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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所求為何

  次日,李儒從劉協那裡請得了天子詔,前往葉昭大營。


  對於葉昭,劉協可不抱什麼好感,劉宏在世時,葉昭便與劉辯親近,後來劉宏駕崩,何進被十常侍所殺,劉協清楚地記得當初張讓給他的那個耳光,當初葉昭的表情,迄今尤記在心頭,因此李儒前來求旨,劉協沒有絲毫猶豫便蓋上了自己的印綬。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既然自己繼位,葉昭這個手握重兵的大將卻不是自己心腹,也該倒霉了。


  「文優啊,非我不奉詔!」葉昭看著手中的詔書,冷笑一聲,抬頭看向李儒,微笑道:「只是我乃衛將軍,鄉侯,就算是天子要罷免我,也需有正式文書,蓋上傳國玉璽,若我沒看錯的話,這詔書之上的印璽,只是天子私人印綬,並非傳國玉璽,所以……」


  將詔書遞還給李儒,葉昭笑道:「還是請天子或是董相拿出正式詔書之前,再來與我說此事吧。」


  李儒一開始就不認為葉昭會奉詔,如今傳國玉璽下落不明,聽說是在何進被殺之時就失蹤的,究竟落在何處,沒人知道,沒了傳國玉璽,像葉昭這種封疆大吏級別的人物,想要憑藉一紙詔書罷免,根本不可能。


  「此事,儒會與陛下說明。」李儒將詔書收起,看向葉昭道:「只是儒很好奇,葉侯既然已有退意,為何不直接離開,以葉侯之威,若你要走,董相也絕不會為難。」


  「我的拜帖之中已經說明了,弘農王我要帶走。」葉昭靠在胡床上,看著李儒笑道:「文優應該看過才對。」


  「聽聞葉侯與弘農王素來親善,如今如此急迫想要帶走弘農王,不免令人懷疑葉侯另有居心。」李儒看著葉昭笑道。


  「文優說說看,本侯有何居心?」葉昭笑問道。


  「在下是否可以猜測,傳國玉璽便在葉侯手中,若能帶走弘農王,葉侯自可以傳國玉璽為由,重新擁立弘農王為帝,與董相抗衡?」李儒說完,雙目死死地盯著葉昭,注意著葉昭表情的變化。


  葉昭微微一愕,隨即看到李儒的表情,頓時知他所想,搖頭笑道:「文優啊文優,你以為,若我要擁立弘農王,董卓有機會將那劉協小兒捧上帝位?」


  李儒看著葉昭:「這也是在下一直參不透之處,葉侯所求究竟為何?」


  「我敢說,但卻不知道文優是否敢聽。」葉昭看著李儒,微笑道:「文優當知道,這真話往往很殘酷。」


  「儒洗耳恭聽。」李儒微笑道。


  「我有三次機會,可以如現在董卓這般執掌洛陽,第一次,乃先帝駕崩,若我願意,那何進爭不過我,第二次,乃是何進死時,以我當時在洛陽威望,要掌控兵權,不難,董卓自西涼帶來的兵馬,不過數千之眾,元不似你們號稱的那般,你那計策,可瞞常人,但這洛陽城中,能看破者,不下十人;第三次,也就是說這一次,若董卓行廢立之事,我若願意,可振臂一呼,我敢肯定,這洛陽士人,不管以往如何看我,但這一次,絕對會站在我這便,共抗董卓,莫說爾等兵強馬壯,葉某在洛陽住了六年,要滅董卓不易,但要驅逐爾等,卻並不難!」葉昭伸出三根指頭,看著李儒笑道。


  「這也正是在下好奇之處,葉侯未必能勝,但若非葉侯數次不爭,董相要達成今日之勢,卻也不易。」李儒看著葉昭,沉聲道。


  「因為我沒有董卓的家底,董卓若敗,至少還有關中、西涼之地可為退路,但我若一敗,便是萬劫不復之境。」葉昭看著李儒笑道:「如今諸侯割據之勢已成,只需一緣由,便是諸侯割據,而後便是群雄攀命之局,誰能勝出,便是這天下新主,但我敢肯定,董卓之勢引出諸侯割據的引子,但絕非最後的勝者。」


  「葉侯之言,在下卻是不敢苟同,我主如今手握天子,佔據大義,關中八百里沃土,如今也已被郭汜將軍佔據,更有西涼之地,可為我軍提供精兵悍將,如此優勢,葉侯何以說我主必敗?」李儒看著葉昭皺眉道。


  「其因有三。」葉昭笑道:「其一,未必手握優勢,便是最後的勝者,連弱抗強的道理,想必不用我說,文優也能明了,正因董卓勢大,也因此他將成為眾矢之的,天下群雄共誅之,葉某自問智略、統帥都不差,卻也不敢與天下人為敵,不得不說董相的氣魄,葉某還是十分欽佩的。」


  此刻只有葉昭、李儒二人,雙方都不是什麼忠義之士,出了這帥帳,就算李儒將葉昭的話公之於眾,葉昭也不會承認,李儒也不會做這種蠢事,是以葉昭也不怕暢所欲言。


  「董相做了我們很多人想做卻不敢做之事,自然也要承擔所有人無法承擔之重。」


  見李儒不服,葉昭笑道:「當然,這只是外因,董卓有關中、西涼之地為後方,只需謹守門戶,而後再以天子名義挑唆諸侯作戰,未必不能破解,但這只是誘因,並非主要,就以勢而論,董卓確實已然具備橫掃天下之勢。」


  「敢問另外二因又是何故?」李儒沒有否認葉昭的話,而是看向葉昭。


  「其二,西涼軍暴虐,只知破壞,而不知治理,而董卓麾下,似文優這等人才貌似不多,更無治理一方的人才,僅憑文優一人,想必如今也頗為心累吧?」葉昭笑道:「這治理中原可跟治理西涼不同,西涼人口稀薄,羌漢雜居,治理不難,但這關中、洛陽,沒有足夠人才想要治理順暢可不行,而董卓此番行廢立之舉,雖得了權勢,卻也因此惹怒了天下士人,而這治理地方,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之內,都離不開士人!」


  哪怕書籍如今已經被普及開來,但想要發酵,出現大量寒門人才,沒有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是不可能的,而這段時間,對於任何一個勢力而言,若無士人支持,都很難坐大做強!

  「哪怕董卓如今權勢滔天,但文優當知道沒有世家支持,會是何等結果,不出五年,,這司隸、三輔之地,恐怕會被西涼軍毀盡。」


  「其三,也是來自內部,并州軍、西涼軍嫡庶有別,哪怕如今呂布認了董卓做義父,也很難改善,這並非外因,而是董卓自己的緣故,從目前來看,還不明顯,但已經有了一些苗頭,最重要的是,不知文優是否發現,董卓如今已然開始膨脹,不再能夠聽得進人言,而且用人方面,也是任人唯親?」葉昭看著李儒笑道。


  李儒聞言,面色一變,看向葉昭,眼中閃爍著狐疑之色。


  「莫要看我,這種事,無需姦細探查也能看出來,呂布乃并州軍主將,但到現在都不得兵權,看來那董卓對呂布也是心有防範,此人的確驍勇蓋世,但卻有劍無鞘,若無高明御劍之術,很容易傷到自身,更何況朝中百官雖懾於董卓淫威,卻並非真的心服,這明面上的敵人不難對付,怕就怕這潛藏在暗處的敵人,我知文優胸有輔過之才,但這洛陽百官,卻也並非無謀之人。」


  看著李儒的臉色,葉昭微笑道:「我不知文優自比於我如何,但就算是我,在洛陽這數年來,也數次險些遭了那袁隗的算計。」


  「葉侯之才,自是勝我百倍。」李儒客氣道。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董卓如今雖然有擁立之功,但那陳留王可非一般孩童,想要讓他安分可不容易,只要他有這個心思,董卓要面對的就不止是關東諸侯,還有洛陽城裡層出不窮的明槍暗箭,更何況董卓日漸剛愎,諸般外患內憂之下,本侯實在想不出董卓有何勝算?」


  「至於我所求者……」葉昭笑道:「夫人乃弘農王之兄,既然弘農王如今已然失了帝位,我欲待他回去與夫人姐弟團聚。」


  看著李儒滿臉不信的神色,葉昭笑道:「另外,他日董卓敗亡之時,有弘農王在手,我也有大義可用,不必受制於人。」


  「董相不會敗!」李儒深吸了一口氣,淡然道。


  「若是入洛陽之前的董卓,這話我倒是能信幾分,但如今的董卓,雖然勢盛,然盈不可久,輝煌過後,怕是慘淡收場!」葉昭笑道。


  「葉侯之意,我會轉告主公,只是是否能讓出弘農王,非在下所能決定。」李儒站起身來道:「天色不早,在下告辭了。」


  「我知文優不服輸,但凡事得給自己留條退路。」葉昭笑著站起身道:「若有一日,本侯今日之言應驗,文優可來找我,另外再給你兩個忠告,算是附贈。」


  李儒看向葉昭,沉聲道:「儒洗耳恭聽。」


  「當心那袁隗和呂布,袁隗老謀深算,更是這洛陽士人之望,至於呂布……如今倒不必太擔心,但若我是袁隗他們,定會從此處下手,畢竟比較容易。」葉昭笑道。


  「葉侯的離間之計,太過粗鄙。」李儒淡然道。


  「管用便行,恕不遠送。」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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