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都是我的錯
「合著你就是用這招拐騙良家婦女的啊？」成烈原本聽得還挺認真，打算好好學習經驗，結果越聽越不對勁，最後一臉鄙視地說，「你這完全是耍流氓啊？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骨子裡真他媽是個禽獸。」
「這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想想，人家姑娘要是不想跟我發生點什麼，會願意跟我出來？說句公道話，女人跟男人一塊兒吃飯，就該做好跟男人啪啪啪的準備啊。」裴遠晟理所當然地說。
成烈沒好氣地說：「你就得瑟吧，遲早有你陰溝裡翻船的那一天。」
裴遠晟這些年來仗著家裡有錢外加長相不賴，不知道哄騙了多少良家婦女，據說為裴遠晟打過胎的女人都有好幾十號，跟裴遠晟一夜情過的更是不計其數。
他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換女人比換內褲還勤，二十多年來縱橫情場，交往過的各行各業都有，明星、醫生、護士、模特、美容師、營養師、人民教師、律師、銀行櫃員……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搞不到，但至今沒一個能真正hold住他的。不過成烈倒覺得，這貨之所以這麼得瑟，不過是沒遇上真愛罷了。
「我誠心為你著想，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咒我，你說你還是人么？」裴遠晟損起成烈來也是毫不留情，「得，你不愛聽就不聽吧，我提醒你，男人太紳士，小心當一輩子大齡魔術師。」
雖然對裴遠晟那套約完會就上床的說法十分不屑，但成烈仔細想想，卻又有點蠢蠢欲動，畢竟自己跟裴遠晟不一樣，他都跟唐笑領證了，就算真上床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兒。
於是在部隊忙完當天的事情之後，就讓李肅去幫自己訂了一間承北最好的西餐廳的包間，這個包間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夠看到承北市最美的港口夜景，成烈腦補了一副自己跟唐笑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的畫面，心想大概這個就是裴遠晟所說的浪漫吧？
這還不算，成烈接著又大手一揮，定了全承北市I-MAX效果最好的影院的包場好萊塢大片，想到唐笑小鳥依人地坐在自己旁邊看電影的情形，成烈頓時心裡美滋滋的。
為了給唐笑一個浪漫難忘的夜晚，成烈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不過如果這些能夠換來唐笑臉上的笑容和兩人感情的升溫，成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下午不到五點，成烈就開車到唐笑醫院外候著了，好不容易到了五點半，成烈直接去唐笑辦公室接人。進去之前想起裴遠晟說過的話，又在醫院門口的花店買了束百合花。
之所以是百合而不是玫瑰，是因為在成烈眼中，純潔美麗的百合比艷麗的玫瑰更襯唐笑。
唐笑這一天都十分難熬，無論走到哪兒都伴隨著各種異樣的眼光，也許是那個中年婦女到處亂說的原因，現在和中年婦女的丈夫同病房的幾個病人，看見唐笑態度都有點不友善。唐笑身為醫生盡職盡責，半夜來做手術都毫無怨言，現在卻因為報紙上那些報道還有病人家屬間的流言蜚語而備受指摘，心裡怎麼可能會好受呢？
好不容易盼到下班，唐笑頭一次如此希望能夠快點離開醫院，誰知道剛出辦公室門，迎面而來的就是抱著一大束百合花的成烈。
不用說，走廊上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現在誰不知道唐醫生的八卦呢？眼看男主角現身，自然是紛紛跑來圍觀了。
唐笑內心很崩潰，對成烈也根本擺不出好臉色來：「你又來幹什麼？」
「來接你。」成烈完全沒發現唐笑的不對勁，把那束花遞到唐笑面前說，「喜不喜歡？」
唐笑很直接地回答：「不喜歡，你拿著吧。」
成烈只當唐笑是不好意思，笑了下說：「那行，我拿著，晚上回去插、你房間花瓶里。」
唐笑跟成烈在眾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中一前一後地出了醫院。上車後唐笑對成烈說：「你不用來接我，我自己坐地鐵回去也挺方便的。」
成烈卻覺得讓唐笑坐地鐵有點太委屈，忙問：「你考了駕照沒？有駕照的話我給你買個車你每天開著上班吧？地鐵太擠了，我可捨不得讓你每天在人山人海里穿梭。」
唐笑說：「承北每天那麼多人坐地鐵，有什麼好委屈的。我沒駕照，也不喜歡開車，你不用費心了。」
成烈知道這個話題再進行下去也還是拗不過唐笑，心裡琢磨著以後再慢慢勸她。於是一邊開車一邊說：「笑笑，今晚上咱們一塊兒去看電影吧。」
唐笑皺了皺眉說：「你來接我就是為了請我去看電影啊？」
成烈忙點頭說：「沒錯。一般約會不都這樣么？」
唐笑心裡鬱悶，說話也不自覺地帶了刺：「你不是特種兵嗎？難道你平時都不用工作，每天只想著吃喝玩樂？果然是紅三代啊。」
聞言成烈微微皺了下眉，他的工作之前也不是沒跟唐笑解釋過，按理說她不應該這麼誤解他。他再怎麼反應遲鈍，也能夠感覺到唐笑今天似乎心情不大好。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
成烈開車的間隙瞟了幾眼唐笑，因為唐笑一貫面癱，所以從她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來。
難道是被病人刁難了？可是唐笑醫術精湛，又認真負責，按理說不應該啊？
成烈挖空了心思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唐笑不開心的原因，他決定直接問個明白。
「笑笑，今天在醫院發生了什麼讓你不愉快的事么？」
「沒有。」唐笑根本懶得跟成烈提。雖然這些破事兒的根源還在於成烈。
「真沒有？」成烈不信，他試探著說，「現在確實有不少病人素質低下，不尊重醫生，不過那都是他們的錯，人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啊，你說是不是？」
「……」成烈的話對於唐笑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她想到白天那個中年婦女朝她發難的情景，心裡更加不爽了。
是啊，「人不能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這話說起來簡單，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幾個人能半點情緒都沒有？
她唐笑一向不與人結怨，但不代表，她就不會生氣啊。
本來這件事情也許過一晚上她也就淡忘了，現在的她只想好好靜一靜，可是成烈自以為好心的安慰卻讓她根本無法安靜下來。
成烈見唐笑一言不發，還以為自己的話多多少少起到了一點作用，再接再厲地說：「要是真有那種不講理的病人，你也別跟他們計較，我去幫你解決，你看怎麼樣？」
「……」唐笑覺得成烈腦子簡直進水了。
他去幫她解決？當她是小學生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回頭就叫家長來？
她忍無可忍地扭頭瞪著他說：「你別說話了，行不行？」
成烈搖搖頭說：「你心裡有什麼不愉快的，最好都說出來，別放在心裡，免得憋出毛病來。」
唐笑氣哼哼地瞪著成烈，如果眼神也有溫度的話，唐笑的眼神都能直接把成烈凍成一尊冰雕了。
「好，你問我為什麼不高興，我告訴你成烈，都因為你！你昨天搶婚的事兒上報紙了你知道吧？你不是挺厲害的么，為什麼還能讓人在報紙上這麼說你？好吧，你自己幹了搶婚這檔子事，挨罵也正常，可是我呢，我好好的跟喬非凡去領證，結果被你給橫插一杠搶了回去，我是走了什麼霉運了？我一個受害者，現在反倒變得天理不容了，我們醫院那些醫生護士背地裡罵我狐狸精勾三搭四，我負責的病人家屬嫌我作風不正找到科室主任那裡要求換主治醫生，我走到哪兒背後都是竊竊私語聲，人家都戳著我的脊梁骨罵我呢！你說換你你能不氣么？」
唐笑一股腦地把心裡的怒氣統統發泄了出來，說到最後，連眼圈都忍不住有些泛紅了。
成烈聽唐笑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罪大惡極，連累了唐笑，忙道歉說：「都是我的錯，笑笑你彆氣了，我給你賠罪啊，你要是心裡有火，乾脆打我幾拳？」
「打你有用啊？」唐笑氣得想笑，「你當你自己是沙包還是什麼？」
成烈一本正經地說：「要是打我幾拳你能好受點，那我心甘情願啊，再說我皮糙肉厚的，你就算踹兩腳也沒事。」
「你……！」唐笑被成烈弄得沒轍了，畢竟她不能真的去打成烈幾拳踹成烈幾腳，那不成家暴了？她唐笑才不幹這種事！
成烈見唐笑臉色比之前稍稍好了點，想了想又說：「你們醫院的人確實不友善，你要是在那兒呆得不舒服，不如我幫你調職到別的醫院？反正你醫術精湛，老話說得好——是金子到哪兒都能發光。」
唐笑搖搖頭說：「算了吧，你別瞎操心。我唐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唐笑好強的樣子讓成烈覺得有點好笑，他說：「我沒說你脆弱，只是如果換個環境能過得愉快點，何樂而不為呢？」
唐笑固執己見地說：「我不換。碰見一點挫折就想著逃避，那是弱者才有的行為。我才沒那麼沒出息。」
成烈說：「那行吧，不過你要是扛不住了可別硬扛，有什麼事記得及時跟我說。」
唐笑想說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想了想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不管她願不願意，現在自己已經是成烈名義上的妻子，醫院眾人的反應讓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從現在開始，兩個人幾乎可以算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
成烈看得出唐笑的心情仍然算不上好，大概在醫院受到的非議確實讓她受傷了，成烈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說下去擔心弄巧成拙，乾脆也不再多話。
車開到一半，成烈突然找了個地方停下來，然後對唐笑說：「我下去買點東西，你稍微等下。」
唐笑點點頭，看著成烈下車，似乎是往馬路對面的一家店鋪走去。
過了一會兒，成烈提著一個包裝的很漂亮的紙袋子回來，另一隻手還舉著一隻大大的彩虹色的波板糖。
看著高高大大渾身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成烈拿著小女生才會買的東西，唐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成烈上車，把那個波板糖遞到唐笑手中，笑著說：「吃吧。」
自己坐在那兒打開那個粉紅色的上面畫滿蠟筆手繪圖案的紙袋子。也不急著開車，而是從裡面摸出一把亮閃閃的糖果來。
042、
「好看么？」成烈攤開手，讓唐笑看那些糖果。
唐笑湊過去一看，發現那些糖果之所以看上去亮閃閃的，是因為都是用一種特殊的塑料薄膜包起來的，每一枚糖果的顏色都不一樣，有的淺藍、有的淺紫、有的粉紅、有的鵝黃、有的嫩綠、有的奶白、有的淺咖、有的棕紅、有的墨綠……
「好漂亮。」唐笑即使偽裝得再要強，到底是個小女人，對這些漂亮可愛的東西毫無抵抗力，「別的地方好像沒有這種糖賣。」
「整個承北只此一家。」成烈說，「這是家老字號，開了有幾十年了，店主現在都七十了。」
「你怎麼知道這家店的？」唐笑看著成烈，暗暗猜想成烈該不會看著是個野蠻糙漢，實際上有著一顆粉紅少女心吧？
她腦補了少女心的成烈每天尋找各種糖果店來滿足自己不為人知的嗜好，終於找到了這家讓他特別鍾愛的糖果店的情形，禁不住一陣惡寒……
雖然沒打算跟成烈發展什麼感情，但結了婚畢竟以後會一起生活，所以成烈最好還是不要那麼分裂比較好……
成烈看著唐笑的表情都知道唐笑肯定又開啟她那了不得的腦洞了，連忙解釋道：「別看我們家現在過得還不錯，在一二十年前，也就是我小時候，我們家特慘，經常有上頓沒下頓，我爺爺和我爸因為政治上的一些原因，當年還被關過一陣子，那是我們家最凄慘的時候。我媽整天以淚洗面，她本來就是嬌小姐出身，家裡請不起保姆之後，她就經常忘記做飯。我餓了就吃點白糖，有時候還跑去掏蜂窩，就為了吃點蜂蜜。那個時候，我覺得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一切甜的東西，只要吃點甜的，心裡頭就沒那麼苦澀了，世界彷彿重新充滿希望了……」
唐笑怔怔地望著成烈，他眼中那種溫柔的光芒讓她覺得，這個成烈其實跟她想象中很不一樣。
事實上，這一兩天的時間內，成烈也在不斷刷新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
比如最開始她以為他囂張跋扈，其實不是，他有體貼細心的一面，脾氣也一點都不壞。她以為他會是那種不講衛生不注重細節的糙漢子，但也不是，成烈的住處很乾凈，從裝修上來看，品味也相當不錯。她以為他性格強勢霸道不講理，但他似乎對她處處忍讓，反倒是她，因為這兩天心情不好，對他幾乎都沒什麼好臉色……
想到這裡唐笑心裡突然生出那麼一點點內疚，就在這時，成烈剝開一粒淡藍色的糖果，遞到唐笑嘴邊說：「來，嘗嘗看，這種淡藍色的糖果有個名字叫『解憂果』。」
唐笑就著成烈的手把那顆「解憂果」含進嘴裡，味道淡淡的，不太甜，但是有種說不出的清香。
也許是「解憂果」真的具有解憂的效果，吃完後唐笑似乎沒那麼鬱悶了。
「挺好吃的。」唐笑說，「這個名字是誰取的？」
成烈看著她，唇角溢出一點壞笑：「我臨時取的。」
「……」唐笑頓時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唐笑吃了一路的糖，吃的滿嘴的甜味兒，但一點都不覺得膩。
到了電影院，從外面懸挂的巨大的海報上來看，今天放映的是一部好萊塢大片。不過奇怪的是，外面似乎沒什麼人的樣子。
難道都已經入場了嗎？唐笑納悶著，跟著成烈一起進去，結果發現裡面一個觀眾也沒有。
「成烈，我們的座位在哪兒？」唐笑問。
「你想坐哪兒，我們就坐哪兒。」成烈說。
唐笑突然想起來自始至終都沒看見成烈拿齣電影票來，忍不住問：「電影票呢？」
成烈笑著說：「我們不用電影票也能看電影。」
「為什麼？」唐笑不解地問。
「因為這個放映廳被我包了。」成烈頗為得意地說，「今天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如果電影放到一半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再換一部你喜歡的看。」
唐笑秀氣的眉毛漸漸皺了起來：「你這樣太浪費了。」
「為了你開心，什麼都是值得的。」成烈說。他希望唐笑能像裴遠晟所說的一般的女人一樣，因為男人的包場而感到驚喜。可是唐笑的反應似乎跟他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不值得。」唐笑一臉嚴肅地說，「我不覺得有什麼好開心的，反而很愧疚，因為我的原因，讓很多今天晚上想看這場電影的人不得不取消計劃，成烈，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自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