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陌無雙話落,孫尚書身形一抖慌忙下跪,眼看著就要說出「前皇恕罪」四個字,慕言風突然上前,從陌無雙手中帶出斐苒。


  「乖女兒,我們進去。」從沒這麼叫過斐苒,這一刻慕言風用意明顯。


  之後無視陌無雙,二人徑直入宮。


  韓幕遼掠過陌無雙身邊,稍作停頓,「若不是小妹,我不會來觀禮。」故意強調小妹二字,說罷也不等陌無雙回應,韓幕遼抬步。


  陌無雙先是一愣,而後失笑,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這兩人的行為幼稚。


  其餘人陸續跟上,燕雲塵悄悄掃了眼陌無雙,若有所思,但未有多話。


  金陽將整座皇宮細細鋪蓋,偶有微風吹過,亦是帶著肅穆莊嚴的氣息。


  今日封后大典在金鑾殿舉行,一眾朝臣早已到場,上百名宮人在殿外分邊而立,手中捧著無數玉石金器,各色光芒交織,遠遠看去異常耀眼。


  慕言風輕拍斐苒肩膀,「丫頭……」


  「放心吧,我沒事。」知道他要說安慰的話,但斐苒不需要,更不想承認心底那細微的傷感,畢竟她已經放下了,不是么?


  當初在半崖間,斐苒看的透徹。天無絕人之路,海有斗量塹垠,但凡為法,必終捷捷。始終謹記師父的教誨,斐苒再不想為情所困。


  陌無雙要娶妻,那就娶吧,她不會逃避,還要親自觀禮,以證明她的不在意。


  只不過陌無雙實在可惡,一邊送來請帖,一邊還暗中調戲她。斐苒沉靜的心,生出絲絲裂縫,是惱怒,是恨自己的無用,應該再勤勉一些的,若能早日練就天罡法典十成,她也不至於如此被動,毫無反擊餘地。


  可惜天不遂人願,斐苒突然有了身孕,不想連累無辜的孩子,所以一忍再忍,就連練功的事也落下了。畢竟七成以後的修習異常兇險,一個不慎便會萬劫不復,傷了本身,孩子自然難保。


  此時斐苒等人進入大殿,百官只識得韓藝卿,因此相互看看,皆表示一頭霧水。


  「韓將軍,這幾位是?」有人好奇發問。


  「陛下貴客。」韓藝卿輕描淡寫的回道。


  如此一來,百官不敢輕怠,轉而認真打量這群人。


  其中一男一女年紀看起來稍大,另有兩名年輕男子和一名年輕女子,幾人雖衣著普通,但容貌不凡,氣質更是少見的高潔出塵。


  尤其那名年輕女子,一半青絲用銀簪簡單挽起,無有任何裝扮,臉上更是素凈的不染半點脂粉,饒是這般,仍舊難掩其絕色的容姿和讓人無法忽視的錚錚風骨。


  果然人中龍鳳,當得起陛下貴客一說。


  之後孫尚書進殿,面色已不是剛才那般慌亂,而是異常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斐苒微微蹙眉,總覺得此人留有后招。


  客棧的孫公子,今日的孫尚書,兩人同為孫姓,斐苒未有點破,心中卻是透如明鏡,八成是父子關係,不然無緣無故的,這位工部尚書不會出面刁難。


  斐苒如是想著,耳邊傳來宮人一聲高呼,「皇後娘娘到!」


  大典尚未完成就已經稱呼為皇后了?斐苒心底冷笑,這些宮人還真是不變的殷勤諂媚。


  與此同時,一名頭戴龍鳳珠翠冠,身著正紅寬袖長袍,後有九尾金龍鳳紋,霞帔逶迤拖地的女子,在左右宮女的攙扶下緩步入內。


  百官齊齊垂首,斐苒眼尾不著痕迹的從女子臉上掃過。


  儀容端莊,上了較厚的脂粉,將五官刻畫的更加美艷動人,但從緊抿的紅唇可以看出,女子十分緊張,眸底隱有光芒閃動,又彰顯出她對今日大典的期待。


  不錯,心思單純,不善偽裝,是個好姑娘。


  斐苒作出判斷。心頭卻是微微發澀,和陌無雙的緣分,終究是到此為止了。


  思及此,斐苒狠掐自己一把,想什麼呢?!不是早就放下他了嗎?!怎麼又開始沒出息了!

  斐苒強迫自己平復心緒,並未發現皇后在經過她身邊時,表情明顯起了變化,出於女人的直覺,皇后對這位不施脂粉,卻賽過萬千佳麗的女子,隱隱感到不安。


  一會陛下到場,看見如此絕色佳人,會不會……


  皇后心神漸亂,不覺間踩到衣袍,險些絆倒。


  左右宮女趕忙扶穩了她,「娘娘小心。」


  可奇怪的是,皇后不知何故,竟是腳下虛軟,再次朝地上倒去,兩位宮女攙扶不及,乾脆一橫心,和皇后一起摔到地上。


  封后大典,講究肅穆莊重,皇后當著百官之面摔的人仰馬翻,顯然將天家顏面徹底丟盡。


  金鑾殿內針落有聲,百官低著頭,呼吸凝滯。


  這……荒唐,實在是荒唐啊!


  大部分人在心底腹誹,只有少數人同情這位皇后,也不知陛下會如何看待此事,多半要冷落此女了啊。


  「你……你為何要推娘娘!」皇後身邊的宮女站起后,怒目指責斐苒。


  這話要從何說起?斐苒雖然離得近,但眾目睽睽下,她沒挪動過半步,怎麼可能推得了皇后?

  而百官不敢作聲,任由事態發展。


  孫尚書面上劃過一抹厲色,很好,這小宮女辦事果然伶俐!


  斐苒餘光看向孫尚書,很快明白了一切。不禁在在心底輕嘆口氣,既然有人主動送上門求死,那她成全便是。


  於是斐苒上前半步,古潭般的眸平靜不變,「哦?原來是我推了娘娘?」


  宮女不知她意欲何為,頓時有些心虛,「是……是啊!我就在娘娘旁邊,剛才就是你推了一把,娘娘才會摔到地上!」


  斐苒笑笑,剛要繼續,被韓藝卿拉住,「這件事說不清,還是交給我來辦吧。」


  韓藝卿自是信得過斐苒,但現在空口無憑,無法教其他人信服,韓藝卿認為,實在不行的話,他乾脆用殺了這個滿口胡話的宮女,出什麼事都由他一人承擔,反正絕不能讓斐苒因此受累。


  知道他的想法,斐苒不免感動,輕輕拍了下他手背,「無妨,我能解決。」


  再次看向宮女,斐苒面色轉冷,「既然你認定是我所為,那不如先說說,我和娘娘素未謀面,今日為何要暗中加害?」


  宮女還以為她有什麼大能耐,原來只是想狡辯,問題是有用么?呵呵,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她就算再有口才,也無法洗清嫌疑。


  所以宮女不再慌張,很是篤定的開口,「我怎麼知道你為何要加害娘娘,也許是嫉妒也不一定,像你這種自詡有幾分姿色的女子,沒準就是想取代娘娘的位置,才故意在此搗亂。」


  這話倒是沒錯,整片大陸統一,如今的皇后,堪稱真正的母儀天下,是大陸上身份最尊貴的女子,無數名門貴女爭相自薦,后位之爭可謂暗潮洶湧。


  一群朝臣原本還抱著看戲的心態,此時已經相信了宮女大半,陛下的這位貴客八成是沖著后位而來。


  皇后亦是目光複雜的緊盯斐苒,有惱,有妒,更多的是委屈。從前在家中受父母百般庇護,她何時受過這種挫折,同為女人,這姑娘怎麼能如此心狠手辣呢?讓她當眾出醜,真的是太卑鄙了。


  面對眾人或指責或憤怒眼神,斐苒也不急,只緩緩說道,「多謝讚譽,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原來尚有姿色。」


  話落,斐苒清楚聽到有人倒吸口冷氣,還有人低低自語,「真是厚顏無恥,傷風敗俗!」


  「就是啊,陛下怎麼會請這種女人來觀禮!」


  那名宮女也是緊跟著罵道,「你……你好不要臉!」


  至此,慕言風等人聽不下去,一個個暗自運功,打算殺出條血路,敢說斐苒的不是?這些人統統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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