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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 我的仇人是陌無雙

  自從在山底沒有找到大公公屍體,宗政宣開始直面本心,柔情似水今生只為斐然一人,即便是公公是男子又如何?愛無有對錯,既然心動,那便放任情感自流吧。


  此時青衫男子悄無聲息的跟在老頭身後,心頭百感交集。


  如果真的是『他』,自己要怎麼做?是瘋狂的將『他』摟入懷中,耳語廝磨,訴盡衷腸,還是直接帶回,衣衫盡褪,把日漸洶湧的情感,用實際行動道出?


  宗政宣怕,怕自己把持不住,反而帶給『他』傷害。


  可如果不是……


  宗政宣更怕,不敢想,只要深想整個人就像浸泡在冰水中,被蝕骨地寒意包圍,不知還能從何處取暖。


  此時城郊草屋草屋,床上之人耳力敏銳,清楚聽到這回不止是老頭一人朝這邊而來,還有另一個熟悉的腳步聲。


  雙眸微睜,拳快速握緊。


  「嘶~」白蛇在旁發出危險的聲響。


  腳步聲漸漸靠近,直到老頭推開門,自顧自坐到桌邊,「里呀里個啷~,老頭子我吃肉~」


  宗政宣離開草屋還有一段距離,步伐忽然停下,本就存在的懼意不斷瘋漲。


  幽幽月光,垠垠皓雪,黑暗中男子靜立許久。


  而老頭在屋內不停自語,「這酒非好酒,肉嘛非好肉,不過比起上回賀樓家的酒,哈哈~可是好上千倍萬倍喲~!」


  意味不明的話,讓隱在懸樑上的那人眼神微黯。


  所以當宗政宣好不容易壓下情緒,決定過去一探究竟。


  進門,只有老頭一人坐在桌邊……


  不大的草屋,除開床,其餘的都是些破銅爛鐵。


  沒有燭火,房頂也是黑漆漆一片。


  男子當下沒了動作,像是魂魄出體,留下肉身,眸色逐漸灰敗。


  「抱歉……打擾了……」


  最終失魂落魄地開口,宗政宣抬步,身形看起來搖晃。


  清楚感受到心被蝕骨寒意凍傷,這一刻宗政宣只余麻木。


  直到人走遠,老頭才瞄了眼房梁,「切~沒用的東西~!」


  話落,酒壺被什麼東西擊中,應聲碎裂。


  「啊喲!你你你,瞧你乾的好事,我老頭子的酒喲!」


  那人從房梁飄落,指尖輕揚,珠子即刻收回。


  看了眼窗外已然遠去的身影,那人面色不變,沒有半點情緒。


  「你就躲吧,哼哼,再躲這外頭的雪也不會化,仇人也不會死,傷心難過的只會是那些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


  說到這,老頭話鋒一變,「誒我說,你這傢伙該不會真是個女的吧,老頭子我可是看得清楚,就你這樣貌,之前把臉塗得紅艷艷一片,多數是為扮成個小子,是不是?」


  可想了想之後又覺得不妥,「也不對啊,你說你要扮成了男的,燕秦那小子還有剛來的那位,幹嘛老想著找你?」


  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老頭忙提起酒壺猛灌一口,「呸呸呸,辣死了,這酒是什麼東西釀的,難喝!」


  為時已晚,那人已經轉過身,冰寒地目光朝老頭射去,薄唇輕動,「你認識燕秦。」不是疑問是肯定。


  老頭腦瓜轉的也快,「廢話,皇帝陛下誰不認識?切~。」


  發現那人眸光愈發冷凝,老頭縮了縮脖子,「幹嘛,認識又怎麼了?多管閑事!」


  說完搖搖晃晃地往地上一躺,「睡覺最大!」


  很快鼾聲響起,也不知道老頭是真這麼快睡著,還是假意避開話題。


  一夜無話。


  翌日,老頭晨起后照常去縣城混吃混喝。


  不想這一天,老頭帶回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哎喲,殺頭嘍殺頭嘍!」老頭念念叨叨。


  那人不看他一眼。


  「有人砍頭,老頭子我就有好戲看嘍~!」老頭繼續呼喝。


  說完直接朝地上一躺,「早點睡,明天好早些進城湊熱鬧去!」


  「一個小娃娃被砍頭,哈哈還是頭一回見呢!」


  片刻后,老頭朝那人偷瞄一眼,發現他始終沒動靜,乾脆坐起身,老頭狀似好奇的問道,「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冷血?小娃娃被砍頭,你居然沒點反應?」


  那人雙眸半睜,朝老頭射出一記眼刀。


  老頭笑笑不以為意,「你真不想知道是哪家的倒霉娃娃被砍腦袋?」


  半晌,「說。」那人薄唇輕動,冰冷的吐出一個字。


  老頭眼珠子滴溜一轉,「就不告訴你~!」


  話落,感受到屋內氣壓漸低,老頭縮了縮脖子,「你可別啊!我這破屋子經不起你一再折騰!」


  「最後一次,說。」


  那人話語極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頭眸底快速劃過什麼,而後開口,「是個男娃娃,叫簡什麼的,反正兩個字兒,老頭子我就記得這些~!」


  這次那人身形明顯一頓。


  「怎麼樣,明天有興趣和老頭子我一起進城湊熱鬧不?」


  那人不語,但老頭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所以天剛蒙亮,老頭從牆上取下斗笠,「戴上。」


  那人猶豫片刻,終是接過。


  老頭左右看看,「不錯不錯~,一身黑,適合劫法場。」像是玩笑又像是認真。


  可那人聽后,黑紗掩蓋下薄唇輕動,「好。」


  好什麼?再明顯不過,因此老頭不再多話,兩人一前一後往縣城而去。


  很快進城,一路上不少人朝他們投去奇怪的目光。


  「快看,這老頭今兒還帶了個人來。」


  「呵呵~,有什麼可稀奇的?沒準兩人都手腳不幹凈。」


  「也是,大白天的戴個斗笠,一看就不像好人。」


  不少人認得老頭,連帶對他身旁之人也生出嫌惡。


  儘管這些人說話聲很小,還是一字不差的落入那人耳中,素手輕揚,一條粗壯的白蛇即刻出現在眾人視線,蛇信子吞吐,發出危險的響聲。


  「哎喲喂,這這……看這樣是條毒蛇啊!」


  「快走快走,看來是個不好惹的!」


  周圍恢復安靜,先前那些多舌之人快速散開。


  見此老頭滿意地笑笑,未說什麼。


  之後因著白蛇,兩人一路暢通無阻。


  直到,「站住!」兩人背後傳來一聲低喝。


  老頭先是轉身,「哎喲,這位官爺您是要?」


  幾名官差面露不屑,「滾開。前面那個,還不快轉過身來!」看樣子是針對頭戴斗笠的那人。


  不出意外,那人沒有理會,紋絲不動地靜立原地。


  官差當下皺眉,「走,把那硬骨頭帶回去問話!大白天的帶著條毒蛇,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毫無理由的,官差直接上去抓人。


  然而不及靠近,那人周身散發出強大內息,只一瞬,幾名官差便被一股怪力打飛至數米開外。


  附近百姓很快圍過來,一個個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些個當差的平時就知道作威作福,活該~。」


  「就是,依我看光這兩下還不夠,最好把他們吊起來,用鞭子狠狠抽一頓!」


  聲音很小,可話音方落,一眾百姓就見那個頭戴斗笠之人素手輕揚,一條像鞭子又不像鞭子的東西朝幾名官差身上快速下落。


  發出清脆的響聲。


  由於速度太快,無論鞭撻了多少回,老百姓都未能看清他用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直到官差滿臉血痕,幾乎辨不清本來面貌,那人方才停手。


  收手的同時,一顆灰黑色的珠子落地,那人指尖再次輕揚,珠子快速收回他掌心。


  「我滴個乖乖,那是……那是串珠鏈?」


  「我看是,還真厲害啊,這玩意兒都能用來傷人……」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更多路人,連同某位青衫男子,原本在茶樓飲茶,此時也循聲看去。


  又是那老頭,身旁……


  目光瞬間凝滯,似有火花從眼底迸射。


  沒有遲疑,宗政宣直接從二樓雅間飛身而下,穩穩落在那人面前。


  這一刻宗政宣只覺萬物靜止,再聽不見旁的聲音,只有愈發激烈的心跳聲在耳邊不斷迴旋。


  薄唇幾次張合,宗政宣始終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那人轉身準備離開,宗政宣瘋了般抓住對方,「你……」


  聲音顫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太過喜悅。


  那人沒有推開,兩人就這麼奇怪的站著。


  老頭忽然發聲,「酒太烈,可就不好喝了喲~!容易醉,也不值幾個銅板喲~!」


  什麼意思?宗政宣不知道,反正他壓根沒聽進去。


  於是眾目睽睽下,一把從背後將那人摟入懷中,「是……你……么?」


  那人不語。


  宗政宣隔著黑紗貼靠到他耳邊,「我知道……是你……對不對?」


  「我……」


  我想你,想與你白首偕老,想與你舉案齊眉,想為你打破世俗,哪怕無法孕育子嗣,我也只要你一人。


  柔情的話來不及出口。


  那人周身凝起內息,宗政宣即刻被震開。


  那人回身,看了眼剛才和宗政宣一同出現,到現在還愣愣回不過神的童子。


  黑紗掩蓋下,薄唇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弧度。


  他是怎麼離開沒人看清,連同老頭何時不見的,也沒人在意。


  只知道那位眉目朗清的青衫男子忽然發出一聲低吼,「給本相追!」


  一群著裝統一,行動有素的家僕很快出現,之後更是朝同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就這樣,當宗政宣帶著大隊人馬出現在縣城外的破屋前,屋門大開,因著天氣寒冷,地上已凝起薄霜,床褥冰涼,如同一座冰窖,不餘一絲住過人的痕迹。


  簡離上前,看清屋內的情況后,很快垂眸,「他……是不是生氣了……」


  早知道就不該聽宗政宣的,玩這出砍頭的把戲,這下完了……大公公又不見了……


  不過好在他們肯定了一點,那就是斐然還活著,真真實實的活著,不再是因為沒找到屍體,從而終日擔心著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在山腳某處,又或是冰雪覆蓋下,發現了那個被久久掩蓋起來的真相。


  「他活著就好,對嗎?」簡離歪過頭,這一刻目光堅定。


  宗政宣回神,凝眸看向那片不曾留下任何足跡的皓雪,緩緩點頭,「是,活著就好。」


  無論是觸感,還是氣息,亦或是身形,宗政宣都已經斷定,那位戴著斗笠的黑衣人,就是斐然無誤。


  而且……『他』實力恢復了……


  想要親近,不再是單純逼到角落就能辦到的事情。


  如此……還真有些頭疼了……


  想到這,宗政宣苦澀的笑笑,「追吧,他們應該沒有走遠。」


  「哎喲,老頭子我走不動啦,要走你自己走~!」


  老頭說完往地上一坐,頗有些無賴的行為。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抬步前行。


  至於去哪,他或者說她,已經有了目標。


  遠在天際,又近在眼前。這個答案自然是,天涯海岸!

  老頭忽然發現那人不太對勁,之前只覺他有恨,只不過藏得很深不輕易外露,今日好像是……在看到男娃后,原本的切骨之恨瞬間被點燃,整個人不止愈發冰冷,還有幾分誅天滅地的意味……


  「你……的仇家到底是誰?」老頭第一次認真發問。


  那人停下,黑紗掩蓋下薄唇勾起一抹狠戾的弧度。


  「陌無雙。」


  再次提起他,那人周身散發出強大內息。


  帶起周圍冰雪,一時間雪霧瀰漫。


  好半晌,直到那人走遠,老頭撓撓後背,「原來是那臭小子,切~。」


  拍了拍一身破衣衫,老頭不情不願地從地上爬起,然後發出一聲驚呼。


  「哎呀不對啊!老頭子我去不得啊!」


  「啊喂,你等等!別去找陌無雙報仇好不好啊?啊喂……」


  ……


  「無雙哥哥,貞兒怕苦……」


  韓幕貞皺眉盯著黑漆漆的湯藥露出苦色。


  「良藥苦口。」


  陌無雙沒有多的話,留下這句抬步離開。


  見此韓幕貞緊咬下唇,直到湯藥漸涼,竟是猛地將葯碗砸到地上。


  兩名童子聽到房內響動,身形止不住顫抖。


  「還不快滾進來收拾!」


  女子暴怒的聲音傳出,兩人不敢遲疑,忙推門進入。


  不想……


  淺羽突然出現在門口,看見這幕,「你們兩個退下。」


  韓幕貞壓根沒想到他會過來,驚慌之餘,眼底很快蓄滿淚水。


  「我……我……只是怕苦……」


  發現淺羽沒有反應,只冷冷看著自己,韓幕貞心底愈發慌亂,「求求你別告訴無雙哥哥好么?我……我改,貞兒一定改!」


  最終,淺羽輕嘆口氣,「罷了,下不為例。」


  「是~,貞兒再也不會了~!」


  韓幕貞很快破涕為笑,朝淺羽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對方微微點頭,「好生休息。」


  確定那人走遠,韓幕貞面色一變,眸底隨之露出凶光,哪裡還有半分悔改之意?

  該死的左尊,要不是自己實力不濟拿他沒辦法,又怎麼會次次都看他臉色行事?!

  早該讓他和那名賤婢一樣,身首異處!


  是了,說到方若悠。當日三皇子吳清和韓幕貞一同離開,兩人找去青蘭院,吳清在看到方若悠后心底立刻生出齷齪的念頭,礙於韓幕貞在,他沒有動作。


  只是抽出腰間細鞭,將這名宮女狠打一頓。


  至於將其殺害,乃是當時特意變換了容貌,以侍衛身份跟在吳清左右的『孽』,臨時想到的主意。


  包括之後一系列連環計,均是『孽』在短短一瞬構划好的事情。


  最終宮女身首異處,鞭傷,刀口,手法,通過驗傷,燕秦很快有了推斷,陌無雙亦是如此。


  故而沒人知道,當日在場的,還有那個始終冷眼旁觀的韓幕貞。


  不同的是,燕秦,既然選擇了大公公這邊,自然順著『他』的意思,沒有對韓幕貞參與提出異議。


  陌無雙,就算曾經有過一絲猶疑,在韓幕貞進入誅心陣后,也徹底打消了這份疑心。


  外加『孽』和吳清身死,韓幕貞的罪名也就更加無從揭露。


  可事實真的就這樣被永遠掩蓋了么?

  答案自然是……否!


  誅心陣,能幻化出人心底慾念,亦能幻化出人心底邪念,只要邪念猶在,終有一日會曝光在人前,再想隱瞞,又有誰……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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