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虧欠

  李雲瀾看著她那雙泛起水光的眸子，淡笑著點了點頭。


  “當然是真的，我已經派人去查過了，江湖中確實有這麽一位高人，而且剛好這段日子那位高人也來了京城，小川很有可能是被那位高人救下並且帶走了。”


  “你也知道，江湖中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們的想法總是與常人不同，而且他們身懷絕技，武功卓然，說不定五年之後，他真能還你一個身懷絕世武功的小川。”


  李雲瀾側身坐在榻上，將她的手擾進手心。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我，別人一定無法像我那般體貼細心的照顧他，他渴了怎麽辦，餓了怎麽辦，夜裏冷了又該怎麽辦？他連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蘇月容說著將頭轉到了一邊，視線落在小幾上那隻有些泛舊的香囊上，一張秀麗的臉上滿是化不開的擔憂。


  李雲瀾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際，試圖用拇指揉散她眉間的憂愁。


  “其實小川並非像你想象中那般脆弱，很多事他其實都可以自己完成的，這些年來，你一直將他護得太好，事事都不讓他動手，才會覺得他離開你之後就無法照顧自己，其實離不開他的人，是你自己。”


  “那位高人既然原意收他為徒，並且答應醫治他，就一定會照顧好他的，相比小川，我現在更擔心的人反而是你。”


  李雲瀾的手順著她的額際往下，撫上她的臉頰。


  原本豐潤的臉頰已經微微凹陷，眼瞼之下也是一片青黑，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可是……”


  蘇月容還想再說什麽，聲音已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她卻拚命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


  “好了，別擔心了，我會盡快找到小川的，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別的什麽都不要再想了。”


  李雲瀾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試圖替她舒緩悲傷的情緒。


  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一個小丫環悄聲上前，試圖將那張小幾上的東西收走。


  隻是手剛伸出去，蘇月容便立刻一把搶過那隻小小的舊香囊，寶貝一般捂在懷裏。


  “這是小川的東西，你們不要動！”


  李雲瀾微微一愣，但隨即又伸手將她攏進懷裏。


  “好，我們不動，你好好收著，等將來小川回來，你再給他繡一個新的。”


  聽到他說‘將來’，蘇月容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是我虧欠了他，我不是一個好姐姐，我連他最喜歡什麽花都不知道，怎麽給他繡……”


  李雲瀾想到那個雖然癱瘓多年，臉上卻總是帶著淺笑的少年，忍不住深深出了口氣。


  他跟他姐姐一樣，總是處處為對方著想，將自己的一切統統都藏起來，心地純善到令人疼惜。


  李雲瀾溫柔的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她。


  “我想，隻要是你繡的，無論是什麽花，他都會喜歡的。”


  蘇月沒再說話，靠在他懷裏低低的哭泣。


  當初父母雙雙過世，隻留下一個尚還不會走路的弟弟時，她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哭過。


  那個時候她知道她不能悲傷，也沒有時間悲傷，醫館需要她，弟弟更需要她。


  直到兩歲，她發現弟弟仍不能如正常孩子一般行走，她依然沒有被這殘酷的事實打倒。


  她相信，憑自己的努力，總有一天能讓弟弟如正常孩子一般奔跑行走，將來繼承這份傳承多年的家業。


  她咬牙堅持了這麽許多年，如今卻隻是因為弟弟被一位能治好他的高人帶走了，她卻仿佛失去了支柱一般，整個人瞬間沒有了方向。


  念塵說得對，其實並非小川離不開她，而是她離不開小川。


  她之所以能一路堅強的走現在，都是因為她覺得小川需要自己，可當她發現事實其實並非如此時，她的世界也隨之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