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抽她!
杜安興來杜家麵館鬧騰這事兒,是杜安興出的主意。
杜安興被富長河打了個半死,危急之下,他把富長河有狂躁症的事情說了出去,這樣一來,他是徹底把富家給得罪死了。
富家會放過他嗎?肯定不會的。
杜安興怕富家人會找他興師問罪,乾脆想出一條毒計,要把杜家大房拉下水,臭了杜玉娘的名聲。
她不是不願意嫁富長河嗎?乾脆就把富長河賴給她。反正富長河也相中她了,也不介意她是鄉下長大的,他不是缺媳婦嗎?若是把他們湊成一對,自己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杜安興也不是個笨的,他知道富家這種行為,其實就是騙親,把閨女騙到他家去,是死是活還不是由富家說了算?
像杜玉娘這樣沒什麼靠山,模樣出挑,家世清白的姑娘,是富家的首選。既然騙親不成,乾脆就來硬的,讓富家人抓到她的把柄,到時候,杜玉娘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杜玉娘有什麼把柄能讓富家抓住呢?
杜安興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把宣揚富長河有病這事安到杜玉娘的頭上。她壞了富長河的名聲,讓他娶不到媳婦,那就只能把自己賠給富長河。
杜安興躺在病床上,眼珠一轉就想出了這麼個主意,他把自己的想法與爹娘說了,讓他們到杜家去鬧,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杜玉娘「冤枉」富長河有病的事,還得讓她親口說出這些話,讓在場的人聽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樣富家的怒火就會從他的身上,轉移到杜玉娘的身上。
本來杜河浦不太同意兒子的這個主意,兩家人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這樣陷害大哥家的丫頭,保准以後老娘都不認他了。結果杜河浦聽說杜安興這一身傷是替杜玉娘受過,要是沒有她,自己兒子根本不可能被打成這樣,心裡的火就壓不住了,也就同意了杜安興的提議。
就這麼著,夫妻倆安頓好杜安興,連哭帶嚎的往杜家鋪子來了。
李氏完全不知道二房一家子的心思,但是她並不是個糊塗的人,她看得出來,今天這事兒,二房是不想輕易善了了。
一家子骨肉血親,有什麼誤會不能私下裡說,非要擺到明面上來弄得這麼難看。
李氏的心都哆嗦成了團,什麼叫家無寧日,這便是了。
李氏無奈的朝著鋪子里的人福了福身子,道:「各位街坊四鄰,各位常來常往的食客,家門不幸,讓大伙兒看笑話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今兒我們家發生了一點事兒,希望各位能給我這張老臉留幾分薄面?」
杜河清也道:「今兒的面前算我請客,給大家賠不是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留下來看熱鬧,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許多人都是杜家麵館的熟客,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眾人起身告辭,有的還要留下面錢。
杜河清不肯要,一一抱拳謝過,把眾食客送出門。
杜河浦見了大驚,這些人若是走了,他們的計劃豈不是要落空了?誰來給他們當證人,證明杜玉娘才是散播謠言的那一個?
「哎,你們別走啊,留下來給我們做個證人。」
「我說你們別走,別走啊!」
二房的人是人精,可別人也不傻。
看客們一看二房這兩口子的表現,當下就知道這裡頭有事,弄不好啊,留下來給他們作證的人,還得惹一身腥。
眾人心裡明鏡似的,拱手告辭,走得飛快。
很快,杜家麵館里的食客們就走乾淨了。杜河清安好門板,直接看熱鬧的人給擋在了門外頭。
屋裡沒了外人,說話也就不用太顧忌了。
李氏看著方才裝模作樣痛哭流涕的小兒子和小兒媳婦,腦仁嗡嗡的疼。這兩個人又是哭又是嚎的,實則臉上連半點眼淚都沒有,小兒子一副不知訪如何是好的模樣,兒媳婦呢,眼珠子亂轉,一看就沒安好心。
「娘……」杜河浦剛要說話,就被李氏一揮手給打斷了。
李氏很生氣,但是這一交,她出奇的冷靜,不知道是已經被他傷透了心,對二房不抱期望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李氏頭腦清楚的很,好像把一切都捋順了,也不用誰提醒,就看透了二房的那點把戲。
「我說你們怎麼那麼奇怪呢!給小枝相看親事,居然跑到鋪子里來相看,這裡就不是相看的地方!」李氏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緩了好半天才開口道:「你們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讓玉娘來背這個鍋是不是?」
杜河浦連忙擺手,「沒有的事,娘,您別胡說。」
「就是!這親事原本是給小枝張羅的。」張氏翻了翻眼皮,心想反正不管你們怎麼說,我絕對不會承認的就是了。
「呸!」李氏狠狠的啐了張氏一口,「你們打的什麼齷齪心思,當我不知道呢?」老太太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利,來回的在杜河浦和張氏身上掃,未了,還看了杜小枝一眼,嚇得後者本能的就是一哆嗦,
這裡頭沒她啥事啊,她事先並不知情,就連大哥跟爹娘說話的時候,都沒讓她在旁邊聽著。
杜小枝的心思比較單純,有啥都寫在臉上,李氏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這裡頭沒有她這個大孫女的事。這孩子膽小,心善,跟她爹娘不一樣。
「娘,你說啥呢?這都是沒邊的事,別聽旁人胡咧咧。」杜河浦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剜杜河清,可想而知他嘴裡的旁人到底是哪個了。
杜河清聽了這話,禁不住火冒三丈,但是他忍住了,因為他想看看二房的人,到底能有多麼的不要臉。
「沒邊的事?哈,杜河浦,你是從老娘的肚子里爬出來的,你從小到大什麼樣,老娘能不清楚?」李氏伸出食指來,指著他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家那個白眼狼設計的,是不是?」
張氏嗷地一聲,「娘,你怎麼說話呢,說誰是白眼狼?」
杜玉娘冷笑:「誰接話茬就說誰呢,一對白眼狼。」
李氏擺了擺手,勸杜玉娘道:「孩子,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別動氣,你聽祖母跟他們掰扯。」
「十一從打一開始,就知道姓富的有毛病,是不是?他怪玉娘當初揭發了他賭錢的事兒,所以心裡一直恨著她呢!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所以他想坑玉娘。什麼給小枝相親,借地方讓玉娘作陪,還有姓富的看上了玉娘沒看上小枝,這些都是胡說八道,打從一開始,姓富的相看的人,就是玉娘,是不是?」
杜河浦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心裡開始想辦法把這事兒從他們二房身上擇下去。但是想來想去,他也沒想出好主意來,反倒把自己急得夠嗆,身上都見汗了。
李氏冷笑一聲,接著便是一聲嘆息。
「老二啊,你糊塗啊!也不知道十一像誰,小時候我和你爹還說啊,十一聰明,是塊讀書的料!現在看啊,他聰明是聰明,可是不往正地方用啊!」
杜河浦氣壞了,兒子就是他的心頭寶,就是他的心尖肉,誰都不能說他一句不好。現在自己兒子躺在醫館里,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地方,娘倒好,問都不問十一一句,張嘴閉嘴就都是他們家十一的不是。
「娘,你知道不知道十一折了腿?要不是杜玉娘,富長河能發瘋?把十一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這心都偏到天邊去了,十一是生是死你都不問一句。」杜河浦氣得眼珠子都紅了。
杜河清看不慣他這副模樣,兩步就竄到杜河浦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怎麼跟娘說話呢?反了你了?」
杜河浦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別人家孩子成婚早的,他這個歲數都當上祖父了。這麼大個人,當著幾個小輩的面被打了,面子上著實有些過不去。更何況,兒子讓他辦的事,他沒辦好,沒辦成。
杜河浦只要一想到,接下來他們全家都要被富家報復,心裡頭就十分火大,他既害怕,又不痛快,偏偏這個時候杜河清跟他動了手。多年以來,杜河浦藏在心裡的那隻凶獸,叫囂著蹦了出來。
「好啊,你欺負人都沒邊了,還敢打我。」杜河浦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過杜河清,揮著拳頭就奔著杜河清的面門打來。
李氏的這兩個兒子,樣貌上有些相像,但是杜河清身材高大,杜河浦則是中等身材,長得還不那麼結實。
杜河清常年下田做農活,上山砍柴,偶爾打獵,身體不是一般的結實。
杜河浦呢,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如杜河清,加上平時疏於鍛煉,所以無論是力氣還是反應能力,都比不過杜河清。
杜河清這一拳,看起來兇猛,實則輕飄飄的,沒啥力氣。杜河清輕而易舉的就躲了過去,順勢抓住杜河浦的手腕子,輕輕一擰,就把杜河浦的一條臂膀擰到了身後。
「哎喲,疼疼疼!」杜河浦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看起來十分痛快。
張氏急得不行,伸手就往杜河清身上抓去。
劉氏也不是吃素的,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打自己的老爺們?張氏剛剛抬手,她就沖了過去,二話不說就往張氏臉上招呼,幾個大嘴巴子扇得又快又狠。張氏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打懵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當下發出了殺豬一般的喊聲:「姓劉的,我跟你沒完。」
劉氏冷笑,「我還跟你沒完呢,跟害我家玉娘,老娘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這兩個人,當下撲到一起,打作一團。
劉氏和張氏這邊勢均力敵,而杜河浦那邊,已經被杜河清教訓得不成樣子,杜河清只打了他兩拳,他就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哎喲,娘,大娘,你們別打了。」杜小枝急得團團轉,哀求杜玉娘道:「玉娘,算姐求你了,我勸勸,別打了。」
劉氏到底是佔便宜些,張氏漸漸落了下風。
杜河清不好上前幫忙,李氏年紀大了,也不敢往前湊,況且她現在心裡頭有氣,也想借著大兒媳婦的手,好好收拾收拾張氏。
劉氏大概也有些累了,她揪著張氏的頭狠狠的推了她一下,直接把張氏踢倒在地。
張氏身上,臉上都火辣辣的疼,她的頭髮被劉氏揪掉好幾縷,反觀劉氏,只是頭髮有些亂,脖子上有兩條抓痕,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
張氏躺在地上喘氣,一看自己當家的那副慘樣,當下哭喊了一起來,「哎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被自己的兄嫂打成這樣,偏偏有人連句公道話都不說,我的老天爺啊,你睜睜眼睛吧!」
李氏一口痰啐過去,「不要臉到家了,就你們做的那些事,哪個能經得起人講究?我看是打得輕。」
杜小枝哭道:「祖母,您看我娘和我爹都啥樣了,您老行行好,別說了。」
杜玉娘氣壞了,上前問杜小枝,「小枝姐,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明白人,可是你現在說得是啥話?祖母哪點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家?」
杜小枝心裡也有氣,憑啥那個姓富的看不上她,偏偏能看上杜玉娘啊!這不是氣人呢?再說,杜玉娘剛才一直在旁邊看著,也沒幫忙勸兩句。
杜小枝先前對杜玉娘的那點好感都煙消雲散了,她記憶中那個掐尖酸臉的杜玉娘形象瞬間又清楚起來。
「你看你爹娘把我爹娘打的,難不成你們家還有理了?」杜小枝眼裡冒火,可是她一向都是不爭不搶的人,再難聽的話,她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大房,就沒有一個好人!」張氏一邊哎喲喲的叫喚,一邊道:「等我和你爹回去的,非得好好替杜玉娘宣揚宣揚,她剋死了池秀才,又勾搭富家的公子,還冤枉人家有病,我看這樣的人,以後誰敢娶!」
謊話說多了,不知不覺的就變成了真話,張氏恨杜玉娘,自然巴不得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呢!她打定了主意,回去就大肆宣揚這些事,一定要把杜玉娘的名聲弄臭,讓她嫁不出去,爛在家裡才好。
李氏氣得直哆嗦,指著劉氏道:「老大媳婦,你給我狠狠的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