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死了有什麽用
君夜寒沒有理會他，君老爺子愣了愣，知道他心中難受，稍稍軟了語氣，“夜寒，現在爺爺的話也不聽了？”
“爺爺，我想一個人待會。”君夜寒半晌，才道。
“你”老爺子欲言又止，最終隻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君夜寒望著天花板，腦海中回想起自己對路小優說的那些話，想起她墜下懸崖的時候最後望向他那決絕的一眼，想起她讓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那種絕望和自嘲的表情
君夜寒好像已經想不起來路小優對著他笑的模樣了，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君夜寒躺在床上，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植物人，一個護士推門進來，感受到病房裏不同尋常的氣氛，有些怯怯地開口，“君君先生，您吃點東西吧。”
沒有回應，小護士猶豫地走進來，剛想開口勸勸他。
“滾！”冰冷且決絕的一個字讓小護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再多說什麽，把飯放在門口的桌子上連忙走出去帶上門。
君老爺子站在門口，看著護士，護士對著他無奈地搖搖頭。
君老爺子歎口氣，轉身走了出去，背影似乎比之前顯得更加傴僂了。
君夜寒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他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一閉上眼似乎就能看見路小優那張委屈的臉，看著他，仿佛在質問他。
門又被推開，君夜寒一絲反應也沒有。君老爺子看著門口桌子上沒有動過一絲的食物，歎了口氣，“臭小子，你看看誰來了。”
君夜寒臉色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老爺子。
老爺子又氣又急，之前路小優掉下懸崖的消息本來就把君夜寒打擊的不輕，但是他堅信路小優沒有死，所以雖然消沉，但是還是看得見希望的。但是現在，他感覺君夜寒的心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隨路小優去了。
“你害死了小優，就想這麽贖罪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君夜寒抬起眼眸，有些驚訝地看見路小優的爺爺站在自己麵前。
路老爺子比起之前明顯憔悴的很多，想必得知路小優的死訊也讓他不好受吧？
君夜寒坐起身，突然不知道該要怎麽麵對眼前的這位路老爺子。他是小優最在意的家人啊，是小優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人啊。
“您坐。”君夜寒知道他身體不好，摻著他坐下。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路老爺子坐在旁邊的軟座上，對他卻還是沒什麽好臉色。
“是我害死了小優，被您罵是應該的。”君夜寒低眉順眼的態度讓君老爺子都是一驚，這個小子，什麽時候用這樣的態度對過他?
“哼。”路老爺子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聽你爺爺說，你也不想活了?”
君老爺子沒想到這個路老爺子說話這麽直接，有些怔了怔，君夜寒聽到這句話眼底毫無波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是態度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死了有什麽用，我的小優能回來嗎。”路老爺子提起路小優，眼裏還是深深的動容與悲悸，他看著君夜寒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眼底的青黑，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我之前也恨過你，如果不是因為我，小優怎麽可能被迫嫁給你?我寧願她找一個普普通通喜歡的人快樂地過一輩子，也不想參與進你們這些人的糾葛。”
路老爺子說起，語氣中還是深深地愧疚。
“但是我那孩子倔，下了決心的事情幾頭牛都拉不回來。這次她為了你能付出生命的代價，我知道她有多愛你，所以你更應該好好活著。那天的事情我都聽你爺爺說了，小優是愛慘了你，不然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你如果再這樣消沉下去，甚至還想去死，你對得起她的付出嗎？她和孩子兩條命隻是想換你平安，你難道不該好好活著嗎？”
君夜寒有些啞然地抬起頭，他本以為路老爺子會打他，罵他，責備他，卻沒想到他會勸慰自己。
君夜寒對上的是路老爺子那雙真摯的眼，渾濁的眼裏是對小優的思念與哀傷，也是對他的鼓勵與安慰。
半晌，君夜寒垂下眼眼瞼，聲音有些沙啞。
“我知道了。”
簡單的四個字，讓君老爺子終於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君夜寒是真的想開了還是為了安慰這個路老爺子，但是至少有了這句話，他就不會想和路小優一起去了。
“希望小優沒有看錯人。”路老爺子把手放在他肩頭拍了拍，這一刻，好像君夜寒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晚輩，在接受長輩的教誨。連君爺爺都沒有給過他這種感覺，讓君夜寒不僅有些恍惚。
再回過神，病房裏已然是空空蕩蕩，路老爺子已經走了，君爺爺出去送他。君夜寒看著窗外，嘴巴動了動，但是還是什麽都沒說。
君爺爺的不責備，卻讓他心裏更加難受。他活著，是為了贖罪，他不能就這樣死去，不然哪有臉見到小優?他要幫小優照顧爺爺，還要幫她實現她的夢想，這樣等他死了之後，才能去祈求小優的原諒。
小優，這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再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君夜寒雖然臉上憔悴，但是卻沒有了那種頹廢的氣質。沈莊恭敬地站在門口，眼底寫滿了欣慰。君少，終於又回來了。
“等會回公司召開董事會，小優那間畫室的作品你全部叫人裝裱好，我要舉行一個畫展。之前國外那邊洽談的業務暫時放一放，他們如果不願意我們讓利百分之二十給他們。之前路小優的那些設計理念和產品，全部給我找過來，之前沈琛那邊的，還沒有設計出來的，全部高價買過來。我要收購一家設計公司，你想辦法給我獵一些畫家，不一定要很有名氣，但是一定要很有才華，不辱沒了她的作品……”
君夜寒一邊走一邊吩咐，小助理在身後用小本子小心翼翼做著記錄，腳步卻不敢停歇。
“君少，這些事情不急，您先把身體……”沈莊雖然欣慰他很快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但不想他太操勞。
“現在，馬上。”君夜寒回過頭，眼裏的不容置喙和堅定讓沈莊知道，他和以前，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