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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孤兒院是什麼

  是夜,燕文國丞相宗政宣躺在床上,面色比往日多了分不正常的紅暈。


  「咳咳。」喉頭乾澀,宗政宣止不住發出輕咳。


  候在旁邊的家僕見狀,遞上清水,「大人,喝口水潤潤吧。」


  睜開眼,宗政宣撐起上半身,動作忽然頓住。


  黑袍人不知何時立在房中,家僕並未察覺,然,他看清了。


  「你先下去。」朝家僕開口,嗓子有些啞。


  對方應聲,背過去才發現後面居然站著個人,家僕明顯訝異,未敢多說忙關上門,轉在外頭候著。


  房內變得安靜,黑袍人不動,只借著黑紗掩蓋,眸光在宗政宣臉上快速掃視。


  半晌後方才開口,「韓幕遼來了。」


  絲毫未提對方病情。


  宗政宣情緒有瞬間低落,很快壓下,「恩,當是為韓幕貞罷。」


  黑袍人點頭,「帶了一千精銳,禮官寥寥,其目的顯見。」


  可宗政宣聽后猛地抬頭,「什麼?!」表情看起來震驚。


  斐苒不解,「有問題?」


  房內氣氛變得凝重,宗政宣仍舊緩不過神,「……不可能……不可能。」口中不斷輕喃。


  趁此間隙斐苒再次打量他面色,似乎燒的不輕,臉上有薄汗,連同耳根也泛出淡紅。心底輕嘆口氣,確實難為他了,燕文國都城寒冷,近日又下起大雪,宗政宣身為丞相,事務繁多,外加爾朱家一案,不少事都由他親力操辦。


  然而再次開口,斐苒只問了一句,「怎麼,究竟什麼事不可能?」


  就見男子唇邊掛上一抹慘淡的弧度,「他……這是要與我……恩斷義絕。」


  「哦?」斐苒略一沉吟,「何出此言?」


  宗政宣面色愈發黯淡,此時倚靠在床頭整個人看起來落寞。


  「當年我二人尚且少不更事,韓幕遼曾有過戲言,如若來日我做出讓他徹底失望的舉動,會帶精兵禮官上門,以兵之刃削去禮帽,示意二人從此再無瓜葛。」


  對方說完,斐苒想起陌無雙的話,『勸宗政宣回韓武國,韓幕遼一事自當化解』。


  這一刻斐苒只覺可笑。


  一個寒了心的人,再想捂熱,當真這麼輕易?


  斐苒無法苟同,至少自己不是這樣。


  二人一時間沉默,但都對韓幕遼決絕猜出大概。


  一為宗政宣辭官拜別,二為韓幕貞大鬧燕文朝堂,昔日好友在燕文高居丞相,未有阻攔,反而任由事態發展,致使韓武國顏面掃地。繼任帝位不久,韓幕遼如何能咽下這口氣,此來和宗政宣恩斷義絕已算是輕的,沒準會做出更加心狠的舉動。


  「不如我去和他說清楚。」宗政宣想了許久,終是提議道。


  斐苒笑笑,「如此就能讓他釋懷?心寒了,怕是口說無用。」不是嘲諷,而是道明自己看法。


  並不知追著淡淡雪跡跟隨而來,此時隱在暗中的白袍男子,星眸不著痕迹的閃了閃。


  現在斐苒繼續說道,「不可能了,傷過就是傷過,好似碎玉,即便修復還是會有裂痕。」


  白袍男子星眸又是一閃。


  因此二人接下去的談話,白袍男子幾乎未有聽進。


  直到大公公離開,好半晌,某女一句碎玉無法修復,仍舊縈繞在陌無雙耳邊,遲遲不曾散去。


  「尊君,人走了。」孤魎在旁提醒。


  回過神,陌無雙薄唇微動,「去替本座……將斷續草取來。」


  不知道尊君想做什麼,孤魎即刻應聲。


  翌日早朝,黑袍人飛身落座。


  百官行禮。


  黑袍人冷冷掃視,陰寒的聲音響起,「韓武國新帝何日抵達。」


  有官員上前,「回大公公的話,還有兩日。」


  微微頷首,黑袍人繼續,「今日起,在城內各處加派巡邏侍衛,這段時間萬不可出現閃失,聽明白了?」


  「另外,禮部按制,備上酒宴若干,祭祀一場。」


  大公公話落,禮部尚書應命,心卻是滿腹疑問,這他國帝王駕臨,準備祭祀作甚?


  不敢問,生怕惹得大公公不悅。


  和禮部尚書一樣的,還有餘下眾位官員,忍不住互相偷瞄。


  這公公該不會不懂禮數,胡亂安排吧?


  是啊,可別到時候鬧出笑話,反倒被韓武國抓住話頭……


  這是群臣此時此刻的想法,但沒人敢提出異議。


  下朝後,大公公去了趟天寒宮。


  剛踏進殿門,發現寒冰上,紫金長袍,男子端坐。


  「你可以動了?」斐苒眼前一亮。


  燕秦漂亮的桃花眼朝她看去,唇角掛上慣有的魅惑弧度,「恩~,就是趟久了,腳下發軟……」


  斐苒皺了皺眉,未說什麼,繞著寒冰轉了一圈。


  「扶為夫下來,可好~?」燕秦幽幽冒出一句,表情似是委屈。


  本以為她不會動作,沒想到竟然真的伸出手,燕秦眸光快速閃動。然而下一刻那人指尖方向一轉,珠鏈從袖中射出,緊緊纏住燕秦腰際,輕拉,男子落地。


  速度之快,教人瞠目結舌。


  燕秦卻是更加委屈,「……你果真嫌棄我。」很輕的吐出一句。


  收回珠鏈,斐苒抬步,「走罷。」沒有看他,也沒有多的情緒。


  可燕秦是誰?這種情況早在他意料之內,故而再次開口,仍舊很輕,卻讓黑袍人身形徹底頓住。


  「孤兒院……是什麼?」


  隨著男子看似無意的話落下,空氣飛速凍結,黑袍人久久都再沒有動作,黑紗掩蓋下,向來冰寒的面色甚至變得僵硬。


  「你,說什麼?」斐苒腦袋很空,一句話更像在自語。


  見此燕秦眸底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光忙,很快斂起,行至她身邊,「你的話~,為夫都聽見了~。」覆到大公公耳邊,這一回燕秦語帶柔情。


  發現黑袍人緊了緊拳,燕秦唇角弧度加深,「放心,為夫可不捨得將你的秘密告訴旁人~。」


  現在二人間親密的舉動,如果落到外人眼中,只會以為是在訴說衷情,尤其那位冷若冰霜的黑袍人,居然沒有反抗。


  「啪嗒—」某人手中玉指環落入雪地,發出很輕的一聲響動。無法探究是何感受,總之看見那二人親密,他……手中動作不穩。


  燕秦沒了內力,耳力不復往昔,可黑袍人不同,很快聽見,雙眸快速朝那方射去,周身寒意四起。


  某女變化明顯,所以燕秦順著她目光,同樣朝某個方向看去,眉梢即刻輕挑,「喲~,朕道是誰,原來是天涯海岸的無雙如玉。」


  語調怪異,似有挑釁。


  然而陌無雙沒有理會,怔怔看著黑袍人,薄唇緊抿。


  就在陌無雙以為她會說什麼的時候,斐苒收回目光,「走吧。」是對身旁燕秦說道。


  見此燕秦再次挑眉,朝陌無雙攤開雙手,唇瓣張合,無聲開口,朕可是什麼都還沒做呢~。


  也就意味著,接下去,他的行動才會真正展開。


  好似如夢初醒,陌無雙素手一揚,掉在地上的玉指環很快吸入掌心,「斐然……」


  大公公並不看他,自顧自前行。


  不得已,陌無雙只能擋到她面前,「碎玉可由斷續草拼接,不會留下裂痕。」


  大公公停下,眸光一點點下移,落至對方掌心那枚看起來完好無損的天價指環。


  發出聲冷笑,大公公指尖揮動,內力起,玉指環瞬間化為灰燼。


  風過無聲,粉末四散。


  「碎,方能修復,徹底摧毀,即便大羅金仙也不能還原。」


  說完這句,斐苒和燕秦離開。


  留下陌無雙,望著雪地中再難分辨的碎玉粉末,眸底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為剛才短短一瞬,聽到斐苒所言,他清楚感受到血液凝滯,陌生的情緒湧上心頭,壓抑,致使胸腔無法起伏,就差停止呼吸。


  「尊君,這太監既然如此不識好歹,不如……」左右尊使從暗中躍出。


  「她是天命真女。」突兀的,陌無雙作出解釋。


  天命真女?!

  相較孤魎不過是訝異,淺羽震驚到後退半步,猛地轉頭朝黑袍人背影看去。


  這……太監……是……女的?!


  實力高深莫測,接連拿自己當猴耍的奸臣,居然是……女人?!


  不敢相信,亦是不想相信。


  一個女人,強大如斯,淺羽下意識緊了緊拳,不知是為自己實力不濟,還是為他成了她。


  孤魎回過神,「那尊君,您是……」


  「恩,輔佐她一統大陸。」陌無雙再次給出解釋。


  到底想證明什麼,也只有陌無雙本人知道。是為告訴自己,那些奇怪的情緒,全因她是真女,自己需得從旁輔佐,二人產生誤會,眼見完不成大任,才會心緒不寧。


  是的,應當就是如此吧。陌無雙在心底復又添上一句。


  坤乾宮


  內侍遠遠瞧見陛下和大公公,震驚不已。


  然而直到二人走近,燕秦只輕飄飄撂下一句,「以後還是由大公公執政~。」人就進殿去了。


  所以內侍壓根沒機會稟報,世子在裡頭等候多時……


  「陛下?」燕雲塵眸底劃過訝色。


  燕秦沒有作聲,快速瞥了眼黑袍人,想起她曾問過自己燕雲塵這人如何,燕秦心底咯噔一沉。


  桃花眼微眯,語氣變得不善,「呵~,怎麼,朕的寢宮現在是旁人說來就能來的~?」


  對此燕雲塵笑笑,不以為意。


  之後更是朝已然坐至桌邊的黑袍人走去,「事情已辦妥。」


  斐苒點頭,「速度倒是挺快。」


  燕雲塵知道她並非誇讚,而是在嘲諷,所以再次開口,語氣不咸不淡,「你呢?」


  「已命禮部籌備。」黑袍人冷聲道。


  「如此輕易?」


  「當然。」


  「呵呵。」燕雲塵輕笑,「怕是已經在背後議論開了。」


  「無所謂。」黑袍人顯得恣意。


  燕雲塵還想說什麼,燕秦忽然上前,有意無意的擋到二人中間,「你們在說什麼?」


  話落,燕雲塵不答,斐苒亦是沒有反應,燕秦桃花眼微轉,很快坐下,朝黑袍人挨了挨,「為何不說?」


  斐苒這才朝他看去,「過幾日你便會知曉。」


  身為帝王遭人冷眼,燕秦不惱,反而再次朝對方靠近,「朕現在就想知道~。」


  「那朝政交還於你,老身也懶得管這檔子破事。」斐苒起身。


  眼看斐苒這是真的要走,燕秦急了,一把拉住她衣袍,「好好好,是朕的錯,朕再不會多問。」


  燕秦一系列舉動落入某世子眼中,忍不住皺眉,莫非皇兄也……好上男風?

  轉念一想,燕秦後宮向來清冷,連唯一的賀樓鶯鶯也送了出去,至此燕雲塵自以為瞭然。


  沒有說什麼,也沒要走的意思,仍舊立在原地。


  之後斐苒開始翻閱奏章,紫金長袍,男子陪坐在側,而燕雲塵在一旁,看著二人一個翻奏本,一個出言指導,怎麼看怎麼和諧,心底不由生出羨慕。


  腦中不禁浮現起當年自己和陌無雙在桌邊對弈的景象,一人手執白子,一人黑子落下,歲月靜好,當是如此吧。


  可想著想著,畫面一轉,昨晚那幕突兀閃現,與黑袍人深夜謀事,一縷幽香若有似無的縈繞鼻尖,這感覺……似乎更能引人入勝。


  燕雲塵一驚,下意識後退幾步。


  另外兩人並未多心,只專心朝政。


  見狀燕雲塵皺了皺眉,終是未說什麼,悄聲退出。


  八王府


  燕雲塵回到房中,白袍男子靜坐其內。


  從未想過他會主動前來,燕雲塵眸底騰起一抹喜色,「你來了。」


  陌無雙淡掃他一眼,「呵呵。」鮮少的竟是對燕雲塵生出笑意。


  「來人,快奉茶。」吃不準狀況,燕雲塵只想能多留他一會,那麼飲茶,就是最好的選擇。


  「韓幕貞……」


  不等陌無雙說完,燕雲塵打斷,「她已無大礙,就是嗓子受到損傷,再難復原。」


  「恩。」陌無雙應聲,語氣聽起來淡淡。


  就這樣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談,直到家僕送來茶水。


  「是你喜歡的雲霧。」燕雲塵主動遞給對方。


  沒有拒絕,陌無雙接過,放於唇邊淺咄一口。


  這麼看上去,二人當真是回到往日一般。


  因此燕雲塵再難掩住心中喜悅,「無雙,我……」


  放下茶盞,陌無雙朝他看去,星眸依舊生輝,「你的心意,恕本座不能接受。」


  燕雲塵面色僵住,好半晌才找回心神,「所以你今日前來……是為再次拒絕我一次?」話落,握住杯盞的手微微用力。


  陌無雙點頭,「請恕本座有事先行。」


  眼看對方離開,燕雲塵未有阻攔,而是起身緩步行至窗邊,發出長嘆。


  原本對斐公公的提議還有些許動搖,此刻為陌無雙再次絕情,燕雲塵心念變得堅定。


  抱歉,無雙……,這是你逼我的。凝望大雪,燕雲塵在心中不斷默念。


  「尊君,您這是何故?」


  跟在一旁,孤魎表示不解。


  淺羽默不作聲,只有眸色在不斷變化。世子……居然對尊君……有心意?


  陌無雙不答,抬頭看了眼仍舊不斷飛落的大雪。


  「尊君?」孤魎愈發疑惑。


  不比淺羽,孤魎早就知道世子對陌無雙有意,但知道歸知道,孤魎覺得再怎麼樣,也不必拒絕兩次吧,更何況這次還是特地找上門去……


  此時陌無雙垂下眼瞼,薄唇微微張合,「就這樣吧,如此便能遂了她的意……」


  「尊君您說什麼?」孤魎表示自己沒聽懂。


  可陌無雙不再發聲,之後任由大雪打落,整個人不動,周身散發出淡淡寂寥。


  ……


  浩浩蕩蕩的隊伍,其中有一輛明黃龍輦。


  「陛下,再有兩日就能抵達燕文國都城。」一名禮官在旁說道。


  韓幕遼雙眸微闔,眉宇輕皺形成淡淡『川』字,聞言並未睜眼,「恩。」不大不小的應了一聲。


  片刻后,「可有長公主消息?」韓幕遼發問。


  禮官連忙開口,「有稟陛下,據聞長公主現於燕文國八王府上做客。」


  八王府……韓幕遼略一沉吟,眸瞬間睜開,「可是世子燕雲塵所在的那個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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