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老鼠真會反撲嗎
吳蕭筱走近大梁帝,痴戀的望著他,不多時素手伸出,欲要環上大梁帝腰際。
立在不遠處的眾秀女看見,一個個銀牙暗咬,尤其是鮮於泰蘭已經邁開步子,決定和她爭寵到底。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當吳蕭筱才觸碰到大梁帝衣袍,下一刻被對方強大內息震飛,在半空劃過弧度,最終吳蕭筱以一個相當滑稽的姿勢撲倒在地上。
見此,鮮於泰蘭停下,冷冷看著吳蕭筱,嘴角揚起一抹極其諷刺的弧度。
和她一樣,餘下秀女亦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有的甚至掩唇有意無意的發出輕笑。
而趴在地上的吳蕭筱,勉強撐起上半身,不敢置信的輕喚出聲,「陛下……?」
大梁帝沒有回應,由始至終不曾看她一眼,此刻更是抬步,僅留下一個清冷孤高的背影給眾人。
被這位君王徹底漠視,而且連一縷衣袍都不容她沾染,吳蕭筱自取其辱的做法讓在場秀女笑得更加歡愉。
「呵呵~,聽說她還是原吳蜀國的大公主呢,真是丟人。」
「瞧你說的什麼話,人家不過是主動獻媚遭人嫌棄罷了,算不得丟人,也就皮厚了些,可以拿來制冬衣當皮襖~。」
此言一出,惹得眾秀女哄堂大笑。
吳蕭筱聞言,兇惡的目光驀地朝這些人射去,你們給本公主等著,待蒙得聖寵的那天,本公主定要教你們這群八婆好看!越想,吳蕭筱雙拳握得越緊,直至姦細的指尖沒入掌心,一絲絲鮮紅從指縫中溢出。
另一邊,玲瓏揣著打火石,借這個機會在大梁皇宮到處縱火。在她來看,既然一時半會收拾不了大梁帝,那給對方多添些亂子也好。
玲瓏手腳利索,不多時,幾處宮殿接連騰起火光。
之後玲瓏欲往下一處宮殿而去,一撥侍衛叫囂著朝她這邊過來,趕忙隱到暗處,玲瓏確定侍衛沒發現自己,方才從暗中走出,過程中不慎踢到石子,玲瓏一驚,匆忙後退,可惜為時已晚,「什麼人在那?!」侍衛回頭,厲聲大喝。
電光火石間,玲瓏平復情緒,腦中快速尋思對策,可眼看著侍衛步步逼近,她又未著宮裝,而是一身鮮於家侍女衣衫,怎麼都不可能圓得過去,不得已玲瓏只能咬咬牙,打算伺機逃跑。
「不像話,這裡是皇宮內院,還以為是在自家府邸?哪裡容得你一個婢子隨意亂走~。」鮮於佐突然出現,搖晃著手中摺扇,一副泰然自得的模樣。
玲瓏聞言即刻會意,低下頭退到他身邊,「大少爺教訓的是,奴婢逾矩了。」
「恩,知道就好,還不快隨本少爺回府,天色已晚,爾朱大人恐怕都等急了。」鮮於佐又是一句。
幾名侍衛互相看看。他是誰?不知道,沒見過。用眼神無聲交流。
於是其中一名侍衛上前,「慢著,你們可有出入宮闈的令件。」
鮮於佐笑笑,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這……你們得去問爾朱禛佳了,是他帶本少爺進宮面見陛下,所以令件在他那兒,本少爺可是來的兩袖清風。」
又是爾朱大人又是陛下,這兩號大人物侍衛沒一個得罪的起,更別說去問了,明擺著自討沒趣。因此侍衛再次對視,一時間沒了主意。
見狀鮮於佐也不急,只繼續搖晃著摺扇,「罷了罷了,便讓爾朱禛佳那傢伙在宮外多等一會吧,誰教他走得急,現在可好,擾的我只能在此等候陛下親自來佐證放行~。」
不得不說,鮮於佐最後半句讓幾名侍衛差點腿軟。
「這位少爺快請,莫得爾朱大人等急到時怪罪卑職,哦對了,可識得出宮的路?需不需要我等送二位前往?」
鮮於佐狀似隨意的微一擺手,「免了~,本少爺還沒到不長記性的地步。」
說完也不等他們回應,鮮於佐朝玲瓏投去眼神,二人一前一後很是悠閑的緩緩抬步。
沒有半分焦急,一主一仆始終淡然,所以侍衛盯著他們背影看了會,便不再疑心,「走吧,救火要緊。」
確定一撥人走遠,鮮於佐方才鬆了口氣。
之後帶著玲瓏隱到角落,鮮於佐收起摺扇,頗有些無奈的開口,「幸虧本少爺沒有急著出宮,否則你剛才如何逃得過去?」
玲瓏不語,畢竟的確是她大意了。
鮮於佐還想說什麼,在發現玲瓏眼神微黯,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叫做自責的情緒,鮮於佐暗自嘆息,到嘴的話生生咽下,轉而從袖中取出一沓銀票,「拿去。」
鑒於從前和宗政宣那位大財主待一起久了,玲瓏只一眼便能估摸出這些銀票的大約價值,於是不解的問道,「這麼多銀兩,為何不親自交到你二妹手上?」
鮮於佐似是一愣,然後嫣紅色的薄唇輕勾,「傻丫頭,是給你的。泰蘭不需要,她有的是小金庫。」
如此一來玲瓏也就更加疑惑,「給我做什麼?我又不需要像秀女一樣,拿錢買路買關係。」
沒想過她會不懂,鮮於佐饒有興趣的挑眉,「本少爺倒是奇怪了,你從前究竟怎麼在朝堂上跌摸打滾,竟然連花錢消災都不會?」
花錢消災?玲瓏略一思忖,很快明白過來,有些尷尬的別開臉,「以前那不是會武嘛,所以不需要這麼做,再說剛才那幾個侍衛靠錢也不好打發。」
始終覺得此女渾身是謎,鮮於佐靠近一步,「那就給本少爺說說,你是怎麼失去內力的?」
不習慣和男人離太近,玲瓏稍稍後退,「這些事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趁著宮裡到處著火,你還是趕緊離開得好,拖久易生變。」
鮮於佐不理,反而用摺扇挑起女子下顎,「不,本少爺現在就想聽。」
換來玲瓏眸光變冷,「走開,我不是你的小妾,對你的這套把戲也完全沒興趣。」
見此,鮮於佐愈發來勁,一把勾住女子側腰,將她拉到懷中緊緊禁錮,「小妾的身份怎麼配得上你?不如給本少爺做正妻?也讓本少爺嘗嘗被你這種情深義重之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
玲瓏深吸口氣,強行壓下罵人的衝動,默了片刻後方才回道,「我說過,不能接受男人三妻四妾。」
「好,本少爺將那些妾氏休了便是。」
意識到對方無理糾纏,玲瓏也就順勢繼續,「我不喜歡浪蕩子,不喜歡遊手好閒的男人,不喜歡家族關係複雜,不喜歡成日待在後院只能苦等丈夫回來,不喜歡自己丈夫衣袍松垮好像隨時都會被人看光,不喜歡男人唇色紅艷堪比塗過胭脂,更不喜歡……」
眼看她沒完沒了,鮮於佐忍不住打斷,「停,本少爺知道你不喜歡的很多,那你總該說說你喜歡的究竟是什麼吧?」
喜歡?玲瓏第一反應就是想說,我喜歡陌無雙,可說出來鮮於佐能懂么?他連見都沒見過陌無雙,又有什麼好多談的呢。
於是玲瓏改口道,「我喜歡的人離開了,去了哪……我不知道。」
鮮於佐面色僵住,「你……當真已有意中人?」
沒有遲疑,玲瓏點頭,「是,雖然今生可能無緣再見,但心裡仍舊只他一人。」
「什麼……?」鮮於佐表情看起來有些誇張,「你……你該不會是喜歡宗政宣吧?!」
離開了,今生無緣再見,鮮於佐只能想到宗政家那位已故的少主。
玲瓏聞言卻是失笑,剛要開口,又有一撥侍衛從不遠處叫囂著經過。
「快快!芙蕖殿火勢快控制不住了!其餘地方不要緊,芙蕖殿一旦真的出事,你我可是人頭不保啊!」
芙蕖殿?
直到侍衛走遠,玲瓏仍在沉思,看樣子這座芙蕖殿里必然住了什麼重要人物,否則侍衛不會如此驚慌失措。不如趁現在場面混亂去一探究竟?指不定裡面住著的,就是那位大梁帝的軟肋呢?!
想到這,玲瓏小聲開口,「你快回去,我有事先行一步。」
不等鮮於佐反應,玲瓏繞開他大掌,快速從反方向離開。
懷裡突然變空,而且女子連最後一問的答案都沒留下,鮮於佐先是愣了愣,隨後才頗為無奈的扶住額角,「唉~,真是個慣會弔人胃口的丫頭。」
念念叨叨,鮮於佐也不做停留,可是當他剛剛邁步,頭頂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鮮於佐下意識皺眉,朝來人看去。也是因此,鮮於佐從容的面色出現龜裂,唇瓣張合幾次硬是發不出一聲。
此時一身明黃,大梁帝居高臨下的俯視鮮於佐,「說,你怎麼會認識她,和她又是什麼關係。」
「……。」鮮於佐手心逐漸冒汗,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帝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讓什麼是人幾近窒息的壓迫感。
芙蕖殿
玲瓏躲在廊柱后,看著侍衛和宮人不斷提來水桶,將火勢一點點壓下去。
最後經過一眾人忙活,周圍再沒半點火星,宮人大喘著粗氣,「太……太好了,這火終於是給滅乾淨了。」
「是啊是啊,唉,也不知怎麼會突然失火,明明守衛挺嚴的,而且整座皇宮就數芙蕖殿宮人最多,兩者合起來,竟也會看不住。」
「別說了,快去殿里看看吧,裡頭的那位沒事,才是真沒事啊。」
說話間宮人紛紛進入大殿,玲瓏躲在外邊,只能通過門縫,依稀看清這座大殿內飾異常奢華,隱有刺眼的金光在其中閃耀。
見此,玲瓏不禁生出疑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住在如此富麗堂皇的寢殿里,可自己進宮到現在,為什麼從沒聽任何人提起過?莫非是皇后?不對,簡離和鮮於佐都說過,大梁帝並未封后。那麼……就是太后咯?對,這個可能性極高,而且從老和尚的年歲來看,他的母親多數老態龍鐘行動不便,所以外面大火,殿里的人才會始終未有現身。
想到這,玲瓏決定一會等人全部退出來,再進去一探究竟。如果當真如此,那她不介意用太后威脅大梁帝,屆時定能教那老和尚說出陌無雙下落,還有剜去宗政宣雙眼的仇,她也會一併還給對方!
大梁皇宮天牢
「她是來為宗政宣尋仇的。」頂不過大梁帝周身散發出的恐怖壓力,鮮於佐訥訥開口。
話落,這位尊貴無比的至高君王雙眸隱有失神,「……只為了宗政宣么。」薄唇輕動,發出很是低微的一聲呢喃。
鮮於佐自然沒能聽見,只繼續說道,「起初她自稱宗政嫣然,但在祭拜過宗政宣后,她又改口說自己是大公公斐然,要陪我二妹進宮,向當今大梁帝復仇。」
講到這,鮮於佐咽了咽口水,「我……草民一時糊塗犯下大錯,還望陛下恕罪。」
大梁帝並未看他,此時如玉般的面龐竟是染上些許落寞。這讓一旁的內侍嚇破膽,連忙跪趴到地,顫抖著啟口,「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息怒?陛下何來怒氣?鮮於佐看不明白,這位帝君周身氣息是很危險沒錯,但他從剛剛到現在分明沒有動過半分怒氣啊。
不了解大梁帝,鮮於佐只是按照常理做出判斷。
然而下一刻,當一道避無可避帶著十足殺氣的強大內息朝他襲來,鮮於佐下意識後退的同時,瞳孔驟然緊縮。
怎麼回事,陛下為什麼突然攻擊自己……而且一出手直接就是殺招?!
情急之下,鮮於佐只好使出十成功力,堪堪接住這波快如閃電的攻擊,身形卻是隨之後退,直至退到牆角,鮮於佐不敵,猛地吐出一口鮮紅,緊接著跪倒地上。
內侍不敢抬頭背後冒出冷汗,抖了抖唇,內侍再次小聲說道,「陛下……息怒……」
大梁帝不為所動,緩緩起身,只不過隨著他動作,幾縷碎發在額間飄動,從形容來看沒有絲毫狠戾,反而如沐在晨霧中的曠世幽蘭,氣質清雅出塵。
鮮於佐捂住胸口,強行忍住再次吐血的衝動,看著這名謫仙般的男子走近,內心深處是無法形容的恐懼感。
「陛下……」鮮於佐怕了,更甚者為自己剛才的篤定感到後悔不已,跟在大梁帝身邊的內侍都已經跪地懇請,自己還傻的不以為意,竟然忘了他可是世人口中嗜血成性殺人如麻的暴君啊!
相較鮮於佐顫慄,大梁帝一臉淡漠,好似閑庭散步般站定在鮮於佐面前。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室內只余幾道輕淺不一的呼吸聲,而大梁帝一雙能折射出星芒的眸微微轉動,很慢,每動一下都會牽起鮮於佐敏感脆弱的神經,直至落定在他那雙嫣紅色的唇瓣上,大梁帝緩緩開口,「正妻?讓她把你放在心尖上?」說話的同時,這位帝君神色愈發憂傷。
鮮於佐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腦袋早已不會轉動,只憑本能不斷搖頭,「沒……沒……不是……」
「叫她傻丫頭,還勾住她腰際,恩?」
鮮於佐呼吸加快,張了張口卻是無從辯解。
至此,內侍驚恐的閉上眼,再不敢聽下去。從前他知道陛下一旦面露憂色,就是天塌下來了,也不能進去打擾,因為這是陛下最容易暴怒的時候,一個不慎他們便會小命難保,可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前者不過是兒戲,能讓陛下憂傷,從而變得暴怒的源頭已然出現,要是敢動那源頭一下,結果就會和鮮於佐落得一個下場,死?不過是小事,閉一閉眼就過去了,真正可怕的是現在啊!陛下用著最平常的口吻,卻是在說讓人恐懼到肝膽寸裂的話,所以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內侍不敢想,更不敢看,只希望一切能快點過去,之後就是掘地三尺也好,把整個大梁國翻過來也罷,哪怕要逆天而為,他也會替陛下把那個『她』給找出來,否則往後還能有好日子過?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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