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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我配不上她

  任菲琳是嚴凌的初戀,但他這個是暗戀,恐怕連任菲琳都不知道嚴凌喜歡她。


  成烈慶幸嚴凌沒把這事兒告訴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也從沒在任菲琳面前表現出他對她的喜歡。


  嚴凌的性格是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兒,他看得出任菲琳喜歡成烈,所以就把這事兒深深藏在了心底,直到有一年跟成烈一起在X地執行任務,隊伍被敵方圍困在山裡的時候,嚴凌以為這就是生命的終點了,懷著交代後事的心情,虔誠地向成烈講述了自己這段朦朧又心酸的暗戀。


  那個時候任菲琳遠在國外,成烈對任菲琳的印象還是小時候那個嬌怯病弱的小姑娘,聽嚴凌說喜歡任菲琳,成烈也不算意外。


  畢竟乖巧又柔弱的女孩子總是特別容易激起男生的保護欲。


  「喜歡就去追唄。」那時,在鳥不拉屎的深山裡,他們彈盡糧絕,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去。但成烈覺得自己還是應該鼓勵嚴凌,至少讓他有活下去的希望。當然,他也會拼盡全力保護好嚴凌,讓他有出去追求任菲琳的機會。


  「算了吧。」嚴凌灰頭土臉,頭埋在自己臂彎里一副沮喪的模樣:「烈子,她喜歡你啊。我沒機會的。」


  「我不喜歡她。」成烈說的很直接,「所以我跟她沒可能。」


  「我知道你對她沒意思,但是以她的性格,就算這樣,她回國后還是會追著你不放。」嚴凌對任菲琳有著一個非常清醒的認知。


  那個時候成烈對嚴凌的說法感到有些驚訝,但並沒有放在心上,到了任菲琳回國后他才知道,嚴凌不愧是從小喜歡任菲琳,他對任菲琳的了解遠超於任何一個人,甚至早早地就透過現象看到了本質。


  但是成烈心想嚴凌因為太過喜歡任菲琳又太怕受到打擊,反而不敢去接近她,這樣也使任菲琳一直在他心目中保持著清純小女生的形象,他大概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任菲琳現在有多麼極端多麼有心計。


  成烈盯著嚴凌想了半天,終於還是跟他說:「任菲琳回國了。」


  嚴凌呆住。


  成烈:「她變化很大。」


  嚴凌眨眨眼:「她現在身體還好嗎?哮喘治好了嗎?」


  任菲琳是早產兒,從很小的時候就身體不好,還有哮喘,一到冬天尤其嚴重,嚴凌不說成烈都快忘了這事兒了。


  「不知道,看樣子比以前好多了。」成烈說。


  嚴凌如釋重負:「那就好……」


  他當初選擇學醫,其實大半原因就是任菲琳。這件事他誰也沒告訴,包括成烈。


  「嚴凌,你對任菲琳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成烈問。


  「還能怎麼打算,」嚴凌苦笑,「我配不上她。」


  成烈搖頭:「她配不上你。」


  嚴凌不信,在他眼裡任菲琳就是心中那抹白月光:「烈子,你就甭安慰我了,我自己幾斤幾兩還不知道啊?」


  「你別妄自菲薄。」成烈輕易不夸人,但為了嚴凌的自信心,他決定認認真真地誇一誇他:「論相貌論工作,你都不比人差,年紀輕輕不到三十就當了副院長,什麼樣的女孩能看不上你?」


  嚴凌有點小感動,不過還是沒法振作起來:「我真謝謝你了烈子,這麼多年能聽你誇我一回不容易啊。我這條件,擱普通人裡邊算還過得去,在任菲琳面前,就什麼都不是。你想想,她是在承北市的高.干.子弟這個圈子裡長大的,從小到大,追她的哪個不是家世背景顯赫,一般人她早看不上了。烈子你也知道,我父母走得早……」


  嚴凌的意思很明顯,他家世地位與任菲琳不匹配,其實嚴家祖上也當過將軍,父母以前也在秘密部隊,但都在嚴凌很小的時候過世了。


  成烈點了根煙抽著,也不打算接話,就由著嚴凌自個兒在那兒感嘆了一番。


  等到嚴凌說的差不多了,成烈這根煙也抽得差不多了:「說完了?」


  嚴凌嘆了口氣:「完了。」


  成烈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間不早了,開車回去估計剛好趕上午飯,於是就跟嚴凌道了別打算回家。誰知道剛一推開門,迎面一陣夾雜寒氣的冷風,他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


  成烈捏了捏眉心,抬步往前走,但頭部猛然劃過銳痛,如同被一顆子彈洞穿一般,成烈身子一晃,伸手扶住了牆。


  「烈子,你怎麼了?」嚴凌焦急的聲音響起,在那十幾秒間,成烈失去了意識,睜開眼時見嚴凌扶著他一臉擔憂。


  成烈蹙眉站直了身軀:「沒事,頭有點疼。」


  嚴凌看著成烈煞白的臉,覺得不能放他這麼離開。


  「烈子,你是什麼人我知道,一般的疼你連眉毛都不會皺一下。」嚴凌認真道:「能讓你疼得站不住,那是得有多疼?」


  成烈沒話說,他也覺得這頭疼來的古怪。


  「走吧,我帶你做個檢查。別告訴我你諱疾忌醫啊,我認識的烈子可不是一個沒種的。」嚴凌硬把成烈拽去了CT室。


  片刻后,嚴凌穿著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后看著成烈:「顱內有小塊淤血。」


  「知道了。」成烈表情很平靜。


  嚴凌問:「怎麼回事?你這回出去執行什麼任務,頭又傷了?」


  成烈仰頭靠在沙發上,淡淡道:「任務是機密,你在療養院呆久了,連這個都忘了?」


  「好,我不問這個,烈子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受傷了?」嚴凌面容嚴肅:「你當年傷的那麼嚴重,我就知道一定會留下後遺症,這回是不是頭部又受創了?」


  成烈閉上眼緩緩說道:「這回碰上爆炸,老衛為了保護我犧牲了。」


  聞言,嚴凌深吸了一口氣:「……衛栩死了?」


  成烈沒說話,嚴凌盯著面前的檢查結果,眼睛漸漸模糊了。


  衛栩也是當年他們一起出去時的戰友,是個笑容靦腆的年輕人,不能喝酒,一喝多就愛唱歌跳舞,偏偏唱歌五音不全,跳舞跳得是東北大秧歌。嚴凌他們看一回笑一回,起初衛栩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就再也不肯喝了,但戰友們一起鬨,就又喝上了。


  往事歷歷在目,但人卻已經不在了。嚴凌當初從部隊出來,躲到這間療養院領了個閑職,就是因為見不得熟悉的戰友在自己眼前變得血肉模糊。


  當年成烈受傷最重的那一次,手術過程中連心跳都沒了,嚴凌一邊握著手術刀,一邊想著如果手術失敗,他這輩子都沒臉再見成家人,也沒臉再去見小時候的那一幫兄弟。


  好在成烈最終還是挺了過來。


  那次之後,嚴凌就不顧挽留狠著心離開了昔日的戰友們。


  他總以為,只要活著,大家總有希望再見面,可是沒想到,衛栩就這樣沒了。


  「嚴凌,老衛有個喜歡的女孩,你認識嗎?」過了許久成烈問道。


  嚴凌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像聽他提起過,但他一直扭扭捏捏的不肯說名字。」


  「我整理他遺物時在他錢包里找到了一張照片,是那女孩的側面照,臉看不太清楚,但身材氣質都很不錯,跟他挺般配。」成烈說。


  嚴凌默默聽著,又聽見成烈補充了一句:「那女孩穿著迷彩服,看樣子是個女兵。」


  嚴凌愣了愣:「女兵?老衛真夠保密的。不過穿著迷彩也不一定是女兵,說不定是大學生軍訓呢。」


  「她身上那個氣質,我看的出來。」成烈說著,眼前忽然劃過今天在路上碰見那女孩的臉,說實話,那女孩身上也有種軍人氣質。


  「那他們倆到底談沒談戀愛啊?」嚴凌好奇道。


  「現在還弄不清楚他們的關係到底進行到哪一步,老衛單戀的可能性也很大,我打算讓李肅去查一下,找到人了把老衛的部分遺物交給她。」成烈說。


  嚴凌嘆了口氣:「兄弟的女人,部隊里最好能照應下,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見見她。」


  成烈頷首道:「是這個打算。因為任務涉及到機密,老衛犧牲的消息暫時還不能公布,所以……」


  嚴凌打斷他:「你別說了,這種事兒我聽著難受。」


  成烈又何嘗不難受。特種部隊的人,即使為了完成任務,整個隊全部死光了,也不會在報紙新聞上留下名字。有時候,甚至還要向家人隱瞞。嚴凌的父母就是如此,小時候大家都只知道他父母去國外搞科研了,嚴凌還經常因為想念國外的父母而掉眼淚,但總想著父母遲早會回來。誰知道到了他十八歲那年,部隊里才有人告訴他,他父母在十年前就因為執行秘密任務而犧牲了。由於該任務的特殊性,具有十年的保密期限。那一天,剛剛成年的嚴凌抱著父母遺像,哭到近乎暈厥。


  在特種兵的隊伍中,有很多很多的無名英雄。從他們加入進去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將面對著各種嚴酷的考驗,還有失去性命的代價,甚至是沒有人知道他們所付出的一切,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前仆後繼,只要國家需要,只要人民需要,永遠有不怕死的年輕人加入到這個隊伍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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