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正常,意味著不正常
看著那一臉黑得不能再黑的臉孔,凌少晉覺得這一次他至少得兌層皮不可,於是拉著一旁的席少哲做做擋箭牌,「大哥,我們一起。」
席少哲也沒有理會他心裡打的那些算盤,他也想更加清楚地了解整事情倒底是怎麼回事。
「說!你那天說的派人去支援三子的,倒底是安慰你母親的還是真有其事?你給我說句實話!」凌一翰邊說著邊捋起袖子,儼然一副若膽敢說句假話就會讓他橫著出去的架勢。
凌少晉受不了這種高壓,偷偷地望了一眼自家大哥,奈何大哥卻是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欠揍模樣,示意他自求多福。
他吞咽了一下唾沫,小心翼翼地道,「是真的。」
「真的?」凌一翰再一次地確認。
凌少晉為了表示自已誠實,兩指指向天花板,大聲地喊道,「我發誓,是真的。如有若半句假話,我這輩子就娶不到老婆。」
凌一翰繞著他轉了一個圈,「這個誓發得有點毒了,不過量你也不敢。」
「就是,在父親大人的淫威之下,我怎麼敢。」
「好好說話!」凌一翰又被他輕易地撩撥出怒意。
凌少晉正襟危坐。
「是自己人?」
「必須得是自己人,不是自己人信不過。」凌少晉突然為自己做了這麼一件機智的事情,驕傲地道。
「那個人是誰?竟然可以避開軍部,知不知道若是被發現了,那可是要受到重處的。」凌一翰謹慎地道。
凌少晉下意識地望向席少哲,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
「我在問你的話,你看著你大哥做什麼?是不是皮又氧了?」凌一翰揉了揉自己的拳頭。
席少哲望著自家二弟那求救的眼神,心裡大概已有幾分瞭然,「看來這事是紙包不住火了。」
凌一翰看著眼前兩兄弟的眉目傳情中來回地觀察一番,非常篤定地大吼一聲,「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給我說句實話!」
被自家父親大人這麼怒吼,凌少晉心裡猶若口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若是被自家三弟知道他受不住父親大人的壓迫而出賣了他,待他回來他一定會橫死街道,可是如果現在不說,他的父親也會把他給揍死在家裡。
反正橫豎也是死,那乾脆就痛快點豁出去了,反正這事是大哥先點破的,有大哥在前面擔待著。
「是,是弟妹。」凌少晉低聲地說道。
「什麼?」凌一翰掏了掏耳朵,他好像有些幻聽,似乎聽到了不可思議的字眼,「你給我大聲地說,別在那裡像個女人一樣扭扭捏捏。」
「是,父親大人,那個人就是弟妹,是我們凌家的自已人,絕對信得過,您老大可以放心。」凌少晉挺直著胸膛大聲地答道。
瞬間一片寂靜。
凌一翰雙手背在後面,在書房裡來回地踱著步,時不時地伸手點著眼前這兩個兒子,咬牙徹齒,「你們——」
「你們,真的是好樣的,翅膀硬了想上天了是吧?這麼大的一件事情竟然瞞著你們的父親,在你們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父親的存在?!啊?!給我說清楚一點,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凌少晉從來沒有看過父親發這麼大火,這模樣像是要吃人一樣,實在恐怖極了,他不知道自己再暴料會不會死得更慘烈。
席少哲伸手攔了攔凌少晉,「還是我來說吧。」
凌少晉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感激地上前送去一個大大的擁抱,果然是情比金堅的好兄弟,有難同當。
席少哲伸指戳開他的身子,凌少晉無趣地閃到一旁坐下。
他緩緩地道,「父親,你還記得靳蕾嗎?」
凌一翰深想一下,點了點頭,「就是前段時間鬧緋聞的那個?好像說是鄭清揚與柳洋兒的第三者,人品不怎麼樣。」
「父親這其中有誤會,我見過她多次……」席少哲把一些過往還有靳蕾是怎麼成為自家三弟的一個「兵」簡明扼要地述了一遍,「三弟起初選擇不告訴您,是因為弟妹還沒有做好準備,後來想盡辦法瞞著您是因為怕你一個剛正不阿就把弟妹給送進了軍事法庭。」
「你們一個個以為我就是那種剛愎自用,不分青紅皂白的那種人嗎?」凌一翰再一次氣得不輕。
「父親最英明神武。」凌少晉適應出聲降下火。
凌一翰瞪了他一眼,「少在這裡給我拍馬屁。你說說,是怎麼想到派我的兒媳婦去的?」
這時凌少晉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神色,他嚴肅認真地道,「我抽了弟妹的血樣做化驗,發現一切數據正常。」
「正常不好嗎?」凌一翰不明。
「父親大人,弟妹的身子明顯是沒有恢復過來,可是血樣是正常的,這恰恰說明了這裡的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被人掉包了?」凌一翰猜測著。
「而且是肯定的。我的實驗室一直以來都是鮮少人進入的,化驗弟妹的血樣除了我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所以我懷疑有人偷偷進入了我的實驗室,但是裡面所有的東西什麼都沒有丟,一切都是完好無損,更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監控攝像里更是看不到任何影子,對方非常狡猾。
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度出現,我當天就在我的實驗室里安裝了氣味的監控系統,只要有人進去過,這個系統就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記憶下這個人身上的氣味。以便日後做為呈堂證供。
第二天,我竟然在實驗室里的秘室,發現了一股異常的氣味,同樣的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丟失,但是循著這股氣味發現有著三弟的研究數據雖然沒有丟失但是被人看過。隔天就聽到三弟申請前往V國。
這些天我私自秘密去打聽了一下,是軍部向三弟透露,Ⅴ國有個恐怖組織抓了一些人來做實驗,其中被抓的人中就有我們C國僑民,讓三弟單獨行動去營救。
我就覺得這事怎麼就那麼巧合,隨後我就聽說三弟從V國發了個信息回國之後就失聯了。
於是洛大校就去申請支援被軍部給立刻駁了回來,這事更加詭異了。
所以我才與洛大校合了這麼一齣戲,引弟妹前去找三弟的……」
「糊塗,她一個女人家去到了能做什麼?」凌一翰聽后更是心焦如焚,這下凌少軍不但要顧自己還得要顧多一個人。
「父親,你也別太小看弟妹了,我打聽過了,雖然你們都認為我做事不靠譜,但是在生死面前我是很嚴肅的。我向洛大校打聽過,弟妹在訓練時雖然就像一坨爛泥一樣,可是一旦上了戰場,她就像開了掛一樣,令人刮目相看到瞠目結舌。」
凌一翰有些懶得去理會深層分析凌少晉所說的這些詭異之事,他現在只關心那兩個人的安危,「那麼現在有他們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凌少晉突然有些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垂著頭輕聲地道。
「或許他們現在還不是很方便給我們消息,畢竟三弟一發出信息回C國就失聯了,他征戰沙場那麼多年,經驗那麼豐富,想必他也一定是覺察到什麼的。」席少哲如是說道。
凌一翰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揮了揮手,「你們出去吧,一旦有他們什麼消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剛走到房門口,凌少晉似乎想到什麼,回頭對著心事重重的父親道,「還有一件事情,父親一定要對母親守口如瓶,您自己也要裝作不知道,弟妹還沒有心理準備進入凌家,我可不想被三弟埋怨。」
「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我心裡有數。」
凌一翰把剛剛凌少晉所說的事情再一一重複一遍,跟他在軍部里了解的事情相聯繫在一起,似乎有了些眉目。
霍上將被關禁閉是因為他底下的林博士出了問題。
……
車子徐徐地離開凌家大宅,席少哲拿起手機,來回地摩挲著。
寇珊珊抱著頭想了又想,難道是自己誤會了母親,或許這次母親來並不是要勸她回寇家的?
她正想得入神,手機來電鈴聲突然響起,將她從沉思中叫醒。
看到手機屏幕上「席先生」三個字的時候,她卻遲遲不敢接聽,好擔心聽到席少哲的聲音時會情緒控制不住。
盯著屏幕上的電話號碼看了一會兒,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了情緒之後才滑動手指接聽,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跟他講話,「席先生,有事嗎?」
席少哲微微地蹙了下眉頭,卻又當著什麼事情都沒有,平緩而又低沉地說道,「中午了,別忘記吃午飯。」
「好。」雖然席少哲根本就看不到她,但是寇珊珊還是努力地揚起笑容。
一個字下來之後,電話兩端的人就一直沉默著,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寇小姐,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雖然暫時醒來了,但是看她身體的狀況隨時都有可能再昏迷。」急救室的燈滅了,一名醫生走出來,跟寇珊珊交待。
聽到醫生的話,寇珊珊慌忙地關掉了手機結束通話狀態。
……
凌少軍藏在牆角,看著迎面走來的兩名巡防士兵,未加思索地一拳砸過其中一人的顴骨。
「什麼人?」另一人本是戒備地拿起槍,卻是來不及開槍,便察覺到喉嚨一痛。
凌少軍拖著其中一人走到角落裡,指尖用力地鉗制住對方的脖子,開門見山道,「那些人被運去了什麼地方?」
男子瞳孔放大,急喘呼吸,打算抵死不從。
凌少軍不疾不徐地虎口掐著男子的喉嚨,另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他的嘴,讓他暫時失去呼吸缺氧而心肺疼痛,可是卻呼不出來。
男子身體開始劇烈地掙扎,他不敢置信自己有可能這麼窒息而亡。
「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那些人被運去了什麼地方?」
男子綳直雙腳,抬起手指了指西北方向。
凌少軍沒有再多問什麼,刀光一閃。
男子倒在地上,失去掙扎。
他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移動,沿途不僅有士兵巡視,更是四面監控不斷,天空中還有無人機翱翔,他不能暴露自己至少在發現目標人物之前,他必須得謹慎處理避免打草驚蛇。
……
寇珊珊一把抓住醫生,急忙問道,「醫生,什麼是隨時可能再度昏迷?我母親的情況到底怎樣?」
醫生嘆道,「寇小姐,你別激動,你母親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在身體很不好的情況下再遭受暴力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
身體不好還遭受了暴力?
所以,所以……
母親這次是因為違背了父親的意思,才對母親下如此狠手的?
一時六神無主的寇珊珊,電話又響起來。
剛剛在電話里,席少哲似乎聽到了什麼,他可以斷定寇珊珊此刻是在醫院裡。
「珊珊,你在哪家醫院?」
「我……」本來就要脫口而出的字眼,在最後一刻,寇珊珊又頓住了,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
她應該告訴他?他本就是與這些不相關,她不想把他給拖入寇家這些破事裡頭來,更不想席少哲看到她那樣不堪的家庭。
「告訴我,你在哪家醫院。」席少哲低沉的聲音再次從手機聽筒里傳到寇珊珊的耳里。
寇珊珊在他這不容置疑的語氣里,深深地汲了一口氣,「我在灣城醫院。」
「好,我立刻過去。」席少哲柔聲道,「有什麼事情到時再說。」
「嗯。」寇珊珊用力地點了點頭。
把寇母送進重症病房之後,醫生嘆了一口氣,「寇小姐,要是你的母親醒來了,千萬別再讓她受任何的刺激,還有這種家暴的事情不能忍,最好尋求法律來保護自己。」
寇珊珊只道她那個父親只是為了得到寇氏而欺騙母親的感情而已,可她真的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那麼禽獸還對長年病弱的母親進行了家暴!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你還那麼死心塌地跟著那個男人?!
寇珊珊望著還不到五十歲的母親,但是這張臉這具身體,看起來卻顯得那麼蒼老,她卻有些同情不起來,她只是在恨母親的懦弱更恨她這種可憐的性子。
然而她始終還是心軟的。
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眉頭都快皺到一起的母親,寇珊珊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上母親瘦得只剩下骨頭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