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趙王,討封
「大胖子,你學不來。」小老虎似乎一眼就能看出這個胖子學不來,大概也是知道楊三胖連樂理都不通,自然是學不來的。
楊三胖有些失望,卻也不離開,反覆看著雷老虎身旁豎著的琴,興許楊三胖也在懷疑是不是這張琴有什麼不同凡響的地方。
那邊的大戰也快要落幕,落幕並非是已經能決出生死了,徐傑想一人單殺摩少陽,其實有些不太現實,因為摩少陽若是想跑,徐傑還真攔不住。徐傑有一招斷海潮倒是可以單殺先天,但是斷海潮在這種時候,用出來並不能達到想象中的威力,十有八九也難真的把摩少陽格殺當場。
說到底,也是這摩少陽當真不可小覷。只要摩少陽一心逃跑,徐傑還真沒有多少辦法。
此時的摩少陽已然開口:「徐傑,你血刀堂當真要管這般閑事?」
遠處兩個摩訶先天,已經受傷不輕,起身來也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再往前去,猶豫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在不斷關注著空氣中的變化,那無形的勁道,實在太過駭人,此時這兩人心中有一種恐懼之感,耳目不斷來回尋找,想弄清楚剛才傷他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所以摩少陽再開口說話,也是在做最後的努力,最後再來危險一番。
只是這威脅聽到徐傑耳中,自然是沒有什麼意義的,便聽徐傑答道:「你們最好是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教派,如同馬蜂窩,雖然教派多在貧苦民眾中比較有市場,但是就是這些貧苦民眾,一旦信了邪教,就會瘋狂。徐傑深知這一點,心中也沒有要把摩訶一網打盡的想法。連大華與拓跋兩個國家都沒有把摩訶徹底覆滅,徐傑更不會想這種事情。
所以徐傑所想,就是盡量能把這些人趕走,如此最好不過。不死不休之前,多少還要留一點餘地。
倒也不知摩少陽如何去想,此時的摩少陽當真轉頭就走,口中還在呼喊:「都隨我走!」
無數黑影轉頭而去,徐傑並未去追,對這個局面,徐傑是能接受的,只要這些人忌憚之下,退回蘭州、回紇、吐蕃、拓跋等地,徐傑還真不願意與教派不死不休下去。
已然轉頭奔出幾十步的摩少陽,最後留下了一語:「徐傑,來日聖主當親自上門拜訪。」
徐傑聞言皺了皺眉,答了一語:「恭候大駕!」
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十幾匹馬的命,換了二十多個人的命。倒是也沒有必要再去糾結賠償馬匹的事情。
徐仲拄著拐走到徐傑面前,說了一語:「這些人不好惹啊。」
徐傑點頭:「二叔,這些人當真不好惹。明天不走了,在亳州留兩日,最好這些人真的離開了,也當去信到京城,提醒老師注意一下,各道路郡府都該防範起來,摩訶若是真入中原了,禍害不小。」
徐仲並未如徐傑想得那麼多,本只當做江湖衝突,聽得徐傑言語,多想了一些,說道:「朝廷自然不會容忍這些人。」
歐陽文沁此時也到得頭前,上下打量了徐傑一番之後,見徐傑完好,並未說話,只是微微低頭。
徐傑上前拍了拍歐陽文沁的後背,笑道:「不必擔憂,我可死不了。」
「傷了也不行。」歐陽文沁答了一語。
徐傑繼續拍了幾下歐陽文沁,笑道:「也傷不了的。」
歐陽文沁似乎不信,卻也不言。
雷老虎咯咯笑了起來,說道:「文沁姐姐,有老虎在,你不用怕,文遠哥哥可不會讓人打敗了。以後我一定在江湖上揚名立萬,讓所有人都知道琴仙雷老虎的厲害,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文遠哥哥了。」
雷老虎也不知為何有這麼一個想法,話語剛說完,徐傑的手也拍在了雷老虎的頭上,雷老虎連忙抬手去擋,說道:「可不能拍琴仙的頭,拍多了不長高了。」
「嗯,多謝老虎妹妹出手相助。」徐傑話語再說,眼神卻看在還有一段距離的雷老頭身上,也與雷老頭點頭示意。
雷老頭好似沒有看到一般,不予理會。
徐傑也不在意,左右尋了尋,開口喊道:「曹勝呢,叫這廝過來。」
「徐少主,小的在這裡。」曹勝一邊答話,一邊往徐傑面前奔來。
徐傑看著奔到面前的曹勝,看著曹勝忍著傷勢疼痛躬身拜下,本想教訓幾句,也沒有說出口,而是說道:「回城裡去,招呼手下人到鄉下四處打聽一下,若是摩訶教之人沒有走,到這客棧里來報我知曉。記得報了官府來收拾這些屍體。」
曹勝聞言又是一拜:「徐少主放心,這般的小事,小的一定辦得妥妥帖帖。」
徐傑抬手揮了揮,示意曹勝離去。隨後左右說道:「睡覺,都睡覺。」
徐傑邊說著,邊往客棧而回,路過雷老頭身邊,停了一下腳步,開口問道:「老頭,你也睡覺,別到處亂走,小心夜裡被人亂刀砍死。」
雷老頭聞言大怒,指著徐傑說道:「你小子今夜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怎麼還平白污人清白?老頭我是那樣的人嗎?」
徐傑手中刀還未歸鞘,抬起來揚了揚,一副堅決模樣:「砍死你。」
雷老頭好似受了莫大的冤屈,躲了躲面前亂揚的刀,口中再答:「小子,污人清白啊,不帶這麼污人清白的,老頭我幾十歲的人了,還受你這小子威脅,還有沒有天理了?」
徐傑也不多說,已經走過了雷老頭面前,臉上的堅決成了些許的笑意。
此時雷老虎走到雷老頭面前,張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爺爺,問道:「爺爺,文遠哥哥污了你什麼清白?」
老頭尷尬地笑了笑:「那小子……那小子啊,他污衊爺爺偷他家東西了。」
一臉無辜的雷老虎問道:「那爺爺你偷了嗎?」
老頭怒不可遏,跳起腳來說道:「老虎啊,爺爺是那樣的人嗎?爺爺會去偷東西嗎?」
雷老虎看著跳腳的老頭子,想了想,說道:「奶奶說你心虛的時候,就是這般跳腳賭咒的模樣,那你肯定是偷了人家東西了,還不快點還給文遠哥哥。」
雷老頭氣得轉身就走,口中還再說:「我這輩子也沒有偷過人家東西。」
雷老虎哪裡肯信,抱著琴就追:「爺爺,你還了文遠哥哥東西,我還是會原諒你的。」
京城,夜半,北門。
幾個騎士飛奔而來,在城門下不斷大喊:「快去叫你家指揮使來,快快打開城門讓我等進去。」
城樓之上的士卒睡眼惺忪往下打量著,也在罵罵咧咧,口中懶洋洋回得一語:「我家指揮使不在城樓,待得天亮開城門的時候你們在進城。」
「你他娘的,當值指揮使竟然不在城樓里,還不快去找人來,太原王大帥緊急軍情,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有幾個腦袋?」城下之人急切非常。
城上睡眼惺忪的士卒聞言,陡然醒了過來,開口再問:「什麼東西?軍情?」
「軍情!太原王大帥的緊急軍情!」樓下之人氣得大喊大叫。
「稍等片刻,稍等片刻!」這士卒邊說著話語,邊拉著左右的衣衫,也飛快往城樓而下。軍情這種事情,他還真知道輕重。只是這京城,不知多少年沒有半夜來的緊急軍情了。
天還未亮,歐陽正也被人叫起來了,皇城的鐘聲也響起來了。內城裡無數院樓皆在掌燈。許多官員都顧不得穿戴整齊,就上了馬車往皇城裡去。
剛剛登基的皇帝陛下坐在垂拱大殿之上,如何也掩飾不住臉上的驚慌。
軍情沒有多少內容,只有一件事情,常凱在大同自封為王,趙王。開王府,封百官,還上奏討封,要讓大華新的皇帝陛下承認這個趙王。
上奏討封的奏摺到得太原就被王元朗看到了,王元朗立馬親自點兵北上去問,雙方在五台山下代州城對峙了一番,先是來回傳信,起先王元朗是諄諄勸導,常凱自然是聽不進的。
之後,王元朗就變成了罵,常凱自然也惡語相向。
然後就是雙方在代州城下箭雨互射,打起來了。最後還是王元朗忻州,攻城的一應準備都沒有,而且王元朗也不敢擅自做主,便連忙快馬加急來報京城,等候定奪。
其實緊急軍情就一個事情,常凱擁兵自立了。連帶一封常凱討封的奏摺也來了,甚至直白而語,若是朝廷不承認他為趙王,他就去當室韋人的趙王。
多事之秋,新皇帝夏銳心中還有些抱怨,抱怨為何他登基,就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朝中文武趕來的已經有幾十人了,太原來的奏報在許多人手中傳閱。
夏銳坐在龍椅之上,也懶得再等更多的人趕到,開口就問:「諸位卿家可有對策?」
歐陽正低頭在想,場中沒有一人回答話語,打仗的事情,這些人還真沒有幾個經歷過。昔日那場大戰,這些人還大多是小官,不曾真正參與見證。
所以所有人的目光時不時往歐陽正看去,等著歐陽正開口。
有些驚慌的夏銳也不自覺看向歐陽正:「歐陽公可有對策?」
歐陽正沉默片刻,腦中認真分析了一下,方才開口:「啟稟陛下,常凱擁兵自重,野心不可謂不小。大同北靠室韋草原,境內雄關不少,代州掌管雁門一線,阻了太原進軍之路。反倒是燕京往宣府一線,進軍大同更為便捷。所以眼下之策,陛下可封他為趙王,先穩住常凱,以保邊關長城不失,再命王總兵帶精銳入燕京,整合兵馬器械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滅之。如此方為穩妥。」
「歐陽公的意思是讓朕封他為王?」夏銳其他的聽得半懂不懂,夏銳甚至連大同、太原、宣府、燕京這些邊鎮的地理位置都沒有一個大概的了解,也就聽不懂歐陽正什麼這邊有雄關難攻,那邊好走的話語。
這位皇帝陛下,此時興許需要攤開一張大地圖,讓歐陽正指著地圖慢慢解說,他才能知曉歐陽正說的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皇帝,連自己這個巨大的國家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都沒有一個確切的了解。文不成武不就,實在不假。夏銳這輩子沒有出過京城,大概這輩子也沒有認認真真看過地圖。
歐陽正點點頭:「陛下,封其為王,乃是緩兵之計,也是惑敵之策。李啟明之事剛完結不久,先皇又賓天而去,陛下剛登大寶,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必須要從長計議。」
夏銳想了想,說道:「不知還有什麼要從長計議,而今已然是賊人造反,不遵皇命。王元朗不是有大軍在太原嗎?何不直接命王元朗進軍大同,剿滅反賊!此時不與反賊勢不兩立,還縱容與他,豈不是助長賊勢?」
「陛下,大軍出征,並非簡易之事,且不說錢糧調度,攻城器械也要打造,各方人馬需要徵發,皆要有個準備的過程。大同乃邊鎮要地,大戰不可輕起,要麼不起戰端,任其擁兵。若是戰端一起,必要一擊而成。一旦拖入持久局勢,常凱必然反覆,萬一常凱當真放室韋人入關,那才是後患無窮。還請陛下聽從老臣之言,先示敵以弱,待得萬事俱備,再開戰端。」
歐陽正的意思也並不複雜,常凱在大同,要麼不開戰,忍著他。一旦開戰,就要勢如破竹,段時間內就解決問題。不能把戰事拖成持久戰,持久就會生亂。不能給常凱時間去與室韋人討價還價,也不能給室韋人集合大軍的時間。這樣才是穩妥。
如何一擊而成?那就要方方面面準備妥當,一切能準備的都準備好,這樣才有一擊功成的可能。
夏銳又想了想,想起了常凱上奏討封的奏摺,奏摺裡面暗示的威脅話語,讓這位皇帝陛下怎麼都覺得自己這個天下之主的威嚴受到了挑釁,開口一語:「歐陽公,這般無君無父的反賊,當真就隨了他的意?朕如何也想不過,還要給賊人封王?」
夏銳一邊說著,一邊左右去看眾人。
大學士崔然此時也開口一語:「歐陽公,常凱擁兵討封,若是成了!若邊鎮人人都效仿之,都擁兵討封,那當如何是好?來了個安祿山,豈能不又來個史思明?」
安祿山與史思明,就是唐玄宗之安史之亂。
夏銳連忙接道:「大學士所言極是,來個安祿山,必然又來個史思明,那當如何是好?朝廷豈能與叛賊示弱?天下人見之,還以為朝廷無能,還以為朕無能。」
歐陽正連忙又道:「陛下,此示弱,並非真示弱,而是為了穩住賊心,不使邊鎮長城落入室韋之手,是為了整個天下之安危。待得萬事具備,拿下常凱,又保邊鎮,才是穩妥之策。」
夏銳擺擺手道:「歐陽公,朕以為,備戰是備戰,封王萬萬不可,一旦如此,必有後患。命王元朗備戰就是,一切備好,立馬剿賊。」
「陛下,若是不封王,就怕常凱心思不安,多方聯絡以保平安,如此怕那室韋早作打算,室韋本是散居草原,聚兵所需時間較長,一旦室韋早有準備,大軍聚起。怕是變數頗多。」歐陽正為何非要把這王封給常凱?
就是怕常凱不安心,一旦常凱不安心,就會與室韋人聯繫。室韋人一旦提早收到了消息,信了常凱的一些話語,自然就會提前聚兵。那時候就算滅常凱是摧枯拉朽之勢,也怕常凱最後關頭把早已聚了兵馬的室韋人引進來了。
反之,常凱若是安心一些,便不會真與室韋人有什麼實質性的談判。室韋人也不會輕易聚兵馬,也就給了更多時間給王元朗。
歐陽正把話語說得極為清楚,夏銳看了一眼崔然,揮了揮手說道:「封王之事不可談,豈能讓反賊要挾朝廷?更不可讓他人效仿之。下旨,命王元朗統御太原宣府燕京三鎮,儘快備戰出兵剿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