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雲端和深淵
美國洛杉磯。
自蘇硯郗和趙婧回國后,這套偌大的公寓就只剩下伊遙一個人住了,偶爾江雅琪也會來陪她小住。
沒了蘇硯郗和趙婧,伊遙有時候覺得這公寓冷冰冰的,缺少一點人氣兒,她還是懷戀蘇硯郗和趙婧在身邊的時候,因為那時候有歡聲笑語,有可以陪她熬夜追劇或者吃宵夜的人。
而如今,自己一個人待在這繁花似錦的洛杉磯,卻覺得自己的心找不到歸屬感,以前沒來美國時,她時長憧憬著,現在這種身在異國他鄉的落寞讓她心裡的熾熱慢慢涼了下來。
伊遙蜷縮在客廳的地板上,雙手抱著腿,眼角的淚漬還沒有完全乾,可眼底的傷心顯而易見。
屋子裡並沒有開燈,卻被落地窗外面流光溢彩的霓虹燈照得通亮無比。
急促的門鈴突兀的響起,把伊遙嚇了一跳,直起身子往門口方向走。
門鈴聲的頻率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促,伊遙覷眉,在開門前下意識在貓眼裡看了下外面,那張溫雅的俊容便扎進她的眼眸中,素凈精緻的臉蛋上瞬間布上一層冰霜。
背部倚靠在門板上,身體漸漸滑落坐在地板上,絲毫沒有要開門的意思。
門鈴聲越來越急促,似是被他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按那個門鈴,好一會,門鈴聲突然斷了,伊遙微怔了下,緊接著就聽到門外那道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伊遙,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把門打開,我們談談好嗎?」
眸子斂著,伊遙面無表情的垂下頭,沒有開口。
「伊遙,開門,好嗎?」
「……」
伊遙攥緊拳頭:「我求你走行嗎?我不想看見你。」
「你再不開門我就叫人把這門給撬了。」肖聿霖向來談吐高雅,待任何人都謙和有禮,嘴角總是掛著抹溫和的笑容,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從未大聲過。
但此時的肖聿霖哪有平時的溫爾儒雅,似是已經把這掛在自己身上多年的四個字已經全部拋之腦後了,也讓認識了他三年之久的伊遙感到十分陌生。
伊遙也是被他吼得愣了下,原來他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他會發火會生氣啊!
良久,門外的肖聿霖沒聽到裡面的伊遙出聲,便直接拿出手機和自己助理打電話,流利的英文脫口而出:「Jeff ,給我找一個開鎖的,AY區C棟11樓,半個小時我要見到人。」
話音剛落,伊遙知道他這是要動真格的了,立馬起身將門拉開,不悅的質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聽見開門的聲音,肖聿霖轉頭,對電話里說了句『不用了』,掛斷電話,把手機放進外套的口袋中,目光直視著她:「我媽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
「你用不著和我說些,真的,肖聿霖,我們不合適。」伊遙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和他對視那麼久,在說話時就收了回來。
其實仔細回想下今天晚會上他母親對自己的言辭,雖然難聽,但她不得不承認,那話確實沒有錯。
她確實配不上他,所以她這三年來對他從未有過任何幻想,通常只要已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步伐稍稍近了些,她就會選擇退讓,而今天晚上的晚會是肖聿霖自己讓她代表盛譯律師所參加的,並不是他的女伴。
可在肖聿霖母親的眼裡,她就是那種為了擠進豪門不擇手段的人,還當著滿宴會上的人說她不配,說她沒教養,他們肖家要找的是門當戶對的名媛,而不是她這種平平凡凡替人跑腿低賤的下等人。
那時候,伊遙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包括自己的家人,就出聲反駁了肖聿霖母親的話,她說她從來沒稀罕過他們家的錢,是他們自己自以為是的認為所有人都喜歡他家的錢一樣,她反駁了很多,換來的確實一記耳光。
伊遙雖然單純,但不是好欺負的,再加上當時江雅琪也在現場,自然是站在伊遙這邊,看到肖母打人,江雅琪第一反應就是去把肖母推開,指著她:「穿得人模人樣不說人話就算了,怎麼還不幹人事啊!你憑什麼打人啊?就憑你穿著這一身散發著銅臭味的名牌嗎?你有教養,有教養還動手打人?沒嫁進肖家前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在我們這裡逞什麼威風,搞得跟我們多稀罕你們似的,你們是香餑餑嗎?我們還沒嫌棄你們呢!」
江雅琪的嘴向來毒,也不是個什麼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她的話把肖母氣的不輕,說她和伊遙兩個是個不識抬舉沒見識眼皮子淺的東西,也敢在她面前指手畫腳,直接讓晚會上的保安把她們扔了出去。
是真的扔,四個外國保安輕輕鬆鬆把她們兩人拎了起來,到了門口時,就直接把她們甩了出去,害他們兩人的胳膊上都有擦傷。
長這麼大,伊遙覺得這是自己最恥辱的一次,和江雅琪在大街上走了會後,伊遙就有些撐不住了,拿想回家睡覺為借口搭乘計程車回到了公寓,第一個衝動就是想快點離開這座讓她覺得沒有任何自尊的地方。
而伊遙和肖母在發生矛盾時,肖聿霖其實並不在場的,他正在和一個國外的客戶談一個項目上的合作,等談完出來后,助理把剛剛發生的經過告訴了他,他才知道的,第一時間他沒有去找肖母理論,而是直接拋下這個晚會去尋找伊遙,可伊遙的手機關機,在路上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她,他也只好來到公寓來找。
「就因為我媽說的那些話?」肖聿霖覷著眉頭,對她的話有些不悅:「我為我媽的話對你道歉,對不起,給你造成了困擾和傷害,今天這晚會我沒想到我媽會來,如果知道,我一定會讓你待在我身邊不受半點委屈的,給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好嗎?」
「肖聿霖,我都能看懂的一個道理,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們那豪門的渾水我趟不起,也不想趟,就拿你媽的話來說,你就是天上的鳳凰而我只是地下的麻雀而已,我們兩個天差地別,你讓我那什麼配你?我是真的承受不起。」伊遙無奈的嘆息,努力把自己的話用最直白的方式表達給肖聿霖。
她很能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她不敢奢求他,她會自卑的去在意別人的看法和想法,她更害怕因為自己而讓自己的家人受到傷害,像今天晚上這種侮辱,她是真的不想再聽見了。
上一段感情的經歷也告訴她,無論自己付出多少,都是不值得的。
現在的她就像是個膽小而又堅強的烏龜,有著堅韌無比的外殼抵擋住所有人投射過來的傷害,又小心翼翼的龜縮在自己的殼中。
「什麼比喻,你就不能對自己自信一點嗎?」
伊遙突然笑了,她何嘗沒自信過,在工作上她通常都是自信滿滿,可對待感情,她真的怕了,尤其是面對肖聿霖這樣的豪門世家。
「話我已經說清楚了,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我們兩個就當沒認識過,關於工作上的事情,我明天會交代給雅琪的,肖總,您慢走,我就不送了。」感覺自己渾身變得沒什麼力氣再去和他爭辯了,伊遙用恭敬的語氣和他說話,自己則退開身子打算關門。
在門快被合上時,肖聿霖突然抬手抵住門,動作敏捷的從外面擠進屋子裡,站到她面前,離她半步遠。
伊遙被他這舉動嚇了跳,睜大眼睛的看著:「你做什麼?」
肖聿霖垂著目光凝視著她那張小臉,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一旦錯過這個機會,她可能就會帶著自己那個龜殼逃回中國。
伊遙並不算高,也不算矮,有一米六五,肖聿霖卻又一米八六的個子,這樣俯視著她,看著確實很小一隻。
「你喜歡我嗎?」
很平靜的一個問題,但落入伊遙的耳側后,就如同一顆石子扔進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盪起層層漣漪。
伊遙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她一撒謊就會有個明顯的特徵,眼神渙散,手足無措,手指也會止不住去絞弄衣服,而此時她正好在做這個動作,這個細節在這三年的相處中,心細如髮的肖聿霖早就已經發現了。
所以她現在口中所說的那句『不喜歡』信服度低得可憐。
「你知道你自己不擅長說謊嗎?」肖聿霖是個及其睿智而又冷靜的人,他很少會被事情牽扯到情緒,剛剛按門鈴時的怒吼完全是個例外。
是個對伊遙開外從未有個的例外。
「我……我沒有撒謊。」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重新說一遍。」
伊遙將指甲陷入肉里,心虛的抬眸去看肖聿霖那雙燦若星辰的希翼,唇瓣動了又動,乾澀無比,努力尋找著屬於自己的聲音:「我……我不……不……。」
艱難話語眼看著要說完了,但肖聿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扣住她的腦袋堵住了她的唇。
伊遙整個人都石化了,一動不動,身體僵硬得跟塊鋼鐵似的,對他突如其來的吻感到十分訝異,這是他們之間的初吻。
呼吸漸漸變得緊促了起來,伊遙腦袋『嗡』的一響反應過來,睜著瞳孔一把將他推開,步子也下意識往後退去:「你……你幹什麼?」
「我一直沒和你表明過我的心意,那我現在正式向你表個白。」肖聿霖直視著她,眸底里染著情真意切,面上的表情儘管溫和,但也看得出十分認真:「伊遙,我喜歡你,我肖聿霖喜歡你,從三年前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對你有好感,直至現在,從未變過,我不想錯過,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特意強調出來的『喜歡』聽得伊遙的心臟『砰砰砰』的亂跳,明明是寒冬臘月的天氣,愣是給她聽出了烈日當頭的那種炎熱感。
屋子裡十分安靜,靜得讓伊遙都能清楚的聽見他的心跳聲,一下、兩下、非常平緩。
忽然,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將屋子裡的寂靜徹底打破,伊遙也慢慢回過神來,轉過身子不去看他。
望著她那張逃避的小臉,肖聿霖有些無奈,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猶豫了下,側身將公寓的門關上,走到另一旁接起電話,壓低聲線:「媽……。」
「聿霖,我聽Jeff說,你走了,這晚會都還沒有結束,你這個帶頭的領導怎麼就先跑了呢?還有,我這都把晴兒帶來了,你怎麼說也要在她面前露個面吧!」
「媽,我的事你能別操心嗎?我自有打算,還有,這是公司的晚會,你帶藍晴兒來做什麼?」
「什麼叫你的事我別操心啊?你可是我兒子,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我不操你的心操誰的心啊!這晴兒哪裡不好,樣貌和家世都是最好的,人又知書達理的,和你最合適了。」
肖聿霖沉默了會:「媽,我先掛了。」
「不行,你現在在哪?趕緊給我回來。」肖母一聽,立馬急了,但忽然想到了什麼,警惕性的問:「我聽你公司的人說,你和那個什麼律師所里的小律師走得挺近的,你和她現在不會是在交往吧?我可告訴你啊!我是不會同意的,也不瞞著你,一個多小時前我還見了她,一點素養家教都沒有,我還特意調查過,他爸媽就也就只是開了個小的加工廠而已,和我們家門不當戶不對的,你當時都沒看到,對我沒有禮貌就算了,還出口說髒話,我高血壓都快被她氣上來了。」
肖聿霖覷緊了眉頭,平時溫和的眼眸里也染上幾分怒意:「媽,這件事情你能別插手嗎?以後和她過日子的人是我,不是你,先掛了,你帶藍晴兒早點回去吧!」
肖聿霖說的話伊遙是聽得真真切切,雖然不知道肖母說的些什麼,但從他的話里,伊遙也猜出個大概了,反正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他口中的那個藍晴兒,她見過一面,還是在他公司里,好像是他的青梅竹馬,比他小三歲,今年29了,但看上去卻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長得十分漂亮,端莊又大氣,性子也很溫婉,他們兩人站在一塊,倒是挺像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
肖聿霖掛斷電話后,又走到她的身邊,目光直視著她,看得伊遙渾身都不自在,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晚會那邊應該還沒結束,你早點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
「我剛剛的表白。」
……
伊遙唇瓣輕蠕,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再次垂下頭,她是真的沒有勇氣答應,也沒有勇氣去面對他母親對她的冷嘲熱諷。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屋子裡再次沉靜了下來,半響,伊遙才淡淡然的出聲。
「你撒謊。」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伊遙的小手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條件反射的揚起頭加大音量去反駁他的話。
溫柔的面部輪廓漸漸變得陰鷙了起來,肖聿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進自己:「我說過,你不會撒謊,你這樣欺騙自己沒有任何意義。」
「你放手。」伊遙用力掙脫著,可她這點力氣哪能和肖聿霖這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去抗衡啊!
「你現在逼我說喜歡你就有意義了嗎?我說了,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是未來都不會喜歡的。」伊遙心裡一急,帶著隱著水霧的眸子看向他,這段話吼完幾乎用了僅剩下的所有力氣和勇氣。
「讓你承認就那麼難嗎?」
「不喜歡哪來的承認。」
肖聿霖的眉頭狠狠跳動了下,緩緩鬆開了她的手腕,輕飄飄的說:「好,我知道了。」邁著迷茫的步子離開了公寓。
聽見重重的關門聲,伊遙知道,自己算是徹底解脫了,不用再擔心怎麼去回應他的情感了。
她在感情中的懦弱和膽小甚至自卑都讓她把自己圈在原地,一步都邁不出去。
三天後,涼風習習,由美國飛往C市再由C市轉機到T市的飛機在湛藍的天空中飛過,將他們之間所有的牽絆和聯繫吹得煙消雲散。
***
蘇硯郗這邊和肖聿霖打過電話后,心裡就一直有些忐忑不安,臨近中午時,還給伊遙發了條信息,但伊遙並沒有回,她又打了個電話,這次伊遙是接了,說自己睡著了,依舊堅持要調回國,蘇硯郗也沒有在多說什麼了,和她說了聲晚安就掛了電話。
往律師所里打了個電話,蘇硯郗安排了下伊遙調回國的事情后,就找莫白商量了下,看讓誰去美國頂替伊遙的位置,但思前想後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後來莫白說讓趙婧去,但蘇硯郗不同意。
這剛讓人回國和自己男朋友團聚,又把她調回美國,這太不道德了。
兩人商量了好一會,都沒商量出個接過,最後,兩人決定明天早上統一開個會,看其他人怎麼說。
下午的時光過得十分快,眼看著快到了和陸景衍約定的時間,蘇硯郗換好衣服,化了個妝才出的門,由於車子被舒盈借走了,她只能迎著寒涼的北風站在馬路邊攔車子。
攔了十分鐘左右,終於有一輛空的計程車,蘇硯郗坐上去和司機說了地址,便滿心歡喜的去了醫院。
到醫院后,蘇硯郗撥通了陸景衍的電話,但沒有人接,她心想著他應該還在忙吧!
便像服務台的護士打聽了下陸景衍的辦公室在哪后,開始找辦公室,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這麼久以來,來過醫院很多次,但從沒去過他的辦公室。
這個附屬醫院是T市最大的一家醫院,一共有兩座門診樓,雖說是挨在一起,但設計很特別,在二樓有通往兩棟門診樓的玻璃橋,還好她不恐高,不然這橋她可能是過不去了。
橋對面的B棟門診樓那邊有個很寬闊的平台,蘇硯郗剛走到橋上,從那大門裡走出一抹熟悉的偉岸身影,蘇硯郗剛想笑著打招呼,就看到他身後還跟著抹倩影,一把從背後抱住了他。
距離不算太遠,但也不算太近,蘇硯郗有些聽不清他們之間的對話,腳步卻愕然頓住了,雙眸變得有些獃滯。
心裡忽然有種剛飄到雲端卻再次被人推下深淵的錯覺。
陸景衍轉身將她推開,不知和她說了句什麼,凌可馨就再次想抱上來,但被他躲開了。
蘇硯郗攥緊拳頭,沒有選擇轉身離開,而是踩著腳下的短靴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眸子里的凌厲就想把飛到般,要把他們兩人盯穿。
凌可馨對他說著什麼,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朝這邊走來殺氣騰騰的蘇硯郗,有些不可思議,她是聽說過蘇硯郗回國的消息了,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景衍的後背一涼,感覺到了什麼,轉身,果不其然在看到蘇硯郗那雙殺人的目光時,心裡一驚,連忙走過去拉住她:「老婆,你什麼時候來的?」
「呵,我來的時候好像不太對,是不是應該等你們兩個抱完,親完我才能來啊?」蘇硯郗用力甩開他的手,冷聲質問道。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婆,你誤會了,我剛剛……。」
「別,我倆還沒復婚了,可不是你老婆,你們兩個繼續啊!我就看看,不說話的。」蘇硯郗退開他的身邊,疏離和淡漠的語氣聽得讓陸景衍有些心慌。
凌可馨站在一旁有些風中凌亂,她記得蘇硯郗才回國沒幾天,這兩人現在是已經有了要復婚的打算嗎?
「蘇律師……。」
「你閉嘴,我沒和你說話。」凌可馨剛出聲,蘇硯郗就霸氣的指著她,用眼神警告她:「三年前你勾搭我男人就算了,現在你還想著勾搭,你們凌家好歹也是個名門世家,你就不能給你家留點臉面嗎?老惦記著別人的男人有意思嗎?」
凌可馨整個人都愣住了,這樣的蘇硯郗她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才三年不見,她性格就發生了那麼大的轉變嗎?
但陸景衍聽著那句『我男人』時,心裡美滋滋的,整個人都有些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