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除非你跟她離婚！
至於成烈成烽他們這一輩，幼年家中尚未發跡時，過的也是普通孩子的人生，但是少年時家中便隨著祖父和父親的步步升遷，成家漸漸榮耀起來。
他們成了紅三代、官二代，他們無論在任何地方，都享受著父輩帶來的便利。
他們生而驕傲，他們目無下塵。
成烈微微嘆息。
唐笑將箱子放在角落，然後走過來和成烈母親打招呼：「您來了。」
成烈母親看了眼唐笑，對方身上穿著簡單的亞麻質地的白襯衣和淺藍色牛仔褲，頭髮紮成馬尾束在腦後，臉上也沒化妝，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清湯掛麵般寡淡無味，再加上那毫無表情的臉，毫無靈氣的眼睛，成母實在不明白成烈喜歡她什麼。
「唐笑，你坐吧，正好我們談談。」成母淡淡地說。
坐在成母旁邊的任菲琳看著唐笑，微微一笑說：「笑笑，你回來啦。」
唐笑看了任菲琳一眼，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任菲琳，也不喜歡成母。
因此，對上任菲琳，她甚至無法讓自己去跟對方打一聲招呼，對於成母，她也無法擺出個笑模樣。
她覺得或許是自己的問題，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對著不喜歡的人，怎麼能笑得出來？
就像她這麼多年從來沒辦法勉強自己去討好李妍一樣。
成烈在唐笑旁邊坐下，伸手環住唐笑的肩膀。
唐笑沒什麼反應，但成烈明顯能感覺到唐笑身體的僵硬。
「媽，你有什麼話咱們私底下說，別為難笑笑。」成烈對他媽說。
「私底下？」成母眉毛一挑，故意看了唐笑一眼說，「你的意思是，這裡只有唐笑是外人咯？」
「媽！」成烈攥了下拳頭，又慢慢鬆開，「唐笑是我老婆，怎麼會是外人？倒是您，來看兒子兒媳婦，帶個外人來幹什麼？」
成母還沒說話，任菲琳就面色一白，眼中瞬間流出一滴眼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烈哥哥，你……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成母怒瞪著成烈道：「琳琳算什麼外人？她是你任阿姨唯一的閨女，你任阿姨是我蘇暘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成烈，我看你是不記得了吧？你小時候發高燒，我跟你爸又在外地走不開，是誰衣不解帶照顧你三天三夜，自己都差點累病？是你任阿姨，那時候琳琳才多小一丁點，每天守在你床邊給你冰敷，自己凍得小手通紅，要是沒你任阿姨和琳琳照顧，你早就病死在家了！我告訴你成烈，在我心裡，你任阿姨還有琳琳，跟咱們自家人沒什麼不同，有我蘇暘在，你甭想欺負琳琳！」
成烈頭疼的更厲害了，對面的任菲琳還在嚶嚶地哭泣，而旁邊的唐笑低頭看著眼前漂浮在茶杯上的茶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媽，任阿姨和任菲琳的大恩大德，我成烈沒齒難忘，這些年該回報的也回報了，從小到大，我對任菲琳也一直當妹妹照顧，就是因為沒忘記他們家曾經的恩情，可是報恩也該有個限度，您不會真打算讓我以身相許吧？」成烈笑了下，平靜地說，「有些話，我無論是跟您，還是跟任菲琳，都說過很多次，現在不妨再說一遍，我對任菲琳，只有兄妹情誼，這些年如果讓任菲琳誤會了，是我的不對，但是，您也看到了，我愛的是我老婆唐笑，不管您怎麼想，不管您是什麼打算，我這輩子不可能跟我老婆分開。」
唐笑側頭看了成烈一眼，成烈目光深情地望著唐笑，伸出溫暖寬厚的大手，緊緊握住唐笑的小手。
「成烈，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看著旁邊哭的更傷心的任菲琳，成母的臉色也差到不行。
「失望？」成烈佯裝不解道，「您兒子和兒媳伉儷情深，您不是應該感到欣慰么，何來失望啊？」
「成烈，你少跟我來這套，」成母冷哼一聲說，「既然伉儷情深，那晚上就收拾收拾一起搬回去住吧。」
「敢情您今天來這一趟，東拉西扯地說這麼多，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啊？」成烈說。
「我告訴你，成烈，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爸的意思。」成母說，「反正唐笑的工作也辭了，以後就老老實實在家做個合格的成家長媳婦吧。」
「媽，我不同意。」成烈說，「我跟唐笑有自己的生活。」
「是嗎？」成母厲聲說，「成烈，我告訴你，你別想著不跟我回去，就能馬上給唐笑換個新工作，沒你爸首肯，承北沒有哪個醫院敢要唐笑。」
「你們——！」成烈緊緊攥住拳頭，額頭上氣得青筋直冒，「做到這個地步，你們至於嗎？媽，逼急了我帶著唐笑離開承北，您信嗎？」
成母冷笑道：「你以為你走得了？烈子，媽知道你這些年在軍中混得不錯，翅膀也一天天硬了，但是你也該明白，你離你爸還差得遠，你爸現在是還忍著她，萬一忍不了了，有的是方法讓你們分開。到時候，你可別怪我們棒打鴛鴦。」
成烈沉聲說：「我知道爸能一手遮天，但是，如果我想走，也總有我的辦法。只不過眼下你們年紀也大了，真的想讓咱們家變成這樣？」
「成烈，讓咱們家變成這樣的人，難道不是你嗎？」成母恨恨地說，「如果當初你聽我們的，娶了菲琳，一切會變成這個樣子？以菲琳老實的性格，怎麼可能給咱們家蒙羞，你爸又怎麼會氣成那樣？成烈，害的咱們家雞犬不寧的人是你自己，現在回頭還為時未晚！」
成烈冷哼一聲：「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叛徒一樣，我真有那麼大的罪過？我不過是娶了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跟我喜歡的人好好過日子，這有什麼罪？」
「成烈，我看你是在部隊中這些年，把腦子過糊塗了。你的罪過在於你娶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承北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誰家不找個同樣身世的女孩聯姻？那些上流社會的名媛千金那麼多，你隨便挑挑，就算不娶菲琳，在她們當中娶一個不也挺好嗎？你就非要娶個這種小門小戶的，渾身上下沒一點上得了檯面的，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這一結婚，後面麻煩多得是，你看看，這才多久，就鬧出個醫院死人的事兒，要是再不讓她把工作辭了，指不定後頭再鬧出個什麼來！你以為你爸幫著收拾爛攤子那麼容易？你以為以後回回都能有你爸幫著擺平？」
「媽，這事兒我不跟你爭，我只說一句，我跟唐笑不會搬回去住。」
「行啊，不搬回去，你就跟她離婚。」
「不可能！」
「好，我不問你，我問問唐笑，」成母將目光轉向唐笑，「你告訴我，如果你跟成烈不搬回去住，成烈他爸就絕對會逼你們離婚，你是願意離婚呢，還是願意跟著成烈搬到我們眼皮子底下住？」
唐笑久久地沉默著。
「我知道，你不喜歡當貴婦人，更不喜歡一顆心全放在男人心上，我說的沒錯吧？你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女人，適應不了我們這種家庭的生活，也融入不了我們這個世界，我理解。所以，現在你告訴我，你願意離婚，對吧？只要你同意放棄成烈，以後海闊天空，你想幹什麼幹什麼，你想當醫生，全城北的醫院隨你挑。房子、車子，我都可以給你，全部過到你名下，到時候，你一個單身女人，有一份好工作，有一份不菲的財產，什麼樣的男人找不著？唐笑，你好好考慮考慮。」成母意味深長地望著唐笑說，「你的決定，關乎你的一生，是選擇不適合自己的生活，還是選擇讓自己更輕鬆更舒服的生活？唐笑，你要知道，即使你現在努力想打入我們成家，最後也不見得有什麼好結果，而成烈呢，現在不過是年輕氣盛肯為你出頭，等到哪一天，他迷戀你的勁頭過了，成家還有誰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到時候再從成家出去，你可是什麼都得不到的。」
「媽，你都在胡說些什麼？！」成烈氣得臉色發青，「有你這樣當媽的嗎？我告訴你，媽，我成烈這輩子就只會結這一次婚，除非我死！」
「成烈你閉嘴！」成母厲聲說，「我現在是問唐笑，沒問你，你說你愛她，那你有沒有想過她願不願意跟著你受氣？你這麼急著跟我嚷嚷，是因為你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不知道她會不會選你是吧？成烈，你給我老實呆著，讓唐笑自己做決定。」
成烈緊緊抿著嘴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唐笑。
她會成烈突然間很迷茫，很忐忑。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
是，他承認，他媽說得對，他沒信心，尤其是因為他家老爺子的關係，令唐笑失去她的工作，而他的母親又把一切擺在檯面上說之後，他愈發對自己沒有信心。
做出什麼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