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兄長。。
三丫頭說的焦急,神情亦是對韓藝卿毫不掩飾的擔憂。
可韓幕遼聽后卻是沒什麼反應,韓武國會戒備森嚴,早在他意料之中,連同燕文國,韓幕遼都可以篤定現在的情況不會比韓武國好到哪去。
所以當時韓藝卿臨走之際,韓幕遼特地關照過他,若非萬不得已,還是去吳蜀國找大夫,相對韓世月和燕秦,在韓幕遼來看,陌無雙一定不會讓吳蜀國陷入動蕩。
但事情真的這樣簡單嗎?
現在當韓藝卿緊趕慢趕的來到吳蜀國,不敢去都城,只在較遠的樂陵城四處打聽良醫。
「大夫?你行過這條街,再往北一直走,那兒有個不錯的醫館。」
之後照著路人指引,韓藝卿一個縱身快速前往。
果然離很遠,韓藝卿就看見某個醫館門口人頭攢動,似是不少百姓圍聚。
韓藝卿鬆了口氣,生意如此興旺,看來裡面的大夫的確有些本事。思及此,韓藝卿從袖中取出幾張銀票,沒時間浪費,他必須趕在這些百姓前頭,把大夫帶回炎涼縣。
「誒我說,你這人怎麼不排隊?!」
「就是啊,沒看到大夥都在等嗎。」
眼看有人不管不顧的直接衝進醫館,圍在外面的百姓急了。
韓藝卿如何會理,將銀票按壓到桌上,「跟我走,有個重病之人急等你去救治。」
大夫聞言並未作聲,只繼續替病人把脈。
「拜託了。」韓藝卿繼續說道,語氣略顯誠懇,「她的病拖不起,如果去晚了,很可能連命都難保。」
候在旁邊的葯童聽見,奇怪的打量韓藝卿一番,「這種時候,我家先生怎麼可能離開醫館?你……該不會是從外地來的吧。」
葯童的話意味明顯,也就是說現在是特殊時期,這位大夫不會也不可能和任何人走。
對此,韓藝卿皺了皺眉,「我的確不是本地人,有勞相告到底什麼原因?可是城裡出了事?」
「難怪呢,具體的我也不說了,你自己去看吧,外頭有貼皇榜,答案都寫在上面了。」
皇榜……
韓藝卿一路匆匆趕來,倒是真沒注意到這點。
可當他看完門口處的皇榜,整個人明顯愣怔,「這……」很輕的念叨著什麼。
就有不少百姓一臉得意的開口,「瞧見了吧,咱們陛下仁善,擔心老百姓看不起病,早就下過指令,全國所有醫館不分大小級別,不得向一般民眾收取診金,而且任何人沒有例外,但凡尋醫求葯,必須親自上門,別提插隊了,就是達官貴人也再不能因一己之私,連累咱百姓看不了病!」
「何止,陛下還為所有行醫的大夫,按宮裡太醫俸祿每月發放銀兩,所以不少人掙破腦袋,都想學習醫術呢。」
百姓話語不斷,韓藝卿眉頭越皺越緊。陌無雙,為何你對所有人都可以仁善,獨獨對斐然絕情,知不知道你無意間的這個舉動,會讓斐然陷入性命之危啊!
「不過我聽說,這道皇榜並非陛下旨意,而是宮裡頭那位公主殿下的意思。」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公主好不仁慈,前段時日還親自給窮人發放米糧呢,更甚者還有人說公主傾城絕色,當今天下無人能及。」
韓藝卿再次一怔。公主?怎麼回事,難道陌無雙還有姊妹不成?
就在這個時候,「王爺?」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
話落也不等韓藝卿回應,吳蕭筱猛地抱住面前男子,「太好了,真的是王爺!妾身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您了!」
「……。」
韓藝卿面色漸暗,壓根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對方,而且還不知廉恥的當眾做出親昵動作。
雙眼微眯,韓藝卿無視女子激動,冷冷出聲,「放手。」
見此,圍在門口的百姓換上看好戲的眼神,還有人不斷交頭接耳,暗自猜測二人的關係。
不得已,韓藝卿只好將這個女人拉到小巷,方才沉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吳蕭筱仍舊難掩喜色,「王爺,妾身的一顆心始終只有您一人,所以王爺在哪,妾身自然就跟到哪裡。」
聽她這麼說,韓藝卿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自己是為斐然求醫才會來樂陵城,什麼追隨左右,此女恐怕是在韓武國待不下去,擅自潛逃,無巧不巧正好在樂陵城撞見自己,竟也好意思往臉上貼金。
發現遲遲韓藝卿不語,吳蕭筱並未介意,再次啟口面色換上擔憂,「王爺怎會在醫館門口?是不是哪裡病痛?」
想到斐然還在急等大夫救治,韓藝卿騰起煩躁,「該死,居然碰上吳蜀國改制!」說話間一拳砸上牆壁,明顯對必須上門求醫感到不滿。
吳蕭筱也不是個笨的,當下寬慰道,「王爺莫惱,妾身認識一個大夫還肯隨行出診,不如由妾身命婢女去請,王爺只管將住所告知妾身,安心回去等著便是。」
吳蕭筱打得什麼算盤,韓藝卿再清楚不過,這麼一來此女勢必能知道自己行蹤,以後也好找借口時時上門糾纏。
但眼下礙於替斐然看病要緊,韓藝卿即便不喜,也只得應聲,「好,你速速帶我去見他,有個人的確急需大夫上門。」
沒想到要看病的不是韓藝卿,吳蕭筱稍稍琢磨,管他是誰病了,只要能跟著王爺就成。
然而出乎吳蕭筱意料,韓藝卿在見到大夫后,二話不說直接帶著人走,絲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吳蕭筱急了,「王爺!請您等等妾身!」
可惜她一個嬌生慣養的皇室公主,如何追的上韓藝卿步伐。直到他們行遠,吳蕭筱緊緊咬牙,一臉的不甘和怨怒。
「哼~,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本公主了?笑話,那大夫遲早都要回來,到時候看你還能躲到哪去!」
吳蜀國皇宮
「陛下,公主殿下在外求見。」一名內侍躬身啟稟。
陌無雙輕輕蹙眉。
見狀,內侍也是個有眼力勁的,忙又添上一句,「公主說親手燉了參湯,如果您有事在忙,她就不進來打擾了,參湯會交給奴才,等您處理完正事再喝。」
果然隨著他話落,這位吳蜀國君微不可察的輕嘆口氣,「罷了,讓她送進來吧。」
不多時,一名容貌和陌無雙有八九成相似的女子盈盈入內,明明身為公主,衣裙卻是極為簡單的樣式,用料和一般宮女所穿無二,頭上不戴金釵,小臉素凈,除去容姿不凡,再看不出半點貴氣。
「兄長,這是霜兒的一點心意,您趁熱嘗嘗吧。」
說話的同時,女子跪到地上,神態舉止皆是恭敬。
陌無雙再次皺眉,「不必如此。」
幾個字說的意味不明,究竟是指不必跪地還是不必親自下廚,陌無雙認為她能聽懂。
之後女子起身,將參湯放到桌案,低垂著頭,再次出聲,「兄長此言差矣,霜兒既是您的親妹,就有必要做到這些,否則對不起去世的母親,如果她尚在人世,也會贊同霜兒的做法。」也就是說,她聽是聽懂了,但仍會堅持下去。
「呵呵。」陌無雙淡淡一笑,只不過笑意明顯不達眼底。
「兄長……」女子咬著下唇,「難道霜兒說錯了么?」
陌無雙瑩玉般的指尖覆上湯匙,有意無意的輕輕攪動,動作很慢,更像在撩撥。
好半晌后,方才動唇,「當日他的一封書信,你便急急趕去大乘寺,擋在門口一番衷腸哭訴,朕也就當毫不知情,順了你們的意思把你帶回宮裡,如此……已是朕唯一能做到的讓步,至於別的,不可能。」
女子聞言,眸光有些許閃動,「兄長,您誤會了,父親他不過是希望霜兒能伴在您左右,好多加照拂兄長。」
換來陌無雙擺手,「出去吧。」聲色很淡,卻是在趕人。
眼見對方冷漠如初,女子流露出落寞的神情,「那……霜兒告退。」
緩緩抬步,這一刻女子眸底似有盈潤。
「慢著。」
被陌無雙叫住,女子立刻燃起希冀,「兄長……」薄唇因激動微微顫抖,如同長期身處黑暗,終於見到光明一般。
「行醫就診一事,下不為例。」
陌無雙略帶涼意的一句話,將女子再次打回谷底,「霜兒只是想……」
「老弱,殘軀,亦或瀕死重症,要如何外出求醫。你若當真有這份善心,不如去體味人生疾苦,方能知道百姓所需。」
「兄長……」
「好了,退下。以後也不得再進朕的書房,記住妄下旨意按例當誅。」
這一日,女子終是黯然離開,清淚滑落,不擦,任由悲痛的情緒在心尖不斷縈繞。
陌無雙掃了眼她掉落在地的淚水,沒有表情,提筆繼續處理政務。
不多時,一蒙面人從暗中躍出,「尊君,有線索。」
「說。」陌無雙並未抬眸,只不過握筆的手有片刻停頓。
「屬下聽聞,韓藝卿曾在樂陵城出現,現已派人試圖追蹤。」
樂陵城,陌無雙在心中默念,很快想到什麼,陌無雙啟口,「炎涼縣,你親自去一趟,多數是隱在那裡。」
「是。」
韓武國皇宮
「拖出去,杖責一百!」
韓世月一臉陰沉,剛才內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位一國之君就施以重刑。
「陛下……饒……饒命啊……」內侍跌坐在地,哪裡還有半分睏倦,此時害怕的渾身顫抖。
沒用,很快被侍衛帶走,殿外隨之不斷響起棍棒落地的『噼啪』聲。
「主上,您吩咐的事已辦妥。所羅門門眾一個不留。」一名容姿上等的女子突然出現,覆到韓世月耳邊悄聲說了句。
韓世月面色愈發陰暗,「燕雲芙和吳玥的人頭何在。」
「這……」女子欲言又止。
正是她的這個短短遲疑,韓世月抬手,一掌將女子擊飛。
「主上……」吐出鮮血,女子面色異常複雜。
「廢物!朕要見到他們的腦袋!否則拿你的命來換!」
韓世月暴怒出聲,說完兇狠的瞪向女子,「還不快滾!」
不得已,女子勉強站起,而後扶著牆亦步亦趨的離開。
嘴角掛有血痕,眸底是毫不掩飾的沉痛。
世月……你究竟要為她瘋魔到什麼程度……?半年了,足足半年了,你暴戾成性,任誰勸都不管用,反而愈演愈烈,她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不惜一切,哪怕傷害再多人,你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可她到底哪裡特別,一個又丑又啞的女人,連陌無雙都不要她了,你還這麼執著……
想到這,女子唇邊掛上一抹苦笑。
還好,還好我及時發現,將官兵捉到的那個來自炎涼縣,進城採買糧米的男人放了。不然……一旦被你知道有個又丑又啞的女人在那生活了半年,我還有什麼希望可言……。
然而就在女子身形不穩的離開后,不一會有人送來消息,說是三國交界處的炎涼縣突發疫情,現已確診一人患病。
疫情?韓世月冷笑一聲,「燒,將炎涼縣包圍起來,任誰都不得離開,不管男女老少,都給朕燒乾凈了!」
不變的陰狠,韓世月眸底劃過暗芒。
燕文國皇宮
燕秦於翌日得知韓世月打算火燒炎涼縣一事,漂亮的桃花眼騰起怒意。
「這個瘋子!」
剛要下令,又一道消息緊接著傳來。
燕秦聽后大驚,「你說什麼,所羅門門眾被韓世月悉數殲滅?!」
「回陛下,八王府的確是這麼說的。世子燕雲塵還特地讓奴才給您多捎句話,說燕雲芙重傷,他正在命人全力救治,所以無法親自過來。」
「韓世月!」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燕秦再難淡定。
「即刻派兵去炎涼縣,必要阻止韓世月繼續荼毒無辜民眾!」
之後想到什麼,燕秦復又冷聲道,「速速準備,朕要親自去炎涼縣,看那韓世月還能囂張到幾時!」
炎涼縣
床上女子面色愈發慘白,韓藝卿請來的大夫在確診她是患了疫症后,早就逃也似的飛快離開。
此時韓幕遼雙拳緊握,「怎麼會……,不可能,好好的斐然怎麼就感染疫情了!」
韓藝卿亦是不能相信,在房裡焦急的來回踱步。
直到虛掩的門被人推開,吳蕭筱竟是帶著婢女找來這間普通民宅。
「王爺~。」吳蕭筱嬌媚的開口。
韓藝卿哪有閑心理她,「出去!誰允許你過來的!」
吳蕭筱也不介意,自顧自入內,卻是在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名女子后,吳蕭筱瞬間禁聲。
她……醜八怪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她不是昔日涼王的王妃嗎?!
「王爺您……?」吳蕭筱震驚不已,竟是忽略了房內還有另一位她也認識的大人物。
「呃……」床上女子突然發出一聲嗚咽。
韓藝卿顧不得其他,忙上去照看,神情是毫不掩飾的緊張和擔憂,「斐然你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斐……然?
吳蕭筱聽得清楚,很快想起當日韓藝卿神色明顯有異急急進宮,自己派婢女前往一番打探,傳回的消息正是為了這個叫斐然的人,韓藝卿才會表現反常。
加上現在斐然不過嗚咽一聲,韓藝卿立刻上前噓寒問暖,吳蕭筱就是再傻,也看明白了什麼。
深吸口氣,吳蕭筱強行壓下心底瘋狂的妒火,朝身旁婢女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隨後悄聲退出。
是的,她要去把這件事告訴涼王,哦不,告訴現在的韓武國君,他的女人在這裡,呵呵!看韓藝卿還能怎麼辦!竟然守著一個醜八怪,連和她的大婚都不顧,韓藝卿你是瘋了嗎!
「站住,你要去哪。」韓幕遼不知何時來到房外,對著那位想要去送消息的婢女冷聲發問。
婢女一驚,「我……我只是找地方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