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月圓之夜滅女鬼

  星月相依，花濃葉瘦。暮春的夜，流動著不安份的騷動。梅小小躺在睡榻上，像個嬰兒般，香香的砸吧著嘴。可是她對麵的雲若雪卻怎麽也睡不著。不知那女鬼會否因怒生怨，枉殺無辜。還有小媚，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若是被人發現她的真身，那可如何是好。越想心裏越煩，索性再也躺不住了，隻好起身，下了床，走到窗前。盈盈的月光盛滿了她的眸光，她的眼睛突然像兩顆綠寶石般，閃閃發亮。一陣風過，霍然從遠處傳來嗷嗷的嚎叫。她細細一聽，好生熟悉。不由得全身汗毛直立，緊緊的捂住耳朵，“不要，不要，我不要聽。”煩燥的聲音驚醒了榻上的梅小小，她緩緩睜開眼睛，輕輕揉了揉，“啊，妖怪啊！”赫然看到雲若雪兩隻發著綠光的眼睛，嚇得忙用被子將自己緊緊的裹著。看著被嚇得瑟瑟縮縮的梅小小，雲若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不能對著月光，尤其是月圓之夜，怪不得剛才她會聽到那令她反感的聲音，那是青狐的叫聲。她用手遮著她的一雙碧眼，緩緩走近梅小小，正欲揭開被褥之時，忽然看到床角有一個身影背對著她。“誰！”雲若雪頓時提高了警惕，她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那女鬼驀地回頭，恐怖惡心的臉有些意外的扭曲，齜牙咧嘴，猛然伸出兩隻利爪撲向雲若雪。“女鬼，哪裏逃！”說時遲那時快，雲若雪拔下發間的桃木簪刺向那女鬼的眉心。眼看著那桃木簪的尖端就要刺入那女鬼的皮骨中，雲若雪卻嘎然而止，狠狠的抽回了自己握著桃木簪的手，怔怔的看著已經嚇傻了的梅小小。好狡猾的女鬼，竟然利用幻術，想讓她殺錯人。幸虧雲若雪及時反應過來，理智的製止了自己。她豎起耳朵，一點兒可疑的聲音也不會放過。此時此刻，她才發覺自己的這雙碧眼，原來，在漆黑的夜裏，也可以將任何事物看得一清二楚。雲若雪緩緩轉身，將梅小小護在身後，目光如炬，掃視著屋裏的每個角落。她微微揚了揚唇角，為何自己早沒想到這雙碧眼。哼，她在心裏輕笑，她第一次看到這隻女鬼，就是因為她的碧眼。原來，不僅她忘記了，這隻女鬼也忘記了。那女鬼以為雲若雪依然看不到她，把自己鑲嵌在牆壁裏，咧著空洞的嘴，陰森森的笑著。哼，你跑不了了，今天若是不滅你，我就不是雲若雪。她裝作沒看到它，緩緩的，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麵牆。那女鬼笑得越來越肆意，咻的一下，它的利爪緊緊的扼住了雲若雪的脖頸。它的嘴忽然變得好大，伸出無數條殷紅殷紅的舌頭，舔吸著雲若雪的臉，雲若雪忍住翻江倒海的胃，猛地抬手，將桃木簪狠狠的插進了那女鬼的後腦勺。“啊！”一聲刺耳的尖叫，那女鬼驀地鬆了手，雲若雪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求求你，拔掉桃木簪，不然，我會魂飛魄散的。”眨眼間，那女鬼又幻化成了初見時的模樣，一襲紅衣，麵目慘白消瘦，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苦苦哀求著雲若雪。雲若雪眸光犀利的看著她，“拔掉？嗬，我就是要你魂飛魄散免得為禍人間。”“嗬嗬嗬嗬，我為禍人間？那你呢？你不也是妖嗎？還有你的好姐妹，小媚，她呢？嗬嗬，嗬嗬嗬嗬，你們是狐妖，若是跟人在一起久了，會把人的元氣吸走，那樣的話，那些人就活活的被你們給熬幹，最後隻剩一副空皮囊。”那女鬼無奈的笑著，撇著嘴，似在可憐雲若雪。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雲若雪的心，她雙唇微擅，“不，你胡說，我不是妖，我不是妖！”“哎，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總之，我們是一路的。你不能滅我，否則，你一輩子都會得不到原諒。”雲若雪微微垂眸，揚唇一笑，“那又怎樣？我已經是個死過的人。”“你害死了公儀靖的孩子，難道你就過得安心嗎？你就不想知道公儀靖的孩子到底是怎麽死的嗎？”那女鬼早已抓住了雲若雪的弱點，咄咄逼人。雲若雪啞然，不錯，這的確是她心頭之痛，的確是她心裏的一道傷疤。“如果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並保證去投胎，不再害人。”雲若雪眯了眯雙眼，“憑什麽讓我相信你，你是鬼，你覺得我會相信鬼話嗎？”她揚了揚眉，“我這人向來守信，如若你想做這筆交易，你就先說，我再放，如何？”此時，那女鬼心裏也沒得底了，說與不說，或許都是一死，可是說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其實，淳於蘭馨肚子裏的孩子，早在我附她身之時，就被我吸食了元神而胎死腹中，你呢，隻不過是做了我的替死鬼而已。如果你讓我魂飛魄散，就永遠也無法證明你的清白。”說這話的時候，那女鬼頗有些得意。“嗬嗬，嗬嗬嗬嗬嗬.……”雲若雪仰天大笑，趁那女鬼不注意時，將插在她腦後的桃木簪狠狠的往深處推了一把，瞬間，那女鬼的魂魄四散開來，化作一縷縷青煙，嫋嫋飄去。那女鬼還想威脅她？若是淳於蘭馨隻是因為孩子的事而想讓她死，也就罷了，可是就算是沒有那孩子，她也容不下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隻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心裏內疚少一點而已。孩子已經沒有了，人已經傷害了，自己也死過一回了，證明了清白又怎樣？若是讓那女鬼逃了，那才是讓她後悔終生。梅小小呆呆的站在床榻前，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原來，原來你是個狐妖？師兄真是玩兒大了，他怎麽可以救一個狐妖，還讓我來照顧呢？”滅了那女鬼，當這一切真真實實的發生了以後，雲若雪反而豁然了，能坦然的麵對她自己非人即妖的事實了。看著梅小小合不上的下巴，她緩緩走過去，深深的歎了口氣，“沒嚇著你吧。”梅小小眨巴眨巴眼睛，“沒，沒嚇到，我怎麽可能會被嚇到呢？”她努力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其實，沒嚇到是假的，一開始她真的被嚇個半死，可是後來看到雲若雪竭力保護自己，與那女鬼生死搏鬥，她才覺得，就算她是個妖，也是個好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