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同意手術
幾人來之前，陳護工也是在不遺餘力地勸林婉霏：「傅先生真的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而且長得器宇軒昂的，一點都不比電視上那些明星差呢！林妹子，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聽大家的勸，早點動手術。」
「陳大姐，謝謝你的好意。」
陳護工見她不為所動，又道：「換了我是你，我可捨不得就這麼沒了。女兒、女婿那麼孝順，又有個男人對自己這麼好，多好呀！」
林婉霏心中悵惘一嘆，幾個孩子確實讓她省心。就這一點來說，她覺得自己真的算是幸運的了。
撇開了臉，沒再繼續和陳護工說下去。
正是因為捨不得著幾個孩子，她才不願意動手術。
郁湘思來之前特意從花店買了束林婉霏最喜歡的百合，雖然她看不見，但聞著清新的氣味心情肯定也會好上不少。
原先還不覺得，這會兒再仔細一看，母親住院這段時間比之前整整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胖的臉頰幾乎都凹陷了進去。
心口一陣揪痛，郁湘思忍著翻湧的難受情緒，將花交陳護工讓她插到花瓶里去。
「媽。」
「媽！」
她和高珊珊一左一右來到了林婉霏床前抓住了她的手。
林婉霏將兩人的手緊緊反握在手裡，想到剛剛陳護工說的話，兩個女兒確實懂事又孝順，她笑了笑，道：「昨天把你們嚇壞了吧？其實媽沒多大事，以後眼睛看不著就看不著吧！你們倆在我身邊，我就很開心了！」
「媽——」高珊珊到底年紀小不經事，哭著撲在了林婉霏懷裡，「我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連你都沒了，你答應過爸爸會好好照顧我的，你就聽醫生的話，動手術好不好？」
郁湘思輕輕拍了下她的背，讓她先起來，別把人壓著了。
「媽，珊珊剛剛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她也害怕，可是剛剛在來的路上南珩還說了。
不動手術無異於等死，可動了手術好歹還有一線生機不是么？現在有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療條件，把握還是很大的。
郁湘思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她壓下心頭其他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而又冷靜。
如果連她都不能下定決心，母親肯定也不會同意手術的事情。
林婉霏蹙了蹙眉，眸中閃過一絲黯淡：「湘思，不是媽怕死，實在是我放心不下你們。這個手術很危險，我害怕我上了手術台之後就再也出不來了。我還沒看著你和阿珩結婚，沒看到你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手在空中劃了幾下尋到高珊珊，摸了摸她的腦袋，「還有珊珊和澤陽，他們都才剛剛成年，媽不想就這麼丟下你們。」
「林女士。」這時，南珩和南璟等人相繼走了進來，同他們一起的，還有一位看起來年約四十的男醫生，剛剛開口的就是這人。
「這是京都來的江津江醫生。」南珩介紹道。
郁湘思頷首：「江醫生，您好！」
聽說這位江醫生在京都是很出名的腦科醫生，而且從醫二十餘年，經驗比南璟豐富許多，有很多患者都是循著他的名聲特意去京都問診，這次能抽空來一趟茗江市還是大伯父親自打的電話。
江醫生也朝她點頭致意，接著看向林婉霏，繼續道：「我是昨晚剛剛到茗江市的，昨晚我們開了兩個多小時的研討會，昨晚我又將你的病歷拿回去研究了一整夜。我和南醫生達成一致共識，這次的手術我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其實成功概率大約一半，但為了讓病人寬心，他們說的時候才稍微提高了一點。
「媽，你聽到了嗎？醫生說希望很大！」高珊珊喜極而泣。
林婉霏還有些猶疑：「真的嗎？之前不是說只有百分之三十嗎？」
南璟解釋道：「之前我們並沒有把握能請到江醫生一起，他已經做過千餘台類似的手術，在這方面臨床經驗比我豐富很多。」
「媽，你也聽到了醫生說的話了吧？醫生還說了，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不動手術的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郁湘思哽咽著後面的話沒說下去，卻又賭氣道，「您要是不做手術的話，那我就陪著您，天天在家照顧您，我和阿珩也不結婚了！」
南珩：「……」
林婉霏聽了大驚，趕忙拍了拍她的手：「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
南家還有其他人在呢，到時候聽了去多不好啊！
「都快做媽的人了還這麼任性！」
林婉霏長嘆一口氣，想著兩個女兒，最終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未免夜長夢多，手術時間定在了明天上午。
林婉霏休息后，郁湘思等人從病房出來，等在外面的傅循急忙上前：「怎麼樣了？」
郁湘思笑著點點頭：「媽同意了！」
高珊珊則是在一旁努著嘴打量傅循。
彼時，傅循如釋重負，輕拍了下郁湘思的肩膀：「還是你們做女兒的說話管用。」
以後他要追到林婉霏，少不得要在兩個女兒身上多下點功夫了，當然，目前他只希望人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什麼都不想。
察覺到邊上的小女孩正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傅循揚唇朝她笑了笑。
高珊珊扁了扁嘴，有些不高興地將目光挪開，並未搭理他。
郁湘思在醫院裡陪了林婉霏整整一天，傍晚時分，她對南珩道：「阿珩，你開車帶我去個地方吧！」
「現在嗎？去哪？」
郁湘思點點頭：「媽明天就要動手術了，我想去給她買一份小窩心的點心回來。」
南珩皺了皺眉：「小窩心？」
是店名？他從沒聽過。
郁湘思一邊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一邊笑道：「這是一家挺老的店了，位置有點偏。小時候我媽剛和郁伯康離婚的時候就帶著我在那附近租了一間房子住。那時候她沒什麼錢，我又特別嘴饞……」想到那時的自己覺得有些好笑，「然後天天從幼兒園回來就趴在人家店面的櫥窗前站著不肯走。後來才知道她每個星期都給我買一次是全靠自己上班的時候啃饅頭省下來的錢。」
郁湘思說著說著便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心頭不禁傷感。
林婉霏是個柔弱的女人，卻是個偉大的母親。
雖然南璟和江醫生都做了保證，但明天沒到來之前，誰都不知道手術結果會是怎樣。
她想盡一份心意。
南珩沒想到她小時候還吃過這麼多苦，抓著她一隻手放到自己掌心裡：「都過去了，以後不管是你還是你媽媽，都不會再吃苦的。」
郁湘思重重點頭，南珩的話，她向來深信不疑。
這種無條件信任的態度極大地取悅了男人的自尊心，他揉了揉她的手心，輕揚著嘴角，半開玩笑道：「早知道現在咱倆會在一起，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時候我就該把你留下來給我當童養媳。」
郁湘思：「……」哼了聲，「我才不要！你小時候脾氣那麼壞，我就想跟你玩，結果還被你咬了一口。我是女孩子你都不知道讓一下，還跟我打架！」
南珩面不改色，好像是她先動手的吧？不過那時候哪懂得什麼叫謙讓女孩子啊？還不是半點不肯吃虧的性子？
小窩心如郁湘思所說，確實十分偏僻，周圍的房子已經十分老舊，有些已經划入了棚改區。
郁湘思前兩年還經常來這邊，今年倒是第一次，買點心之餘還和老闆聊了一會兒。
耽擱了一些時間，兩人提著點心離開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車子停在了路口，路不怎麼平，有一節路路燈還壞了，南珩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經過一個轉角處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女孩子喊救命的聲音。
郁湘思聽著，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