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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震懾朝綱

  這一晚,燕文國都城不少百姓交頭接耳,都在傳著同一件事。


  奸臣斐然欲要篡奪皇位,被爾朱家少主識破,因此狠下殺手,不想少主袖中藏有信箋,奸臣惡行就此公諸於世。


  窗外夜色如水,某茶樓雅間內,男子聽到外頭不斷響起的非議后,眉微不可察的輕蹙。


  奸臣斐然……


  男子在心中默念。


  「世子,世子!不好了!」有人匆匆闖入雅間。


  男子淡掃了他一眼,「本世子如何不好?」發出一聲輕諷。


  那人撓了撓頭,露出傻笑,「是小的口誤,世子莫要見怪。」明顯對這位世子沒有懼意。


  見此男子淺咄一口茶水,「何事驚慌?」


  想到正事要緊,那人忙躬身回道,「是奸臣斐然,今兒個爾朱大人府上派人來傳話,說是……」


  「不顧陛下子嗣,斐然意欲篡位?」男子淡淡發聲。


  那人一聽,雙眼立刻大睜,「世子……您怎麼又知道了?」


  為什麼用個『又』字,是因為多少次了,這位世子總能料事如神,先一步知道他們這群王府僕役所報何事。


  沒錯,這位世子就是爾朱禛佳口中,燕文國八王爺之子燕雲塵,也是世人眼中,唯一一個和天涯海岸無雙如玉有過交情的男子。


  之後燕雲塵放下杯盞,起身負手立到窗前,「爾朱禛佳,呵呵。」


  意味不明的話出口,下人撓撓頭,「世子?」


  「罷了,本世子就去宮裡看看,此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此人是指斐然亦或是……爾朱禛佳?也只有燕雲塵心裡清楚。


  瑾宸宮


  黑袍人冷冷坐在桌邊,一眾宮婢不敢上前。


  她們也是最近才被派來照顧賀樓鶯鶯的,沒有多大忠誠,只想著保命要緊。


  房內另一角,宗政宣請來的大夫正在為床上女子把脈。


  女子雙目無神,面容蒼白看起來十分憔悴。


  對賀樓鶯鶯落到這般下場,斐苒沒有同情,反而在進門看到她的時候,冰寒地說出一句,「咎由自取。」


  過了好半晌,大夫搖頭晃腦沉吟一陣,終是起身。


  「怎麼樣?」宗政宣發問。


  「確是喜脈,但脈象不穩,繼續下去可能會造成滑胎。」大夫如實回答。


  「那日子呢?有了多久身孕?」


  「一月有餘。」


  二人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入斐苒耳中。


  黑紗掩蓋下,某女面色不變,按照時日推算的確沒錯,如果不是對燕秦了解至深,恐怕這一刻,連她都會相信賀樓鶯鶯腹中胎兒就是燕秦骨肉。


  「送大夫回去。」斐苒冷冷發聲,而後看向一眾宮婢,「你們也都出去。」


  很快所有人退出,斐苒行至女子床邊,凝眸看了她許久。


  如此說來,賀樓鶯鶯肚子里的孩子……是有人在造孽。


  對一個不能發聲,神志不清的女人下手……


  放眼看去,只要靠近過她的男人都不能排除嫌疑。


  可偏偏斐苒剛才問過,這些宮婢都是新來的,在賀樓鶯鶯有孕后才被爾朱禛佳派來服侍。


  所以……爾朱禛佳?

  不由得,斐苒想起這個眉眼算得清俊,但下巴削尖,怎麼看都像是詭秘狡詐之輩的爾朱家少主。


  忽然察覺房外有一聲極輕的響動,「誰?!」斐苒冷冷出聲。


  片刻后,門從外面打開,某人緩步入內。


  斐苒轉身,透過黑紗看清來人。


  雙眸狠狠一抽。


  「你……」斐苒聲音變得不穩。


  而來人似是一愣,很快面露瞭然。


  「本世子還道奸臣斐然生得何種樣貌,原來是……見不得人,呵呵。」


  截然不同的聲音,斐苒很快回神。


  剛才不過一瞬,她竟是把來人看成了……陌無雙。


  並不是說容貌有多像,而是同樣的氣質同樣的身形,以及幾乎一致的……眼神,恍惚間,斐苒看到了那個傷她至深的男子。


  「你是誰。」斐苒發問,和對其他人一樣,語氣恢復陰寒。


  燕雲塵聽后緩緩搖頭,「唉~,當真是匪類當道,匪類當道矣!」


  對方進門第一聲奸臣,現在開口又是連著兩句匪類,對此斐苒沒有遲疑,指尖騰起內力直直朝對方襲去。


  畢竟不是陌無雙,燕雲塵避開的動作明顯吃力,一片碎裂衣角輕輕飄落到地。


  「唉。」發出一聲輕嘆,燕雲塵又一次搖頭,「看來這樁事,本世子是管不得了~。」就是要管,也得請那位出山才行。


  後半句燕雲塵沒有說出口,只在心裡念叨。想著那位來無蹤去無影,要請他出面,前提還需找得到人才行吶。


  見此斐苒收起內息,「不想死的就快走。」


  巧得是斐苒話落,送大夫出宮的宗政宣剛好回來,一進門看見多出個人,沒有生出敵意,而是面露訝色,「燕雲塵?」


  「哦?原來是宗政家那位出了名的年輕才俊,居然也淪落到為奸人效力?唉~,宗政家看來是無望了,無望了。」


  對方連聲感嘆,宗政宣卻是不以為意,「世間萬物,公道自在人心。豈是區區謠言,就能對他人妄下定論。」


  「呵呵~,還有公道?」燕雲塵似是嘲諷。


  兩人一番對話,斐苒全沒放在心上,只凝眸朝賀樓鶯鶯看去,想著她腹中胎兒該如何處置。


  保她生下來,讓燕秦蒙羞?但要是直接打胎,這件事必會成為自己把柄,落入有心人手中,怕是沒能替燕秦穩住國情,反而先發生內亂。


  發現大公公始終盯著賀樓鶯鶯看,燕雲塵眸底劃過暗芒,「皇嗣,你休想動得分毫。」


  聞言斐苒極淡的掃了他一眼,「多事。」


  至此,燕雲塵更加堅定了這件事要請陌無雙出面,不然燕文皇室血脈很可能就此斷絕在奸人手中。


  有了這個念頭,燕雲塵不再逗留,如同來時一樣,走的靜默無聲。


  「他是誰?」斐苒問了句。


  宗政宣皺眉,「燕文國八王爺之子,燕雲塵。」


  「繼續。」見他愁眉不展,斐苒料定還有後文。


  豈料宗政宣猶豫片刻,「沒了,就是個閑雲野鶴,和燕秦一樣,在燕文國廣受王孫貴女愛戴。」


  說完發現某女周身透出寒氣,宗政宣別過眼,「我……沒有騙你。」


  「哦?」斐苒反問一聲,雙眸一瞬不瞬的緊盯宗政宣。


  「老身倒是不知,原來我們的左相大人還會在乎貴女想法?」


  如果是一般男女間這麼問話,定然是女子起了醋意,可這兩人不同,宗政宣清楚的知道斐苒對自己尚無愛意,會這麼問……怕是發現他有心隱瞞,故意添上了最後那句話。


  因此有些尷尬地不敢看她,只不過薄唇仍舊緊抿。


  見狀斐苒也不再逼問,「時至今日,如果你還對我心存芥蒂,那麼請馬上離開。」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宗政宣急了。


  思慮再三,終是開口,「是那個人。」


  沒有辦法,三國之大女子眾多,但唯有對她,宗政宣一再放低底限,只願能伴隨左右,無論如何都不舍讓她獨自一人。


  「哪個人?」斐苒發問,心裡卻是猜到了大半。


  「天涯海岸,陌無雙。」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宗政宣隱有薄怒,緊了緊拳,以前還能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在經歷比武招親后,他只想全力助斐苒復仇。


  再次開口,宗政宣恢復平靜,「燕雲塵和他素有往來。」


  一句話出口,斐苒瞬間失聲。


  一夜無話


  翌日晨起,大公公一身黑袍出現在燕文國朝堂之上。


  然而……沒有人,一個官員都沒有,只有個別幾名內侍在殿內忙碌。


  未感驚訝,一切在斐苒意料之中。


  緩緩走至上位,某女素手撫過明黃龍椅。


  「燕秦……」發出一聲極輕的低喃。


  最後一個縱身,快如閃電般飛出殿外。


  停留在都城半空,某女黑袍揮動,很快一道道強大內力射出。


  避開百姓,未有傷及無辜,而是在肉眼可見的大片空地上,內力呼嘯,發出接連巨響。


  與此同時,風雲變色,原本大好的晴天很快烏雲遮日。


  伴隨內力,某女朗聲大呵,「明日早朝,但凡缺席者,定斬不赦!」


  餘音陣陣狂風邪肆,半空中,黑袍人赫赫而立,如同地獄歸來的惡鬼。


  因此都城一眾老百姓看傻了眼。


  「這……這……」


  「難道他就是那個奸臣?」


  「好強的實力啊……難怪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究竟是人是鬼……好可怕!」


  議論聲紛紛,皆是對大公公表示不滿。


  可斐苒沒空理會,她的目的很簡單,一為震懾群臣,二猶記得宗政宣當時那句國不可一日無君,朝政拖沓不得,這一點身為韓武國第一奸臣,斐苒亦是清楚不過。


  一群仍在府中猶豫不出的朝臣聽見,身子骨顫了顫,「快……快備車,本官要即刻進宮!」


  這架勢,真要等到明天?指不定那太監就會使出什麼卑劣手段,明著暗著懲處他們這群人。


  一樣聽見的還有假意負傷,明明安好無事,卻躺在床上看起來十分虛弱的爾朱禛佳。


  咬了咬牙,爾朱禛佳很快召來家僕,「八王爺府上可有動靜?」


  「回少主的話,聽聞世子昨夜並未回府,具體如何,小的也不清楚。」


  爾朱禛佳略一沉吟,眉眼頓時化開,看樣子自己這齣戲沒白演。


  「知道了,退下吧。」


  將人遣走,爾朱禛佳起身,換上朝服,匆匆朝皇宮趕去。


  當然了,面色看起來依舊蒼白。


  最後一眾朝臣陸續進宮,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分邊而立。


  斐苒掃了眼底下,微微頷首,為他們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感到滿意。


  一揮衣袖,某女端正落座,周身散發出上位者應有的威嚴。


  「你們聽清楚了,今日起,老身將持燕文皇親賜玉牌,所有朝政皆由老身代為處理!」


  一語落,眾朝臣相互偷瞄。


  「大公公聖明!」有人率先跪地。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所有人跪地,齊齊發出高呼。


  斐苒再次點頭,「另外,燕文國相位空虛,由原韓武國左相,宗政家嫡長子,宗政宣繼任。」


  如同發號施令,沒有留給眾人一絲商量餘地。


  「大公公聖明!」


  「大公公聖明!」


  再次發出高呼,這一刻文武百官看起來無一不從。


  直到有人猛地起身,「你這個奸人!憑什麼插手我燕文國的政事!我不服!」


  一句話,道出所有人心聲。


  黑紗掩蓋下,某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陰鷙狠戾。


  下一刻素手輕揚,強大內息直直朝此人射去。


  對方閃避不及,被生生震至殿內廊柱,如同一灘爛泥落地,抽搐幾下再沒了呼吸。


  見此,一眾朝臣連忙跪趴到地上,「大公公威武!大公公必能將我燕文發揚光大!」


  雖然聲音不穩,但沒人,再沒有任何人敢動不該有的念頭。


  發出一聲冷笑,斐苒開口,「燕秦對老身有救命恩情,如果不能替他壯大燕文,老身願遭天雷地火,萬死以償!」


  什麼……陛下對奸人有救命恩情?

  大多數人第一次聽聞,皆感到震驚不已。


  所以奸人是來報陛下之恩的?

  有人懷疑,有人抱著靜觀其變的心態,也有人眉頭緊鎖,爾朱禛佳就在其中之列。


  不能再讓她繼續下去了,否則時間一久,保不準出現個什麼萬眾歸心……那他再想立賀樓鶯鶯誕下的皇子為君,怕是難啊!


  可要是現在出聲……看她架勢,只要異黨必會就地誅殺……


  兩相權衡,爾朱禛佳決定先保持沉默,說不定過幾日燕雲塵就能搬來救兵,一切危機盡除,到時再想辦法將她藏至府中,美人如斯……哈哈,光想都讓人血脈膨脹啊!


  之後一眾朝臣有的啟奏,有的選擇沉默,爾朱禛佳立在一旁,始終不動聲色。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將對大公公處事果決手段獨到,感到驚訝不已。


  北面暴雪不停,大公公直接下令,讓當地官府趕製厚襖發放給所有百姓,並以粗鹽混合清水,於各處澆灌,以防道路積雪過厚,造成行路困阻。


  南面連年遭遇大風侵襲,大公公下令,植樹擋風,且以松柏銀杏為主。


  「松柏臣不難懂,可銀杏……?」有人不解發問。


  斐苒掃了他一眼,「南部可是燕文國所有城池中,唯一不常下雪,氣候相對乾燥的地域?」


  「回大公公的話,確實如此。」


  「那還有何疑問之處。」斐苒收回目光,不打算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至此那人仍舊不解大公公意欲何為,直到多年後,燕文常年冰冷的氣候發生變化,尤其南部,最先變暖,那一刻眾人方才明白了大公公今日用意,發出感嘆想要追隨,而大公公已行無蹤跡,再找,怕是比天涯海岸的無雙如玉,更令人無從著手。


  天寒宮


  下朝後大公公第一個就是去看燕秦。


  男子仍舊安詳得躺在萬年寒冰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不會動也不會說話。


  斐苒指尖劃過寒冰,觸感是不變的刺痛。


  「燕秦,我來看你了。」


  過去不曾認真出口的那句話,現在斐苒說的異常溫和。


  只不過這一次,男子不會有反應。


  黑紗掩蓋下,某女笑笑,沒有陰寒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感慰。


  再次啟口,「這幾日你過的好么?一直躺著,身子骨也會疲乏吧……」


  「不如起來,睜開眼看看我可好?」


  四周寒氣不斷冒出,某女卻是一句接一句,聲音愈發柔和。


  「不肯起來是不是?那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我就只能自己回味了。」


  無數話語出口,直到斐苒唇瓣說得乾澀,那個人還是這麼躺著,安靜,連睫毛都不會顫動。


  「燕秦……」隱藏在心底的痛楚開始膨脹,漸漸地,某女眼底暈出濕氣。


  「起來……求求你起來……睜開眼……哪怕就一眼……」趴在寒冰邊上,這一刻斐苒哭地像個小孩。


  忽然一隻手落到肩上,斐苒一喜,「燕秦……」


  可是在看清來人後,某女僵住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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