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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誰都不準見她

  身體累的擠不出一絲多餘的力氣瞎想,許諾慢慢轉頭,看到了剛剛緊緊握著自己手的男人,隻是現在,他站到窗邊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房間安靜了下來,隻有許諾在呼吸罩裏低低的呼吸聲在回響著,她伸手去扒掉呼吸罩,病床旁的儀器立馬滴滴響了起來。


  梁慕宸回頭,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握了握,他皺眉,邁著修長的腿走近,把呼吸罩重新給小人兒帶上。


  “不用說話,我問你什麽,你眨眼就肯定,不眨眼就否定。”他聲音緩緩的,已經沒了昨天在醫院喝住許諾的暴怒,平靜下來,反倒讓許諾心裏更不是滋味。


  她沒有眨眼,再次想把呼吸罩取下來,梁慕宸按住她柔軟的小手,皺著眉,像是看著最心愛的寶物,“有沒有不適感?”


  沒有,她睜著清澈的瞳孔盯著梁慕宸俊逸的五官,呼吸一起一伏,發著聲響。


  “餓嗎?”


  許諾搖頭,抬著蒼白的臉看著梁慕宸,看著他忽然之間冒出來的胡渣,和他褶皺的西裝。


  他很愛幹淨,近乎潔癖,從來不允許自己的著裝有半點瑕疵。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嗎?

  許諾呼吸急促了些,檢測心率的機器跳躍幅度顯示著她的異常。


  “洛呢?”她握住梁慕宸的手,在他手心輕輕劃出洛琪的名字。


  昨晚她是在洛琪家昏倒的,醒來卻沒看見她人。


  “她在家。”梁慕宸回答了她,握住她又在自己手心撓癢癢寫字的小人兒,“先回答我的問題。”


  許諾眨眼。


  該來的總會來,盡管因為自己生病,這個男人又恢複了先前溫柔的模樣,可他們的矛盾還真實存在著,沒有被解決。


  關於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是的。


  可她該如何回答呢?


  她醒來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孩子的安危,沈子媚的眼淚讓她誤以為孩子沒了,那一刻的心慌,難以形容。


  梁慕宸眼裏的情緒,沉寂著,他看著小人兒有些回避的眼神,冷冷開口,“你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短短五個字,在許諾亂成一團的心裏,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這次她許諾和梁慕宸的孩子。


  “回答我。”


  梁慕宸覆在小人兒手背上的手掌因為起了波瀾的情緒而微微發力,許諾吃痛,她皺了皺眉,狠心閉上眼睛,把眸子裏的不願、不舍、不甘,全都掩藏起來。


  沒了他深邃眼神的注視,許諾以為就能躲過去,就能騙自己,什麽感覺都沒有。


  積蓄在眼眶裏的淚水充斥著瞳孔,她的眼淚說了真話,從眼角悄然滑落。


  “好,很好。”


  梁慕宸甩了許諾的手,退後兩步,他健碩的身子因為壓抑脾氣的深呼吸而顫抖著,冷冷眸子裏的波濤洶湧在許諾眼角晶瑩的淚珠處,忽的戛然而止。


  他別過臉,胸膛起伏著。


  窗外無言落下的雨滴終於是將融化多天的積雪衝刷了個幹淨,一點兒痕跡也不留。


  雨滴拍打在窗戶上,倒映著男人離開的寬厚背影。


  “砰!”門被撞上,房間內重複寂靜。

  守在門外的幾個黑衣人微微屈身,迎接出來的梁慕宸,直覺得他身上的殺氣彌漫,讓訓練有素的他們都心生懼意。


  “誰都不準見她!”


  丟下這句話,梁慕宸頭也不回的離開醫院。


  整整兩天,他沒有闔眼。


  天,不知什麽時候又黑了,車水馬龍的道路上,十分喧囂。


  城市的黑,渲染著許多五光十色的東西,是街邊的霓虹燈,是汽車忽強的尾燈,是天邊的電閃雷鳴,在這個融在黑夜的男人的眼裏,一切到了他眼裏,瞬間即會粉碎,半點塵埃也不留。


  他的怒意,無聲咆哮在黑夜裏,急速飆馳在風裏,最後化作死寂,遊蕩在臨海別墅的臥室裏。


  風吹窗簾擺動,他手搭在膝蓋上,望著外麵越下越大的雨,手裏是一張兩寸照片,被揉捏成一團。


  這是在許諾隨身穿的衣服裏發現的,因為她滿身都是血,所以護士將她的衣服剪開了進行急救手術,無意發現的照片就歸還給了身為丈夫的他。


  照片裏依舊是傻傻的笑容,卻也真誠。


  梁慕宸皺著眉,手臂發力,將照片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留了張照片就是真心真意麽?


  他輕笑一聲,眸子裏的不屑彌漫著。


  縱使許諾千個不願意,這個孩子他也一定會留下。


  當他梁慕宸是什麽?

  在這場遊戲裏,你許諾從來就沒有任何決定權。


  梁慕宸不鬆口,病房就沒人敢進,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成,所以接連幾天,洛琪都被攔在門外,許諾做完手術,好不容易保下孩子的疲憊身體一直處於半睡眠狀態,在隔音極好的病房裏,她一點兒也沒聽見外麵的動靜。


  隻有每天送飯進去的淩風能接觸到許諾,她心情低落,飯也沒吃多少,沉默不言的發著呆。


  梁慕宸臨走時留下的話,她聽見了。


  現在她是被囚禁了吧。


  “我要見梁慕宸。”


  第四天,她終於開了口,淩風點頭,出去通知梁慕宸。


  約莫是一個小時後,梁慕宸開完會才開車去醫院。


  “主子,胃鏡檢查報告幾天前就出來了,你看一下,醫生建議你住院治療。”淩風迎出來,把白色報告書低到梁慕宸麵前。


  他腳步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報告書,“不需要,把藥送到我辦公室。”


  淩風退下,他從西褲口袋裏伸出手,沉穩有力的手推開病房門。


  正在看著窗外神遊的許諾轉頭,來人是他,她不鹹不淡的開口,有點嘲諷的語氣。


  “當初我們達成三年契約的時候,好像沒說過你可以限製我的人身自由吧。”


  “你需要靜養治療,僅此而已。”梁慕宸冷聲回答,眸子裏對小人兒渾身豎著刺的提問,感到有些許意外,但多年的曆練,早已讓他對大多問題都能還擊的不留痕跡。


  對於許諾,他於心不忍。


  許諾笑了笑,養的有點紅潤的臉上是陌生的客套笑容,她又開口,“把手機給我。”


  梁慕宸眸子一沉,從西裝口袋裏掏出手機給許諾。


  看她一個個撥出電話,安排公司未處理的事項,有條不紊。

  這樣的許諾,梁慕宸見得很少。


  二人工作都忙,所以同居至今,似乎隻有下了班回家才能見到彼此。


  梁慕宸陷入了沉思,他皺眉看著小人兒的打完電話,她又撥了電話給洛琪,讓她安心。


  十五分鍾後,許諾把手機遞給梁慕宸。


  一通電話下來,許諾隻是處理了些瑣碎的事情,張秘書對她失聯幾天一點兒也不奇怪,聽張秘書的意思,是梁慕宸又安排了人管理許氏的事,聯同安迪一起。


  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變幻莫測,許諾告誡自己,不能依賴這個男人。


  “以後不需要你管許氏的事,你隨時可以把安迪撤走。”


  “叫我來就是為了這個嗎。”梁慕宸單手拎了個椅子在床邊坐下,波瀾不驚的看著小人兒。


  四天沒見,她的臉似乎消瘦了一些,淩風也曾說這幾天她都沒什麽胃口,但沒像上次一樣有反胃現象,幾天隻靠營養針維持體力,這隻野貓,是拿自己的身體在賭氣麽。


  “關於孩子的事。”許諾深吸口氣,“你說過,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所以決定權不隻在你一人身上,我不想留下這個孩子,我已經明確的表達了我的意思,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給我一個答複。”


  “我不同意。”梁慕宸回答的很篤定。


  許諾仿佛看到了兩年半後,這樣的場景出現在法院裏,二人為了孩子的撫養權爭得不可開交,而這個從來都是按照自己意願行事的男人,會用權勢奪走孩子,徹底從她的生命裏奪走孩子。


  不過是時間的差別,許諾想快刀斬亂麻。


  “離婚吧。”她咬牙。


  他抬眼,殺伐果斷的眸子裏是滿滿的震驚,“你拿三年契約是廢紙嗎?”


  “和廢紙有什麽差別!”許諾強迫自己瞪著梁慕宸,“這份契約本來不合法,但是作為補償,我會把當初你收購許氏股份的錢,雙倍還給你。”


  “砰!”


  梁慕宸坐著的椅子轟然倒地,他幾步走至許諾眼前,沉穩冷靜的他已經是第N次被這個女人挑釁至暴怒,“我梁慕宸,就是法。”


  誰,都不可能撼動他在A市的地位。


  “你不是。”許諾昂頭,再次闖入他深邃的眸子裏。


  她不懼怕裏麵的深淵,也不懼隨時隨地會將她撕碎的暴風,她就是要找回自己的高傲和尊嚴!

  不惜一切代價!

  “那你試試。”梁慕宸揚手,遏製住許諾的呼吸,她稍有血色的小臉瞬間慘白,瞳孔裏的倔強卻是越來越濃烈。


  “好。今天我就和孩子一起死在這裏!”窒息感讓她眼裏都冒著紅,可她半步也不退讓。


  兩個同樣強勢的人,或許生來就不合適在一起。


  “許諾,是什麽讓你搭上性命也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我難道是洪水猛獸嗎?”


  梁慕宸的手顫抖著,他托舉著小人兒的全部重量,更依附著他最後一絲殘存的耐心。


  許諾也是一顫,飽含無奈的話語,像是隻受傷的小獸,她又在梁慕宸的眼裏看到了那日夕陽西下,她誤將梁慕天照片當作他取笑時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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