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轉眼又是一個秋
欽安殿內異常安靜,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公儀靖一陣苦笑,你沒有了若雪的模樣,我留你還有何用。不是我無情,而是留你在這宮中是個禍害!他麵色蒼白,輕輕咳了兩聲,踉蹌著回到龍榻上,幻得幻想失。他終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人散,留下無限淒涼。若是可以,他情願就這麽一直夢著,免得徒惹悲傷。“千寒兄,這段日子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失蹤,若雪有多傷心?”他一直都知道,雲若雪心裏的那個人是他。林千寒愕然,繼而低眉。他的離開,身不由已,心不由已。他也是醒來才知道自己早已離開了皇宮。“師父把我帶回了三青山上,封在寒冰凍內的冰棺裏。”公儀靖微閉雙目,心內的痛壓得他無法自拔。良久,才輕啟蒼白的唇,“我想一個人靜靜。”他並沒有問他怎麽會突然入宮,讓林千寒更沒料到的是,宮裏早已物是人非,傳來的卻是噩耗。至始至終,林千寒都不相信公儀靖說得是真的。雲若雪不會死的,她不會那麽容易死的。他沉默良久,緩緩踏出了欽安殿。抬頭望望湛藍的天,從來都很明確自己目標的林千寒,如今卻有些迷失了方向。他暫時留在了宮裏,一方麵為公儀靖養元,一方麵為了取出狐妖體內的龍珠。一晃三個多月過去了,新荷殘葉,夏末秋初。靜下心來想想,似乎好久都沒有看到蘭馨了。是否自己已將她傷得太深?公儀靖微微搖了搖頭,是他負了她,鏡花水月終虛幻,不如憐取眼前人。逝者已逝,卻始終活在心裏。生者為大,段不能讓她生不如死。雖是國君,但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已。後宮佳麗三千,在常人看來,是享不盡的豔福。可是在他公儀靖看來,簡直就是造孽。國事家事天下事,他已經顧不暇及了。更何況,他的心早就被一個人占得滿滿的,他不能雨露均沾,無形中就讓那些豔麗的花兒在孤獨荒蕪中枯老,這是何其殘忍的事!而她,卻是從他還是無憂少年,她還是閨中玉蕾之時,一直陪伴至今。如今她青絲微落,容顏漸衰,就連眉間也掛了霜華。或許,他是時候該醒醒了,想來,若雪也不希望看到他這副樣子吧。院子角落裏的海棠紅豔豔的掛滿了枝頭,看著就喜人,到了深秋,一定香甜可口。不知是景宜人,還是人好景,陽光明媚,天氣正好,看著什麽都舒坦。哼,最終還是我淳於蘭馨留在了他公儀靖的身邊。過不了多久,我就又會寵冠後宮,獨獲君心。淳於蘭馨撫了撫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唇角輕揚,“皇兒啊皇兒,你又在踢母後了,你可不要太調皮哦,小心父皇打你的小屁股。”蓮心熬了燕窩緩緩端來,看到主子心情大好,心裏也著實跟著高興起來。“娘娘,皇上那麽多妃子,如今就是娘娘有了身孕,到時候,皇上疼都來不及呢,怎麽舍得動手打小皇子呢。”淳於蘭馨接過燕窩,微微挑了挑眉,“哎呀,看來皇上的心裏啊,一直是有我的,一個小皇子怎麽夠,我還要給皇上生很多很多的小皇子呢。”“皇上!”蓮心正欲轉身回屋,忽然發現公儀靖站在門口,不由得驚訝的叫了起來。淳於蘭馨身子一怔,緩緩回眸,眼淚嘩的落下來,捂著臉大哭起來。皇上是有多久沒來看過她了,心中的委屈壓抑,意外歡喜,一齊湧出來,千句話萬句話,都化作了一行行清淚。即便是鐵石心腸,恐怕也會聞之心軟,莫說像公儀靖如此重情重義的人。縱然他是一國之君,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可是他卻也是個柔情鐵血的男兒。他緩緩過去,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淚,輕輕的擁過她,下巴溫柔的抵在她的發頂,心情似有些沉重,“馨兒,委屈你了。”聽到這句話,淳於蘭馨哭得更厲害了,她的的確確是受了許多委屈,可是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替她說了出來。那一日,陽光甚好,菊花飄香。兩人依偎著,仿如初見時,那樣歲月地憂,時光靜好。一直擱在心裏的問題,終是問出了口。她問他,是如何知道她在說謊,他笑說,隻用看她的眼神便知。她沉默半晌,又問他,是怎麽識破小媚身份。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告訴她,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小媚不是雲若雪。並不是他識破了她的身份,他僅僅知道她不是雲若雪而已。她是誰,他也不知道。愛一個人,她的眼神,她的言語,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會印在心底。雲若雪從來不會叫蘭馨姐姐,從來不會跟別的女人爭風吃醋,從來不會主動的心甘情願的向他投懷送抱……本已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一切,沒想到,再提起,仍然滿心傷痛。“起風了,我扶你回屋吧。”啪!一片黃葉落在他的肩頭,旋轉著掉落在地上。一晃都到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