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當時隻道是尋常
從恍恍惚惚中醒來,雲若雪隻覺得過了好久。自從被關進這小屋中,就再也沒有被放出去過。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見不到星,也見不到月。她不知道此時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總之就這麽渾渾噩噩,不知所謂的過著。不經意的打了個飽嗝,她這才有些疑惑。自己什麽東西都沒吃,怎麽就不知道餓呢?仔細回味了一翻,覺得好生不可思議。難道做夢吃東西也可以止饑?她記得在醒來之前,她做了個夢,夢見有人端進來一盤果子,紅彤彤的,味道怪怪的,不是甜的,而是鹹的。沉沉的歎了口氣,管它是甜還是鹹,總之就隻能在這裏渾吃等喝,然後被人當作肥羊給宰了吧。雖然嘴上如此嘀咕著,可是她心裏其實是不想就這麽死掉的。說來也奇怪,都已經生生死死那麽多回了,每一回她都是毫無所懼,唯獨這一次,她倒不是怕,而是舍不得。雲若雪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讓她舍不得,總之就是不想死。看看這枯燥鬱悶的屋子裏,什麽消遣的東西也沒有。可別沒餓死,凍死,摔死,最後給無聊死了,那豈不是憑惹旁人笑話?若她還在宮裏,此時此刻正在做什麽呢?吃飯?睡覺?彈琴作畫?又或者是在陪皇上賞花品月?一幅一幅美好的畫麵不禁在腦海中過往。她什麽時候陪過皇上呢?都是皇上在陪她!現在想想,公儀靖真的對她很好,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對她這麽好過吧。那日,天寒地凍,她的身體輕盈得猶如那漫天飄零的雪花,漸漸冰冷,即將消逝。是他,用一個暖懷,用一腔熱血,暖化她凝固的血,暖熱她冰冷的心……那日,她心灰意冷,了無生意,是他用自己的血濺醒了自己.……他以她之名為她建造了若雲閣,他以她之樂親手植入了片桃李林……他甚至不惜負天下人,也不願負她,他寧可不坐擁天下,也要她活著。他是一國之君,而她隻是一個命運坎坷,隻會憑惹禍端,人們口中所謂的妖女。可是他卻為她傾盡了愛,愛得那麽卑微,那麽小心翼翼。胸懷越大,心就越累,因為,要裝得東西太多了。若是他沒有遇見她,那麽他會是一個千古明君,他會很快樂,很驕傲。可是,他終究還是遇見了她,便注定隨她坎坷。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東西日出西邊雨,看似無晴卻有晴。原來,她一直以為不在乎的東西,卻早已深深的植入了她的心底。可是,他已經不記得她了,她已在他的記憶中抹去了。雲若雪冷笑,他為她付出那麽多,她也該知足了。她所做的這一點於他對自己的好來說,隻不過是九牛一毛。“燒掉,把這些統統給我燒掉!”皇宮後院的火場內,滾滾濃煙不斷的向外擴散,引得許多宮人以為哪裏失了火。尋問之下,才知道皇後娘娘命人將所有有關於若雲閣內的東西燒掉。並且下了死命,不許有人再提起若雲閣,雲妃,就當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若是有人違命,說了不該說的,便會將其舌頭拔出,然後誅連九族。“福祿,那是怎麽回事?火場怎麽會冒出那麽大的濃煙?”移駕天賜殿的公儀靖一眼便看到那衝天而起的濃煙,不由得心生疑問,“今兒是什麽日子,要燒這麽些東西?”福祿一聽,臉色煞白,忙吱吱唔唔,“估計是各宮娘娘燒得舊物,以除黴運。”公儀靖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福祿,你也學會撒謊了。”福祿嚇得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饒命,奴才也不知道他們在燒什麽,隻是隨口一說。”公儀靖微抿雙唇,欲言又止,最終擺擺手,命令侍衛繼續移駕天賜殿。那個身影總是縈繞在公儀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無心睡眠,斜倚在禦案上,盯著禦案上的瑞獸香爐出了神。手不由得拿過筆架上的筆,在宣紙上憑著模糊的記憶畫了起來。待所有的東西都畫好了,可就是畫不出她的眉眼,因為,他從來沒有看清過她的臉。最後隻能憑著想像,補上了眼睛鼻子嘴巴。“福祿,”他輕輕喚了聲。此時,早已夜深人靜,守在一旁的福祿也已迷迷糊糊去會了周公,“福祿,”他又喚了一聲。福祿這才如觸電般驚醒過來,忙走過去,“皇上,奴才在。”“你來看看,有沒有見過這畫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