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盼頭
夫妻二人都是老實人,一聽說柳星兒是千味齋的人,頓時悔不當初,一個勁的要給柳星兒磕頭,希望能夠取得她的原諒。
「姑娘,我們也不想害人啊!都是他逼我們的,他還要毒死我們的三丫啊!」那婦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孩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們也捨不得啊!可是,如果我們不按照他說的做,這一大家子人一個都活不了了,我們……我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那婦人一個頭磕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哭得好不凄慘。
那中年漢子也是紅了眼眶,「姑娘,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也幸虧你來得及時,這錯還沒有犯下,不然的話……」
什麼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就是了!
「他是誰,為什麼要跟千味齋過不去?」
夫妻二人皆是搖頭,「姑娘,我們不知道啊!」
「不知道?」柳星兒指著那男人問:「你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聽他驅使,用自己女兒的命去害人?」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之事。
夫妻二人羞愧不已,連忙道:「這人是突然找上門來的!姑娘,我們的兒子生病了,醫藥費好貴,根本治不起。這人許諾會給我們一大筆錢,但是……」
柳星兒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臉色鐵青地質問:「所以你們就拿三女兒的命去換錢,給兒子看病是不是!」
兒子真有那麼嬌貴?為什麼這世上的人都看重兒子,難道女兒就不是人嗎?女兒就不是他們的骨血嗎?
柳星兒雙手攥成拳頭,恨不能一拳揮過去,將這夫妻二人暴揍一頓。實在太氣人了,她自己就是重男輕女的受害者,所以更加痛恨這種事情。
「我們……」夫妻二人自然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對,可是他們二人就這麼一個兒子,卻有三個女兒,所以,如果必須要捨棄一個的話,自然是要捨棄女兒。
柳星兒冷哼一聲,「你們真的以為,這個人會給你們錢,會讓你們家孩子治病嗎?」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
「這等惡人,草菅人命,要拿人命去對付我們千味齋,可見其心狠手辣!這樣的事情一旦傳出去,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哼!你們覺得,他會讓你們全家安然無恙的活著?」
中年漢子哆嗦一下,顫抖著道:「你的意思,他是要殺……殺人滅口?」
「你說呢!?」
夫妻二人瞬間跌坐在地,臉色煞白!
「這個殺千萬的,怎麼就挑中咱們了!」
自然是因為你夠貪心啊!
柳星兒懶得再跟這種人計較,她也瞧出來了,這夫妻二人根本就是個蠢的,自作孽不可活,多說無意。
柳星兒把那壯漢從柱子上解救下來,轉身就走了。她一路專挑沒有人的小路走,很快就把人弄到了先前關押齊氏的地方。
那婆子只問了一句:「什麼人?」
「五哥要的人,麻煩您看好了,千萬別讓他死了。」
婆子打量了壯漢一眼,眼中露出不屑神情。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死士,無非就是江湖混混,求生還來不及,怎麼會求死呢!
他捨不得的。
「交給我吧!」
柳星兒點了點頭,眼見著那婆子像拎小雞似的將人拎到地牢里去了。她不由得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表情來,然後回去找楊崢復命。
不成想,剛出院子,就碰到了楊崢。
「五哥!」
「人呢!」
「在地牢。」
楊崢點了點頭,徑直朝屋裡走去。柳星兒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楊崢和柳星兒下了地牢,見到了人。
「就是他,買通了那個男人,想毒死一個小丫頭,然後賴在咱們頭上。」柳星兒把自己問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那夫妻二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是他自己找上門的。」
「蠢貨!」楊崢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在說那個壯漢,還是在說那對夫妻。
「五哥,現在咱們怎麼辦?」
楊崢只道:「把人弄醒,我要審問他。」
柳星兒就拿水和了解藥,給馬六服下了。
不過幾息之間,馬六就醒了過來,當他發現自己被捆住了手腳不能動彈時,嚇得臉都白了。
「醒了?」
楊崢的問話,讓馬六清醒了幾分,他看到楊崢的那一刻,瞳孔猛縮,顯然已經認出了楊崢的身份。
「看來你認識我?」
馬六立馬否認,「我不認識你,你是誰,為什麼會綁著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柳星兒不由得笑了一聲,「死到臨頭還嘴硬呢!你也不想想,自己之前在什麼地方,現在又在什麼地方,我們能悄無聲息的把你弄過來,自然也能悄無聲息的把你弄死。」
那壯漢似是不怕,冷笑一聲,把頭一扭,竟是一言不發。
真是稀奇啊!竟然是個不怕死的。
柳星兒正要說什麼,就見楊崢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她吃了一驚,暗想:以往審~人,她就喂幾包葯下去,那些人就招了,可是如今看來,五哥是要親自動手了。
柳星兒有些同情的看著那個壯漢,心想你好自為之吧,要是五哥親自動手,只怕你會後悔生而為人。
柳星兒起身道:「我先出去。」
她剛走到地道口處,就聽地牢里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那聲音彷彿被厲鬼纏身似的,讓人聽了只覺得毛骨悚然,好不可怕。
柳星兒覺得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暗暗搓了搓手臂,心想五哥的分筋錯骨手,想來應該更加進益了……
楊崢面前的壯漢,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滿頭大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整個人的精氣神像是瞬間被人抽走了一樣。
方才還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像條瀕臨死亡的魚,在缺水的沙灘上苟延殘喘,好像下一刻,就會咽氣一樣。
「說吧,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誰?」
楊崢冷冷的聲音傳來,聽在馬六耳朵里,像一記喪鐘聲。他喘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著,自己怕是難逃一死!只是希望對方給他一個痛快吧!
就在馬六猶豫的時候,楊崢又動手了。這一次,他沒有手下留情,而是直接扣住了馬六的琵琶骨,他微微用力,馬六就疼得死去活來,臉色駭人,豆瓣大的汗珠子齊刷刷的往下淌。
「說不說。」
馬六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說,我說了……」實在是太疼了,他寧願立刻死掉,也不願意再受這種疼痛和痛苦。
楊崢鬆開了手,馬六當即跌倒在地,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那兒。
這會兒,他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
「要你來栽贓千味齋的人是誰?」
馬六喘著氣道:「是青陽鎮縣之子賀元庚的妻子,高氏。」
果然如此。
「這件事,賀家知情不知情?」
馬六緩了緩神,才道:「賀家父子行事一向低調,他們似乎察覺到了有人盯著他們,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都收斂行事。」
楊崢又問,「你叫什麼名字,高氏為什麼會派你來辦事,你是她的心腹嗎?除了這一樁,還有別的什麼陰謀。」
馬六搖了搖頭,「我叫馬六,是高氏娘家帶過來的陪房,別的我不知道。」
楊崢抬手將馬六打暈,出了地牢。
「五哥,怎麼樣?」
楊崢站在房門口對柳星兒道:「你回去,給他喂些消功散,那傢伙是有些功夫在的,萬一咬舌自盡,得不償失!」
「你要留著他?」柳星兒想了想,也明白過來,「好的,我馬上去。」
楊崢怕啞婆子照顧馬六不方便,特意安排了另一位年紀稍大一點的鏢師來看著馬六。
楊崢回家的時候,杜玉娘正在換衣裳。他問流螢,「太太怎麼了?」
流螢忍著笑道:「二少爺拉臭臭了,蹭了太太一身。」
杜玉娘在帶孩子這件事情上,凡事親力親為,自然免不得要受到這種波及。
待她換好衣裳出來,卻見楊崢一個人站在窗戶前面發獃,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玉娘心裡咯噔一聲。
霍青走了很長時間,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
過年也沒回來,要是真出了事兒就不是小事。
今天他怪怪的。
杜玉娘出了屋,讓人把孩子抱到西屋暖閣去,自己去而復返,輕輕的摟著楊崢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背上,「楊大哥,你有心事?」
他們夫妻二人的互動,杜玉娘嫌少有這樣主動的時候,楊崢心裡閃過一陣暖流,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沒事。」
「是霍青出事了嗎?」問這話的時候,杜玉娘的心尖都在顫!霍青要是出事了,柳星兒怎麼辦?
「他那邊倒是無事!只不過我有別的事情要他辦,就沒讓他回來。」楊崢轉過身,拉著杜玉娘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你不要胡思亂想。」
「真的沒事?」
「真的!」楊崢笑了一下,「我說的話你還不信嗎?當初讓他給我師傅送信的事情,早就辦妥了。」
杜玉娘這才鬆了一口氣,「那你還擔心什麼。」
楊崢有些驚訝,他什麼也沒說啊,難道玉娘只憑一個背影,就知道他在擔心著什麼事?
「玉娘,今天發生點事兒。」
果然有事。
楊崢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他也沒想到杜玉娘能看出來,瞞著不說吧,又怕她多想,只好告訴她。
楊崢把馬六的事情講了一遍,事無巨細。
「這件事,你怎麼看。」
杜玉娘恨得牙根痒痒,差點炸毛,「簡直是喪心病狂,那是一條人命啊,說毒~~殺就毒~~殺了?」
「不能為了別人的錯氣到自己,你別擔心,把這事兒交給我,我一定給你辦妥。」
杜玉娘眼中精光一閃,她堅定地搖了搖頭,「楊大哥,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可以嗎?」她和高氏這兩世的仇怨,也該有個了結了。
「你想怎麼做?」
「那個馬六多大年紀?」
「三十多歲吧!」
杜玉娘冷笑一聲,「他既是高氏的陪房,想必也早就成家了,如果他不聽高氏的安排,相信他家裡人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這件事他沒辦成,高氏必然惱了他,沒準兒還會將他家裡人發作了。」
「你的意思是把馬六放回去?」
杜玉娘搖了搖頭,「不,那樣不好!我有另一個主意!當初埋下的那顆棋子,現在也該用用了。」
「秋心?」楊崢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初那個來害杜玉娘的廚娘。
「是她!」
楊崢皺眉,「這個人,可靠嗎?」
「她和高氏有深仇大恨,自然可靠。再說,咱們不是還有馬六呢嘛!關鍵時刻,也不用馬六做什麼,只要把高氏做的這些事情透露一二給賀元庚,高氏就完蛋了。」以前她還總想著,要光明正大的解決高氏的問題,但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楊崢想了想,就同意了,「不過,你要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跟我說,還有,不管結果如何,一定不要瞞著我。我不想你受傷,你也要為我和孩子們考慮啊!」
杜玉娘一一答應下來。
話說秋心在高府的日子還真的很不好過。
高氏防著她,趙芸蘭也防著她。
她現在每天無所事事,只能吃了睡,睡了吃,什麼也干不上。
趙芸蘭不信任她,不會讓她去廚房幫忙的,也幸虧她沒去廚房,否則趙芸蘭落的這個胎,沒準就得讓她背黑鍋。
進府這大半年,她覺得每一天都是煎熬。
這一日,又到了飯點。
有人給秋心送飯,不過兩個饅頭,一碗破菜葉子湯。
秋心也不挑,她雖然是個廚娘,可是也是過過苦日子的,有什麼吃什麼,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
她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喝了一口湯,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好歹能填飽肚子不是。
再咬第二口饅頭的時候,秋心咬到了東西。
她一愣,連忙拿著饅頭四下看了看,確定屋外沒有人,這才把饅頭掰開,果然發現裡面有一張小字條。
秋心看了幾眼,頓時大喜,又把紙條塞回饅頭裡,若無其事的吃了起來。
總算有幾分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