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至親至愛兩為難

  月華如練，星河燦爛。雲若雪輕倚闌幹，遙望天龍山，內心的負罪感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已經七天了，每多一天，對姐妹們來說，就多一天剪熬，少一天的生命。一想到她們在那些道士們的乾坤袋內一點一點融化，先是皮，再是肉，血，筋，骨……比人間的十大酷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答不答應我？”聲音裏是不容拒絕的倔強。立在她身後雲符，一臉的為難，“若雪，她們是妖，不能放了她們。”一邊是父母，一邊是最愛的妹妹，實在是兩為難。雲若雪驀地轉身，瞪大了雙眼，憤憤的看著他，“那好，既然眾姐妹是因我而被抓，那我就隻有以死抵罪，與她們同歸於盡了。”說著，她便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抱著必死的態度，最後一搏。明晃晃的刀子在雲符眼前一亮，他嚇得心肝都快裂了，一把奪下雲若雪手中的匕首，“若雪，你不要逼我！”雲若雪兩隻眼珠通紅，似有些不認識般看著雲符，這還是她的好哥哥嗎？從前，她隻要說什麽，他都會答應，可是今日即使她以性命相抵，他也不肯點頭。雲符怎能體會不到她的心情，他知道，即便她是妖，她也是最善良的妖。他利用她捉了她的姐妹，她心裏一定比誰都難受，可是，他又能怎樣？“好，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哥哥，我們也不再是兄妹！以後老死不相往來！”雲若雪倔強的頭也不回，甚至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如此，他也隻能瞞著她，他不希望再給她增加心理負擔。萬般無奈，或許，兩者，他隻能選其一，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站住！”掙紮了又掙紮，雲符終於鼓足勇氣，叫住她。“她們已經被我的師兄們帶回了昆侖山，要救她們，隻有一個辦法。”“什麽辦法？”雲若雪迫不及待的問。“說服我師父。”不得已之下，雲符才道出了自己的苦中，不是他不想幫雲若雪救出她的眾姐妹，隻是他師父為人古怪，又不近人情，尤其是對門下弟子頗為苛刻，他實在是無能為力。況且，師命不可違，師父授意他那樣做，他不得不做，做完之後，看到雲若雪如此傷心難過，他也很後悔。雲若雪得知事情原由，覺得事不宜遲，得趕緊找到他師父玄真子道長才行。“我師父四處雲遊，我也不能確定他的具體位置，不過先前我倒是聽他說過，他要去宮中的澄心觀，替皇上煉丹。”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澄心觀，一聽到皇宮，雲若雪就心亂如麻。好不容易逃出來，又要回去，她陷入了無限沉思中。“哎，即便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雲符帶著她，一路向東，往回走。一路上她都心事重重，心上總是籠著一片陰雲，怎麽也揮之不去。不知道他現身在何處？是否傷心之下，揚鞭怒馬，回到了宮中？又或者，借由途中風景，消遣心中傷痛，正停留在這途中的哪個角落獨韻？天將暗，見雲若雪略顯疲憊，雲符便在途經小鎮找了家客棧投宿。一進門，掌櫃的便笑眯眯的迎了過來，“二位？吃飯還是投宿？”“投宿，要兩間最幹淨的上房。”雲符側眸看到雲若雪頭垂得低低的，似在想什麽心事。“等等。”突然，她盯著那掌櫃的，擰著雙眉，輕喚了聲。掌櫃的以為她還有什麽需要，忙殷勤的回過頭，“這位姑娘還有什麽需要的嗎？”雲若雪盯著他腰間一塊兒明晃晃的金牌出了神。剛才那掌櫃的一轉身，那金牌在她眼前一閃，隻覺得好生眼熟。她緩緩走近那掌櫃的，那掌櫃也提高了警惕，死死的盯著雲若雪，看她想要幹什麽。沒想到，她一抬手就要拿自己腰上的金牌，“嘿，你幹嘛？”那掌櫃的趕緊將金牌護在手心，“這可是花了我大半輩子的心血買回來的，怎麽？你看中了？”雲若雪有些不太敢確定，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她突然放低了自己的姿態，連哄帶忽悠，“哎喲，這位大哥，您看看我們，雖然外在不咋地，可是我們有錢哪，我隻是想看看您那寶貝，是不是跟我們家傳的那塊一樣，如果是真好東西，我願意花雙倍甚至更多的價錢買過來，你看怎麽樣？”那掌櫃的一聽，有錢賺？忙睜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亮出自己腰間的那塊金牌，雲若雪抬手想去摸，還是把他嚇了一哆嗦，“哎，小心，小心。”雲若雪眯眼一笑，給他拋了個媚眼兒，那嫵媚的眼神，頓時讓掌櫃的飄飄然，放鬆了警戒心。她一把抓過那塊金牌，拿到眼前一看，上麵赫然刻著一個字，靖。沒錯，這就是公儀靖隨身帶的那塊金牌，印像中，他從未離過身的，怎麽會到了這個掌櫃的手裏？剛才聽那掌櫃的說，是他花大價錢買的，可是公儀靖應該不會缺錢到賣自己的隨身物件吧。“哎，掌櫃的，問你件事。”那掌櫃的眨眨眼睛，“我可是不隨便給人說事情的。”雲若雪白了他一眼，將手伸到雲符的麵前，“嗯”了一聲，雲符擰著眉目，沒明白她的意思，“錢哪！”他這才傻傻的從包袱裏掏出一塊兒碎銀子給那掌櫃的，“說吧。”那掌櫃的拿著碎銀子，嘿嘿一笑，“要說那人，還真是外強中幹，白長了那麽大的個兒，做事情畏畏縮縮的.……”越聽，雲若雪心裏越忐忑，他嘴裏所說的人根本就不是公儀靖，可是為什麽他會拿著公儀靖的東西去賣？難道？越往下想，雲若雪心裏越擔心。“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們在哪兒交易的？”“就今兒早上，在鎮郊的老爺廟裏。”聽罷，雲若雪什麽也沒說，撒腿就往外跑。雲符還沒反應過來，就已不見了雲若雪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