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3、你虐待我！

  「陸晨晞……」季曉茹一開口，就被自己沙啞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好難聽，彷彿嘴裡含著沙子一樣，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而正專心切芒果的陸晨晞聽到她的聲音，也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


  季曉茹試圖從床上起來，但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身上似乎沒什麼力氣，手腕和腳腕的地方也有點疼，像是曾經被什麼東西綁住過一樣。


  這到底什麼情況啊？


  難道陸晨晞趁她睡著的時候對她做了什麼？

  這傢伙……該不會看著人模人樣的，其實有那方面的癖好吧？


  季曉茹不由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說：「陸晨晞，你是不是對我幹壞事兒了，我怎麼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呀？老實交代，不然等我自己發現了，絕對饒不了你。」


  陸晨晞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芒果，眼神複雜地望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遲遲不肯說話。


  季曉茹有點兒著惱，但是想到夢裡的情形，又覺得還是應該對陸晨晞好一點，耐心一點。


  畢竟陸晨晞就這麼一個，她可不想真的等到失去他才去後悔。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季曉茹躺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納悶地自言自語道：「真的好疼啊……陸晨晞，你確定沒有虐待我么？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不過要是有下次，我會生氣的，真的……至少你也得提前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坐在旁邊的陸晨晞先是一臉錯愕，隨即，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還真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沒有再說話。


  「真是什麼？」耳尖的季曉茹聽到了，馬上轉過頭來看他。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凝視著季曉茹，輕聲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嗯？」季曉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他問她的口氣，就好像她真的大病了一場似的。


  「沒有哪裡不舒服嗎？」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他刻意調開目光，重複了一遍剛剛那個問題。


  「有啊。」季曉茹說：「喉嚨不舒服，難道你聽不出來我嗓子都嘶了嗎？好奇怪啊，昨天都還好好的，對了，我的手腕腳腕也疼，頭也有點疼……」


  季曉茹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頭部右側：「噝……！」


  一陣猝不及防的痛楚令她瞬間倒抽一口冷氣。


  等到這陣銳痛稍微緩過去一點，季曉茹齜牙咧嘴地問陸晨晞：「你……你是不是趁我睡覺欺負我了？我現在肯定你是對我幹了什麼壞事了，怎麼我莫名其妙睡了這麼久，一醒來就哪兒哪兒都不舒服啊？你可別想賴，除了你還能有誰敢對我胡作非為啊？」


  陸晨晞的臉上慢慢流露出一種憂傷的神色，但是他望著她的眼神卻是非常溫柔的。


  「都是我的錯，曉茹，你別生氣了。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他緩緩地對她說道。


  季曉茹被陸晨晞的反應給嚇了一跳。


  正常情況下，他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也不會對她說這種話的。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太見鬼了。


  一切都變得好奇怪啊。


  可是，想到夢裡發生的事，再看看眼前的陸晨晞，季曉茹的心一點一點地軟化了。


  真是的，她怎麼不知不覺又對他那麼凶了呢？


  都怪他脾氣太好了。


  要不是他脾氣那麼好，她怎麼可能越來越氣焰囂張嘛。


  季曉茹決定努力地收斂脾氣，在陸晨晞面前做一個溫柔體貼，像笑笑那樣的好女人。


  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雖然她的聲音還是像個被毒啞了的老巫婆那麼難聽，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努力地講話。


  她潛意識地，覺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話想對陸晨晞說。


  一輩子很長，但也很短。


  人應該在有限的生命中，多多說話，努力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才對。


  於是季曉茹咧嘴笑了笑，說：「嚇到你了吧？陸晨晞，我就是逗你玩兒的，你別這麼緊張啊，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啦。其實我壓根就沒生你的氣，真的，你別擔心哦，我絕不會記仇，也絕不會跟你發脾氣的。以後我會多多向我的好閨蜜笑笑學習，爭取變得溫柔又體貼，善良又可愛，哈哈，陸晨晞，你喜不喜歡啊？我會變得越來越好，對你也越來越好的，我再也不要對你亂髮脾氣，讓你不開心了。」


  聽了季曉茹的話，陸晨晞匆忙地低下了頭。


  但是季曉茹還是敏銳地發現，他的眼圈似乎微微泛紅了。


  誒……怎麼回事，這傢伙也太容易感動了吧？

  還是說，她季曉茹以前真的對他太壞了。


  想到這點，季曉茹頓時感到有些內疚。


  瞧她把陸晨晞禍害的，不過是稍微說了幾句好聽的話，一點實際行動都還沒有呢，他就感動成這樣了。


  要是她在對他做點什麼，比如幫他按摩啦做飯啦什麼的，他會不會直接就感動地哭起來了？

  季曉茹腦補了一下淚光閃閃的陸晨晞，感覺好玩極了。


  不過，她又馬上想到，在夢裡面，陸晨晞好像也哭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和陸晨晞講她做的那個夢。


  這時，陸晨晞端起旁邊裝著切好的芒果的水晶果盤，用水果叉插著芒果丁送到她面前：「餓了嗎？來，先吃點芒果吧。想吃什麼我待會兒讓廚房去做。」


  季曉茹人還躺在床上，朝陸晨晞伸出手說：「先把我扶起來嘛，哪有躺著吃水果的，想把我嗆死啊？」


  話一出口，季曉茹又是一陣後悔。


  正確的做法，難道不應該是，表情溫柔地撒著嬌說：「親愛的，扶人家起來好不好嘛」這樣？


  想把她嗆死是什麼鬼啊……一點都不溫柔，一點都不可愛！

  還透著一股濃濃的指責對方的意味，實在是太糟糕了。


  要是能夠時間逆轉的話，季曉茹真想按下後退鍵，把剛剛的一切重新來一遍。


  還沒等陸晨晞說什麼，她自己就飛快地亡羊補牢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扶人家起來呀？親愛的，人家想坐起來，看著你，然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她努力地放慢語速，同時調整出一個嬌俏可愛的表情，內心已經快要被自己噁心壞了。


  不過，男人應該都喜歡這一套吧？


  看陸晨晞再次呆住這個傻樣，她覺得自己可能大概應該是找對了路數。


  以後就這樣吧？只要他喜歡就好。


  反正，她也無非稍微有點不習慣不適應。


  時間久了，自然就好了。


  重要的是陸晨晞的感受，而不是她的，為了陸晨晞，她願意做出一些改變，收斂自己的性情，讓自己盡量變得小女人一點。


  「曉茹……你到底怎麼了？」他發了很久的呆，像是在尋找什麼答案，卻沒找到答案一樣，最後臉色無奈地望著她問道。


  「我沒怎麼呀？」季曉茹眨眨眼，朝他伸出兩隻手：「快，扶朕起來——」


  「……」陸晨晞臉上瞬間露出古怪的神色。


  季曉茹再一次後悔不迭，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扶朕起來」這種話哪裡是一個嬌俏可人體貼溫柔的女人該說的嘛。


  不行不行，重來！

  於是季曉茹抿起嘴唇，小心翼翼地將嘴角向上拉起三十度角，輕輕眯起眼睛，努力地讓自己粗啞的嗓音變得柔美一些：「那個，我說錯了……親愛的，人家要你把人家抱起來，快一點嘛，人家都等不及啦……」


  陸晨晞扶了扶額：「……不要這樣，你這樣我覺得我很慌。」


  「你很慌？」季曉茹瞬間又有種橫眉冷對陸晨晞，狠狠吐槽他不解風情的衝動。


  不過——


  冷靜，冷靜。


  現在絕不是對陸晨晞髮脾氣或者吐槽的時候。


  不是說好了要溫柔體貼做一個好女人的嗎？


  季曉茹，你一定要做到。


  萬事開頭難，慢慢來，以後總是會習慣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季曉茹露出了如三月春風般的笑容：「別慌，親愛的，以後我都會對你這麼溫柔的，喜不喜歡呀？」


  「……」陸晨晞一陣沉默。


  季曉茹努力讓自己忽視陸晨晞的沉默，自顧自地說道：「人家身體好軟好沒勁哦，你快一點扶人家起來好不好啦，人家好想吃你給人家切的芒果哦，親愛噠，你切的芒果最好吃啦……」


  「……夠了。」陸晨晞忍無可忍地打斷她，從輪椅上站起來，俯身朝她伸出雙手，打算摟著她的腰讓她坐起來。


  季曉茹這時才注意到陸晨晞居然是坐在輪椅上的。


  咦，這又是什麼情況？

  奇了怪了，陸晨晞身體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間變得跟裴遠晟那個病貓一樣，還得坐輪椅了呢？

  而且，季曉茹覺得陸晨晞把自己從床上扶起來也顯得比較吃力。


  明明這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

  陸晨晞平時喜歡打籃球、踢足球，還擅長保齡球，桌球，等等各種球類運動，就連射箭什麼的他也都不在話下。


  據陸晨晞說，是因為小時候經常陪著他乾媽去球館練出來的。


  這麼一個喜愛運動的人，每年除了感冒一兩次，什麼毛病都沒有。陸晨晞的身體可以說是非常的健康強健了。


  甚至那場地震，陸晨晞也康復得很快，只是除了臉上的疤痕難以完全消弭，其他的骨折什麼的，他當時痊癒的速度簡直可以算得上驚人了。


  這麼一想，季曉茹又不自覺地朝陸晨晞臉上瞟去。


  「誒？？」季曉茹的一雙美目驟然地瞪大了。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陸晨晞光滑的臉龐，禁不住伸出手指，朝近在咫尺的陸晨晞臉上摸去。


  為什麼，他臉上的那幾道淺淺的疤痕都不見了呢？

  她記得很清楚它們所在的位置。


  她也知道，陸晨晞嘴上說不在意，心裏面其實是非常在意的。


  不過，在她看來，那幾道疤痕並不影響陸晨晞的帥氣。


  對她而言他臉上有沒有疤痕無所謂，但是，這不代表，他臉上突然沒有了疤痕，她就不會覺得驚訝。


  剛剛把她扶的靠床坐著，手還沒來得及離開她腰部的陸晨晞，在她的指尖觸碰到他臉龐的時候，整個身體也微微地僵住了。


  她微涼的柔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他臉上觸碰著。


  先是眼睛下面，再是額頭。


  真是好奇怪啊。


  不僅肉眼看不到疤痕，就連用手指摸，也摸不出皮膚上應該會留下來的淺淺凹痕。


  太神奇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季曉茹一面摸著陸晨晞的臉，一面睜大眼睛，好奇地問道：「快告訴我，你是不是偷偷去整容了？這個醫生是棒子國的還是櫻花國的？怎麼這麼厲害呀，一點兒痕迹都沒有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原因，怎麼感覺你皮膚摸起來比以前還要更光滑了呢？連毛孔都變得更細了呢，誒，膚色也更白了，天吶……這也太牛了吧……我現在甚至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你這皮膚搞不好比我都好了。陸晨晞，怎麼你之前都沒有告訴我，不會是專門打算給我一個驚喜吧？」


  「……」陸晨晞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他似乎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不能說。


  季曉茹不知道陸晨晞想說的是什麼，她自己猜測著，大概是陸晨晞對於自己這麼個大男人還做光子嫩膚之類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吧？


  於是她笑眯眯地捏了捏陸晨晞的俊臉，開心地說道：「我很喜歡啊，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男人愛美也很正常嘛。你要是長得不好看，我當初也不一定能粉上你呀，對不對？說老實話，你臉上有疤痕還挺有男人味兒的，但是沒有疤痕呢，更加小鮮肉一點，我都喜歡的，真的啦。」


  或許是因為手感實在太好，她禁不住多捏了幾下。


  陸晨晞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但是，他仍然沒有反抗，乖乖地任她把他那張俊臉捏到變形。


  「真的好滑好嫩，哈哈，就像白豆腐一樣。」季曉茹一副玩得很開心的樣子，「這樣也好，以後你又能變得自信起來了，對吧，我知道你還是蠻介意那兩道疤痕的啦。而且，以後你又能拍電影了，陸晨晞，下次拍電影，讓我也客串一把，怎麼樣？」


  陸晨晞垂下眼睛，過了很長時間，才「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