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譴
或許是惱羞成怒，或許是破罐子破碎，向八爺突然神色猙獰，怒道：「幹了幾件莫須有的大事又如何？他包庇喬峰這個逆賊助紂為虐總是事實，別以為少林和丐幫人多勢眾就可以顛倒是非黑白，倘若如此，向某第一個不服氣！」
他話說完，立刻轉成一副大義凜然樣子，彷彿一位在少林和丐幫淫威下堅貞不屈，鐵骨錚錚的漢子。
少林弟子聽了他這番話，心下登時鬱悶之極，他這話冠冕堂皇，到好像真是少林和丐幫聯合起來欺負他一樣，這時候就算再跟他爭辯，恐怕反會被他胡攪蠻纏越說越離譜。
丐幫的人卻不想這麼多，吳長老脾氣火爆，當下大聲道：「喬峰是不是契丹人，是不是殺人兇手，此時都還沒有定論，倘若真是他乾的，我丐幫第一個跟他不死不休。至於慧愚大師如何，自會有少林高僧評判，什麼時候輪到你向望海這個臭王八蛋了。你是什麼東西，在這裡啰里啰唆，顛倒你奶奶的是非黑白！滾過來，老子一個人單挑你，免得你說人多勢眾欺負你。」
向望海臉色早已鐵青，唰的一聲，就要從刀鞘中拔出單刀，但手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刀柄，這時才想起刀身早已被震碎，再聽到四周隱隱傳出的鬨笑聲，不由面色更加難看，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時游氏雙雄中的游驥連忙上前勸道：「兩位都是游某的貴客，沖著游某面子，不可失了和氣。」
然而他話音剛落，從門外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道：「師兄，游某是誰，貧僧可從來沒聽說過，他的面子幾個銅板一斤？」
另一個渾厚的聲音回道：「游氏雙雄游驥、游駒家財豪富，交遊廣闊，名頭響亮，但在武林中既無什麼了不起的勢力，也算不上如何德高望重，他們的面子值多少錢，就看他們為了這面子花了多少錢了。」
這一問一答的二人自然就是秦長風和喬峰師兄弟。
他們這番話無疑是在暗諷游氏兄弟自己沒什麼本事，就用錢來結交一些三四流的人物，並不惜耗費巨資舉辦英雄大會來沽名釣譽。
大廳中眾人聽后紛紛色變，心臟都怦怦而跳，暗道正主來了！
游氏兄弟的另一人游駒上前拱手，傲然道：「我游氏兄弟雖然武功平平，但還知道江湖道義四個字，願意結交的朋友想必也都是看在這四個字的份上。至於英雄大會……游某雖然位卑言輕，但也願為除魔衛道盡一份心力，為此哪怕是散盡家財又何妨？可不敢擔上兩位無端生有的指責。」
「哦？」，秦長風邁步走入大廳，掃了廳中密密麻麻的人頭一眼，問道：「敢問游大俠，誰是你要除的魔？」
「這還用說，當然是契丹狗賊喬峰！」向望海逮住機會，又冒頭冷笑道：「大師若再不知悔悟，繼續袒護這狗賊，說不得也要淪為魔頭！」
秦長風瞥了他一眼，右手藏在袖籠中，嘆道：「施主你喪盡天良，曾姦殺一家六口，無論男女老幼都沒放過，你自以為無人知曉，但怎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已是十惡不赦的魔頭，今日又狂言妄語，污衊好漢，若不潛心懺悔，出門后必遭天譴！」
向望海聽了簡直要爆炸，吼道：「放屁！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
見四周不少人都朝他透出驚疑，甚至厭惡、噁心的表情，倍感冤屈的他身形一晃，噌的一聲縱入大廳前的庭院，大聲道：「我向望海行得端坐得正，今日就看有沒有天譴……」
轟隆隆！
他話說到一半，陡然聽到天際傳來轟隆隆的雷霆震響，再抬頭一看，登時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整個人旋即面若死灰。
這時大廳中的其他人走出去一看，也是無不石化當場。
整個聚賢山莊此刻萬籟俱寂，所有人都怔怔的望著頭頂天空中的那片在萬里晴空中突然出現的雷雲，目瞪口呆。
秦長風這時不著聲色的將神聖之書重新放回儲物空間，同時肅容的說道：「施主，上蒼都已顯現天象，你還有何話可說？」
向望海又驚惶，又憤怒，又是委屈，將平生做過的所有事都回想了一遍，的確也有幾件不光彩的事，但是要說姦殺一家六口，還男女通吃老幼不忌的事，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沒做過啊！
再說……他就是有那份心，也得有那個能力，一家六口啊！！
但眼前的事卻實在詭異得讓他百口難辯，見天上始終只有雷雲凝聚，卻沒有雷霆落下，他心中稍安，目光閃了閃咬牙說道：「我以前也聽說過晴空下雨，旱地驚雷之事，眼下也不過是巧合罷了，說明不得什麼！」
轟！
似乎就專門等著他一樣，話音剛落，一道拇指粗的箭形閃電瞬間劈下。
向望海只有一個呼吸的反應時間，但他什麼都沒有做，因為已經被嚇傻了，神雷轟下之後，他整個人一怔，隨之砰的一聲，就直接倒在地上渾身焦黑，宛若一塊枯木，再無半點聲息。
死寂，旋即就是嘩然一片。
「死了？」
「真是天罰啊，難道向望海真的做了那天怒人怨的事？」
「定是這樣，不然怎麼真的會降下天罰！」
「想不到向望海平日人模人樣，背地裡竟然是這種噁心之人，連男人都不放過……」
…………
向望海一個江湖四流人物的死無足輕重，但他死亡的方式卻給聚賢庄內的群豪造成了無以倫比的震撼。
望著頭頂仍然沒有消散的雷雲，所有人都開始回想自己有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會不會一併遭到天譴。
這時，秦長風開口，語氣平靜但卻急快的說道；「諸位要對付我師兄無非是因為兩件事，第一是他契丹人的身份，這一點貧僧不想多辯，區區一封書信和紋身能證明什麼？如果確認契丹人有這麼容易，是不是我大宋的官兵全部在身上紋個紋身就能冒充契丹武士深入遼境？再說就是契丹人又如何！宋人里有投降賣國的敗類，契丹人里未必就沒有好漢！我只問師兄擔任丐幫幫主期間，可曾做過一件對不起丐幫和大宋的事？」
「第二就是殺死喬氏夫婦和貧僧師父玄苦的兇手，這一點至今連少林都無定論，諸位又何必急不可耐的將罪名安插下來？若是諸位信得過貧僧和少林，不妨就等個一年半載，貧僧作保到時候事實真相必會水落石出！」
這時候忌憚於秦長風用天譴「咒」死向望海的餘威，所有人都沉思不語，不少人覺得有道理，即便不認同的一時間也不敢主動出頭，行走江湖的誰該沒有一點黑歷史，一個不好也像向望海一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遭了天譴，那可就真是連死了都要遺臭萬年！
就在一片寂靜的僵持中，忽然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女子，生得眉目清秀，相貌頗美，眉梢眼角之際，微有天然嫵媚，一副嬌怯怯、俏生生的模樣。
她冷麵走了過來，森然道：「大師還漏了一件事，先夫就是喪命在喬峰這個惡賊手中，此事我親眼所見，認證物證俱全，大師還要為他開脫？」
秦長風一聽她說話，就知道是丐幫前副幫主馬大元的遺孀康敏，原著中心腸最歹毒的一個女人。
見她竟還敢出頭，心裡佩服之餘，目光卻看向丐幫執法長老白世鏡似笑非笑道：「白長老，你怎麼說？」
喬峰早就從秦長風那裡得知白世鏡和和康敏可能有姦情的事，雖然還未全信，但此刻也暗自凝神觀察起來。
白世鏡此人極善偽裝，在外人面前永遠都是那副德高望重，鐵面無私的樣子，此時也不例外，正聲道：「我自然也願意相信喬兄，但是馬夫人拿出的證據又無可辯駁，所以……」
「所以你就將殺死馬副幫主的事先是嫁禍給慕容家，然後又嫁禍給喬幫主？」
「你怎……」白世鏡說到一半被秦長風直接打斷捅破心思，神情恍惚之下差點就要露餡，驚醒過來后立刻吼道：「大師我敬你是少林高僧，更是於我丐幫有恩，但你怎能為了偏袒師兄就血口噴人？」
這下連宋長老都有些驚疑了，上前道：「是啊，慧愚大師，白長老一向為人正值公秉，是不是弄出了？」
秦長風不理，只是看著白世鏡淡淡道；「白長老可敢對天發誓？」
有向望海的前車之鑒在前，白世鏡要說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牙死撐下去，舉起手來朝天說道：「我白世鏡發誓……」
轟！
秦長風哪會聽他廢話，趁著十分鐘的持續時間還沒過，直接就是第二道神雷劈了下來。
這道神雷的雷種是須彌山掌力，暴發的傷害反而還沒有第一道大，而白世鏡的功力又遠比向望海深厚，所以雖然直接劈在了腦門上，但竟然沒有將其當場劈死，還留了一口氣。
秦長風看向康敏說道：「馬夫人，你是怎麼和白長老私通，又是怎麼被馬副幫主發現，然後殺人滅口的……你現在說出來還有乞求上蒼原諒的機會，否則必定會和白長老一樣遭天譴！」
向來對自己容貌無比自信的康敏嚇得花容失色，看著向望海和白四鏡渾身焦黑，皮開肉綻的醜陋模樣，只覺比殺了自己還可怕，登時指著白世鏡哭到：「是他，都是他逼我的，那晚我被他玷污之後不敢聲張……」
「放屁！」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白世鏡怒火沖頂，不知從哪裡的力氣，竟然勉強坐了起來吼道：「明明是你這個**勾引的我，害我一世英名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