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隨我去將台擊鼓(感謝蔣大少丶萬賞)
蘭州之北,拓跋王早已在此等候了許久,等著徐傑送來大批的弩弓厚甲。
先等來的卻不是徐傑,而是老拓跋王。
父子二人對坐,拓跋野一臉的急切:「父王,那徐傑不會有詐吧?」
拓跋浩擺擺手:「不會,他還等著拓跋與室韋拼個你死我活。」
拓跋野點點頭,有些話語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父王,我還是去見了蒙德可汗。」
拓跋浩聞言倒是沒有多少意外,而是問道:「可是會盟又談成了?」
拓跋野點點頭:「談成了,十一月初,共同起兵南去。」
拓跋浩皺著眉頭答道:「十一月初,該下大雪了,這個冬天難過啊。」
「父王,蒙德可汗對那徐傑恨之入骨,恨不得剝皮拆骨食肉,信誓旦旦要打破中原。會盟之事,我都未開口說多少,都是他主動而言,甚至把軍事計劃和盤托出,主攻方向都不在大同了。父王,我當真信了其七八分。」拓跋野說道。
拓跋浩答了一語:「無論如何,按兵不動即可,若是室韋真的大軍破了長城關口,入了燕雲入了中原,拓跋之兵方可真正南下。」
有些事情就是這般,一旦人心有變,總要防備一手。
但就是這麼一手防備,帶來的就是不信任,不信任就是相互的,拓跋防備室韋,室韋豈能不防備拓跋?
或者室韋早就防備拓跋了,甚至更多想一些,想著直接滅了拓跋,就如最初徐傑與老拓跋王之想。
雖然一切還只是預料預想,已然就八九不離十。
拓跋野點頭答道:「我已派人去修葺兀剌海城了,待得徐傑的弩弓到了,也要運去。室韋人填城之法,實在駭人,兀剌海的城牆還是太矮,正在加高。瓜州這邊也在加固城防,箭矢也在命人加快打造。」
拓跋浩聽得稍稍安心,問道:「兀剌海城那邊可有室韋游騎走動?」
「有,不少,聽人來報,兀剌海城頭上經常就能遠遠看到室韋人游騎。」拓跋野答完,憂心忡忡。
拓跋浩嘆了一口氣:「看來室韋人是真要攻拓跋了,已然避不開。前幾日我在熙河見過徐傑有不少巨弩,見到徐傑的時候,你開口與他換,一定要要換來百十具,威力極其巨大。」
拓跋野問了一語:「父王,就怕他漫天要價。」
「無妨,只要他肯給,什麼價錢也答應他,如今咱們是守勢,不需要那麼多騎兵。你也往回鶻那邊去多聯繫,多與回鶻人交易一些馬匹來,若是可以,花錢雇傭一些回鶻兵馬助戰也無妨,錢再多也無用,都花出去。」拓跋浩說到了事情的本質,什麼金子銀子,不用出去都是死物,用出去才有價值。
「父王,我定按照你說的去做,也請父王行事,一定要多多小心,一定要保重自己。」拓跋野只要拓跋浩要做什麼,更知道殺徐傑是一件多麼冒險的事情。
拓跋浩點頭起身,已然出了大帳,只留一句:「有緣再見!」
拓跋野追出幾步,對著空無一人的遠處喊了一句:「父王,來世我還願做你的兒子。」
遠處無人應答,卻有兩滴淚水滑落。
徐傑慢慢來了,帶著剿滅摩訶的喜悅,到得邊境之處。
拓跋野備了酒,把憤怒壓在內心,換了一個笑臉,宗慶在帶人清點檢查馬匹,拓跋人也在清點弓弩、抽查著弓弩質量。
徐傑坐在拓跋野對面,也不開口說話,甚至連寒暄都沒有幾句,而是搖頭晃腦哼著什麼調子,甚至手作撫琴狀,極為愜意。
拓跋野心中的怒自然不用多說,依舊笑臉問道:「徐太師,聽聞你們在大同禦敵的時候,有一種巨弩,守城極為奏效,不知這次可有帶一些來?」
徐傑哼哼幾聲含糊不清詞調,隨口答道:「床弩啊?這玩意極好,就是太少,如今的匠人比不得以往了,能造此物的,沒有幾個。」
拓跋野還未開口說換,聽得徐傑這話語,已然知道有戲,直接問出:「我也想要一些,不知如何換?」
「你要多少?」徐傑心中盤算著。
「一百具!」
「一百具?」徐傑眼神一抬:「我一共都沒有一百具,如何給你一百具?」
「那徐太師有多少?」
「最多給你三十具,多的實在沒有。」徐傑答道,這一語也不是誆騙拓跋野,床弩這種東西,還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製作的,從絞盤,到弓臂,工藝要求極高,就連保養都是一個麻煩事。
這百十年,軍中腐敗,真正吃軍械這碗飯的匠人也越來越少,以往的存貨也越來越少,徐傑願意賣給拓跋床弩,也主要是為了拓跋人能多殺一點室韋人,但是賣多了,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三十具,鋪在一面城牆上,已然足夠了。
「徐太師,難道真沒有更多的嗎?價錢你放心,我拓跋出得起價錢,金銀也好,其他之物也好,定讓徐太師滿意。」
「三十具,兩千匹馬,多的沒有,要換就換。」徐傑開口。
三十具床弩,兩千匹馬,當真就是漫天要價了。
拓跋野抽了抽嘴角,答道:「換,還請徐太師安排。」
徐傑只是與身邊的衛九點點頭,衛九已然出帳去見宗慶。
簡單的交割結束,萬餘騎兵驅趕著漫山遍野的馬匹往南,徐傑又在馬背之上搖頭晃腦咿咿呀呀哼唱著。
身後的拓跋野,看著徐傑的背影,唯有咬牙切齒,頻頻咒罵。
這一回,徐傑直接一路往汴京而回,帶著萬餘鐵甲,帶著近兩萬馬匹。
此番回去,徐傑準備大幹一場,招兵,練兵,組建鐵甲騎兵。三萬鐵騎,暫時而言,勉強夠用了。
待得徐傑回京之時,江湖之上,最近到處傳著招賢令,招江湖練武之人入伍,配備健馬、鐵甲,俸祿也不低。
對於江湖人而言,俸祿實在算不得什麼誘惑,但是馬匹絕對是誘惑,一匹健馬,如同後世跑車一般,若是能有一匹坐騎,對於許多漢子的誘惑力遠遠比俸祿要大。
徐傑倒也沒有想過要招什麼了不得的高手,那些普通混江湖的漢子就已足夠,底層江湖漢,雖然不見得有什麼了不起的武藝,但是有一個好勇鬥狠之心,大多數還有一副不錯的好身板,這就是徐傑需要的。
京城裡的許多潑皮無賴江湖閑散,自然是最先開始往城外禁軍校場報名的,倒是真正報名的少,觀望的多。這些人也沒有想過要什麼出人頭地,或者保家衛國,這些人大多奔著一身鐵甲與健馬而去。
甚至有人已然在暢想騎上高頭大馬游京城的風頭,想著待得騎上大馬,定要到昔日那些好友兄弟面前去顯擺顯擺,也要在鄰里大媳婦小姑娘面前耀武揚威。
倒也沒有幾個人真正把入伍當兵當回事,甚至也沒有幾個人把什麼律法當回事,這些江湖人,也沒有幾個是怕律法的,若是怕律法,也就不會在街頭與人好勇鬥狠了。
至於軍法,聽是聽過,卻沒有見過。京城的軍漢也不是一個兩個,一個個懶懶散散,也沒見軍法把他們怎麼樣了。
甚至許多人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逃差事去賭場的,不上值去押妓的,爛醉如泥誤了差事的,也見怪不怪。
所以城外校場之上,來人當真不少。
徐傑倒是有些喜出望外的味道,他本還擔心沒有哪個江湖人會在意朝廷的什麼招賢令,還怕來報名參軍的只是小貓三兩隻,口中笑語:「男人,還真沒有哪個不喜歡跑車的。」
徐狗兒在旁疑惑問道:「少爺,什麼是跑車啊?「
「法拉利,蘭博基尼,聽說過沒有?阿斯頓馬丁,布加迪威龍。」徐傑心情大好,一頓胡侃。
徐狗兒一頭霧水,卻見徐傑已經走上了將台。開口喊道:「一個一個來,先考教一番勇武,再簽契約,就發馬匹鐵甲。」
徐傑的話語,傳遍全場,倒也引得滿場喝彩,程序倒是簡單。
已然有人一躍到前:「那位將軍,看某家的厲害,五虎斷門刀。」
刀已在耍,虎虎生威。
徐傑搖搖頭,說道:「不必耍了,只考兩門,一門考腳力,一門考臂力。」
徐傑對於這些人有什麼劍法刀法的絕技絲毫不感興趣,到得戰陣之上,主要的武器是長槍與弓弩,次要的武器是刀,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一支軍隊,豈能是五花八門的兵器?更不能這個耍一通那個耍一通,整齊劃一的配合才重要。
頭前耍刀的漢子愣了一下,問道:「這麼簡單嗎?」
「就是這麼簡單,所有人先登記個名冊,下午就跑起來,圍著大營跑一圈,二三十里地,前兩千名留下再考臂力,只留前一千人入伍。」徐傑答著,一旁的參軍連忙記錄。
說完徐傑已然從將台而下,打馬入城。尚書台里的公文,一直都是堆積如山,再如何伏案處理,也不見減少。
又過幾日,徐傑再到城外大營,一個年輕軍將飛奔到徐傑面前,見過之後,開口說道:「太師,末將實在是怒火中燒,每日都等太師到來,定要把一些事情當面陳稟。」
徐傑認得這個年輕軍將,曾隨徐傑從大同而出,一直打到兀剌海城而回,河間府人,名叫周南,而今負責在此訓練兩營新兵。
「什麼事?」徐傑問道。
「太師,不是末將無能,實在是末將不知如何處理,還許太師定奪個規矩,末將也好處理則個。新招千餘人馬,每日點兵,不是缺人,就是缺馬,一營之人,點兵之時少二三百是常事,末將尋都尋不到。不是末將無能,實在是末將不知如何處理,還許太師定奪個規矩。」周南心中顯然有怒,忍了許久。
徐傑聞言,眼珠一橫:「走,隨我去將台!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