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迷霧重重
慕言風在外叫囂,伴隨渾厚內力,威嚴的話語一遍遍在眾人耳邊回蕩。
「門主,此人實力高深,您切不可外出,還是交由屬下去辦。」吳玥主動請命。
「屬下也願代門主出面!」燕雲芙緊跟著開口。
二人忠心之至的表現,斐苒看在眼裡,有所觸動。但今日慕言風來勢洶洶,開口閉口就是要取她性命,斐苒如何還能交給他人,「不必,你們不是他對手。」
說完,黑袍女子起身,眸光快速凝聚,倦態不復,取而代之的是強勢和鮮明異常的冰寒氣息。
「走。」
一字落下,斐苒足尖輕點,下一刻消失在眾人視線。
躺在床上的燕雲塵只覺恍惚間,一道黑影從眼前飄過,留下陣陣幽香,那麼熟悉,也是那麼沁人心脾。
「呃……」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模糊的意識在一點點回籠。
斐……然……是你么?燕雲塵在心底悄聲自問。
「臭丫頭,你再不出來,老夫就直接動手了!」溶洞外,慕言風又是一聲落下。在他旁邊的還有林子嬌,剛才好不容易追上自家師兄,林子嬌即刻將所羅門據點道出,二人這才找來這裡。不止如此,現在的慕言風可以說失去理智,周身罡風不斷,只想親手誅殺黑袍女子,至於往日舊交,早已被他統統拋諸腦後。
所以眼見那女子遲遲未有現身,慕言風盛怒之餘,掌心內力凝聚,直接朝山壁襲去,『轟—』發出一聲巨響,煙霧瀰漫,巨大石塊滾落,好好的溶洞快速發生異變。
燕秦和宗政宣等人受到影響,原本打算出去看看情況,奈何突然地動山搖,兩人一個內力盡失,一個武藝平平,只得扶住石牆,勉強穩住身形。
「老傢伙這是瘋了嗎!」燕秦忍不住低咒。
待到二人一路小心避開落石,行至洞口,發現一身玄色長袍,涼王已然立在慕言風身前,而且從韓世月背影來看,氣勢完全不輸對方。
「王爺?」宗政宣有片刻驚訝。不清楚涼王要做什麼,是想以一人之力對抗慕言風么?這……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宗政宣在一邊奇怪,就聽韓世月低沉的聲音響起,「天涯海岸之人,何故在此喧鬧。」威嚴赫赫,帶著男子不變的自信。
慕言風睨了他一眼,「滾開。」
與此同時渾厚內息再起,不偏不倚的直朝韓世月胸膛襲去。
斐苒從洞口躍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韓世月被老者擊中,沒有退怯,背影依舊筆直。
「該死。」斐苒緊了緊拳,下一刻擋到韓世月身前,目光愈發陰寒,「你憑什麼出手傷人!」
然而不及慕言風開口,韓世月一把將黑袍女子拉到身後,也不看她,只低啞的說出一句,「交給本王。」
毫不畏懼這位天涯海岸的老者,全心全意保護意中人,涼王這番舉動落入緊跟著趕到的眾人眼裡,吳玥只恨自己速度太慢,沒能先一步追上門主,燕雲芙眯了眯眼,未說什麼,而宗政宣已經不再驚訝,既然她出現了,那自己要做的就是陪到她身邊,無論發生什麼,坦然面對就是。
這麼想著,青衫男子朝洞外走去,豈料被一旁燕秦拉住。
宗政宣納悶,「怎麼?」發現燕秦並未看自己,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始終盯著洞外,眸光似有閃爍。
「先不要去,你留在這。」燕秦聲音很小,沒有任何解釋,說完更是越過宗政宣,獨自外出。
二人雖說心儀同一名女子,但私底下幾乎從沒為此發生過摩擦,現在宗政宣眼見燕秦阻止自己,他卻是快速朝外走去,於是愈發疑惑,「為何?」
「呵呵。」燕秦淡笑一聲,「替朕去和洪塵說一句,抱歉……」
洪塵?宗政宣下意識皺眉,「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然而燕秦不再回答,下一刻從洞口躍出。
洪塵,這一生,終是朕辜負了你,若有來世,朕……會再想辦法彌補……
燕秦在心底如是輕念,面上卻是恢復往日般讓人琢磨不透的神色,唇角隨之揚起慣有的魅惑弧度。
「嘖嘖嘖~,老傢伙又在瞎鬧什麼呢。」燕秦開口,桃花眼掃過在場幾人,刻意避開某位黑袍女子,最後落到慕言風身上。
慕言風正在氣頭上,冷冷看向燕秦,「臭小子滾開,老夫沒工夫和你啰嗦!」
說完,慕言風體內強大內息再次釋放,帶起罡風,落葉在半空盤旋,場面看起來好不震撼。
「斐然,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老夫今日必要取你性命替她報仇雪恨!」
她?是誰?斐苒不解,但也沒時間思考,因為慕言風已經出招,而韓世月絕非他對手。所以斐苒推開涼王,正面迎擊。
不出意外,老者內力本就渾厚,外加失去理智,出手狠辣,不留一絲餘地,而斐苒即便全力應對,仍是落得下風。
很快被慕言風內力震開數米,斐苒強行穩住,銀牙暗咬,只得揮動衣袖,數十顆珠子瞬時射出。
「哼~,臭丫頭,這點小伎倆對付老娘還說得過去,想要對付慕言風?白日做夢!」林子嬌在旁輕嗤出聲。
所以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見慕言風五指收攏,所有珠子在半空頓住,下一刻掉轉方向,竟是猛地朝斐苒襲去。
「住手!你這個老傢伙,朕的話還未說完,你急什麼?別到時候發現報錯仇,後悔也來不及!」沒想過慕言風會失去理智,燕秦急急開口。
和他一樣的還有韓世月,眼見斐苒不可能悉數攔下這波攻擊,義無反顧的再次擋到她身前。
「唔……」發出一聲悶哼,其中幾顆珠子沒入骨血,韓世月眉頭緊皺,卻是強撐著沒有倒地。
斐苒愣住了,韓世月這是不要命了嗎?!自己即便招架不住,珠子也不可能沒入骨血造成嚴重損傷,可他不一樣,內力如何能與慕言風相比!
「你要不要緊?」斐苒問,語氣有著明顯擔憂。
韓世月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本王……無妨,為你做任何事,本王都……心甘情願。」
「切~,水性楊花!招的一堆男人在身邊圍著轉。」林子嬌看不過眼,嘲諷一句。
而慕言風錯傷他人,仍舊沒有要罷手的意思,直到紫金長袍,男子緩步上前,「嘖嘖~,老傢伙啊老傢伙,虧你一世英明,竟是連最簡單的是非黑白都看不明白了么?」
燕秦接連出聲皆意有所指,慕言風如何會聽不出來,「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燕秦也不急,不著痕迹的掃過某位黑袍女子後方才開口,「朕……的確知道一些事情,但老傢伙你今日又何故大發雷霆?」
慕言風皺眉,暗道這臭小子竟是故意套問,因此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見此,燕秦不以為意,只朝他身後女子看去,「母妃?」
林子嬌被點名,對方又是自己兒子,動了動唇,「這個毒婦,潛入天涯海岸行兇,手段狠辣,絕不能再容!」
「證據呢~?」
林子嬌冷笑,很快從袖中取出一顆珠子,「你自己看!」
於是眾人就見女子手中之物,和斐苒剛才使用的武器一致,色澤大小沒有一點差別。
「鐵證在前,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林子嬌忿忿出聲。
燕秦卻是搖頭,「蠢,當真蠢,怎麼就那麼愚笨呢~?」
一句話,到底說的是誰?有人認為他在暗指慕言風兩人,也有人覺得他是在嘲諷行兇者,只有燕秦自己知道,他說的究竟是誰。
之後再次開口,燕秦話鋒一變,「區區顆珠子,能證明什麼?莫非是兇器~?」
明明是問話,燕秦卻顯得十分淡然和篤定。是了,當今天下,真能用此種武器殺人的,除去某位黑袍女子就只有慕言風和陌無雙能辦得到,可問題是,后兩者絕不可能在天涯海岸行兇,而斐苒,燕秦既會出面,就說明他可以肯定,此事與斐苒無關。
不出意外,林子嬌語塞,楊文淑死於劍傷,這一點不管是她還是慕言風都再清楚不過。
燕秦也就乘勢繼續,「既然不是,那憑什麼說行兇者是這位所羅門門主?」
沒錯所羅門門主……,燕秦正是用了這樣冷漠疏離的稱呼。
聽他這麼說,斐苒似是習慣,無喜無憂,面色看起來平靜。
「唔……小然子,是本王無用,沒能護好你。」韓世月虛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斐苒下意識避開,「王爺放心,你的傷我定會命人求醫,不會讓你落下病根。」
「小然子……那你扶本王起來,可好?」韓世月話隱有懇求的意味。
此人為自己受傷,自己要是連扶他一把都不肯,未免太過絕情,這麼想著,斐苒將人從地上扶起。豈料韓世月腳下突然不穩,倏地靠到她身上,遠遠看去,兩人就像依偎在一起,緊密,亦是親密。
慕言風怒火猶在,見此不顧燕秦方才所說,又是一道內力朝二人射去,「不知廉恥的東西!」當著眾人的面,和男子摟摟抱抱,簡直不堪入目!
燕秦亦是皺眉,不是為慕言風,不是為斐苒,而是為那個故作不穩的韓世月。之後想到什麼,燕秦朝四周看看,眉隨之皺的更緊。
陌無雙你到底幹什麼去了,要是再不來,朕只能……犧牲旁人了啊!
然而無巧不巧就是這個時候,「燕秦?」洪塵和宗政宣一併從溶洞走出,女子面色相當怪異,想問燕秦為什麼要和她道歉,可話才到嘴邊,就聽燕秦忽然發聲,「你這段時間去了哪,為何朕找你不見,現在又突然冒出來。」
洪塵一愣,「什麼?我不是一直……」
未說完,被燕秦打斷,「說,前幾晚為什麼偷偷摸摸的在所羅門四處遊走,最後還潛入門主房間不斷翻找!」
洪塵才過來,尚搞不清楚狀況,只好怔怔看著對方。
林子嬌卻是倒吸口冷氣,想起自己去找師兄之前,正是和此女道別,所以如果她緊隨其後……,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而且此女對燕秦用情至深,為了得到心愛之人,不惜狠下殺手,將惡行栽贓到情敵身上,這不是從前在後宮妃嬪為爭寵,掃除障礙所慣用的伎倆么?!
現在慕言風一個提氣,洪塵頸脖即刻落到他手中,「說,是不是你?!」
要是換成其他事,慕言風尚能有理智去思考,但事關楊文淑,別說思考,他只想將所有可疑之人統統誅殺。
洪塵一臉呆怔,「什麼?」而後訥訥的朝燕秦看去,「怎麼了嗎?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見狀斐苒欲要上前,一旁韓世月突然出聲,「別去,還記不記得?之前燕雲塵見到此女,明顯露出懼意。」
這件事斐苒當然沒忘,只不過當時一門心思懷疑林子嬌,忽略了和她一起出現的洪塵。
有些震驚,又有些不信。在斐苒來看,洪塵是個豪邁的江湖兒女,怎麼樣也不可能做出殺人行兇,最後嫁禍他人的卑鄙行徑。
越想,斐苒越覺得此事和她無關,所以仍舊打算上前,被韓世月猛地拉住,「你若執意,那本王陪你一起。」鳳眸灼灼,似有滿腔愛意在眼底翻騰。
燕秦察覺到他們的動靜,剛要開口,為時已晚,韓世月已經搖晃著邁出一步,「放了她。」
慕言風如何會理,一道渾厚內力朝韓世月射去,同時手中力道加大,「快說,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韓世月竟然未作出反應,任由慕言風內力擊中,身形再次不穩,「小然子……」低沉的喚道,最後一個搖晃不偏不倚的倒入某女懷中。
另一邊,洪塵面色漲得通紅,眼前逐漸發黑,這一刻大腦空白一片。
直到掙扎間,一個形狀怪異的藥瓶從洪塵袖中滾落,林子嬌眼尖的發現,快速上前拾起,打開后裡面是一顆顆鮮紅色藥丸。
「這?!罌花製成的藥物?!」林子嬌大驚,「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說,你究竟是什麼人!」
慕言風意識到事態嚴重,這才稍稍鬆手。
洪塵神志得以回籠,大口喘氣的同時林子嬌繼續追問,「說,你是誰?!」
面對燕秦母妃,洪塵不敢遲疑,「我……是吳蜀國……卞城人士……從小無父無母獨自闖蕩江湖……」
後面的話慕言風和林子嬌沒有聽進去,吳蜀?呵呵,果然來自吳蜀,那就沒錯了!
「師兄,此女縱容不得,會隨身攜帶吳蜀皇室特有的害人藥物,絕非善類。」
洪塵驚恐的睜大雙眼,「這個是……這個藥瓶是……」
邊說,洪塵邊朝某人投去求助的眼神。
下一刻,呼吸一滯,「唔……」洪塵嗚咽一聲,嘴角溢出黑血,眸光還來不及落到那人身上,瞳孔放大隻片刻便氣絕當場。
情況發生突變,慕言風皺眉喃喃吐出一句,「居然服毒自盡……」
不止他,其餘人現在亦是同樣想法,個個面露震驚,不知說什麼好。
尤其吳玥,唯一外露的眼一閃再閃。
而斐苒,對於這瓶葯已是有了猜測,妖冶的紅色藥丸,剛才林子嬌又說是害人藥物,和燕雲塵口中不斷念叨的『毒藥』多數一致,一旦碰過,便再難戒去。
所以自己手中的那片妖紅花瓣,應該就是其主要成分吧。可那片花瓣為什麼會出現在山林?而且當晚自己還突然昏厥,最後落入一個懷抱,那人究竟是誰?洪塵?不可能,對方寬闊的胸膛明顯是個男人,外加剛才洪塵臨死前明顯想要求助某人,看的會不會正是那個男人,亦是主導一系列事件的幕後黑手?
斐苒滿腹疑問,神情不斷變化,直到慕言風一股內力襲來,斐苒一驚,暗道他沒完沒了!
「你還想幹嘛!」斐苒勉強當下的同時厲喝出聲。
慕言風不理,只繼續出招。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素白長袍,陌無雙終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