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師徒相渡，祖孫相依
沖雲城，是石國在西荒邊陲的一座重鎮，石昊的單程三十萬里歷練，到這裡就算是達到要求了。
自相遇后，秦長風並沒有一路上幫石昊解決所有危險，而是傳了他天龍聖印前面幾重的法訣后，就藏身在暗中，讓他一邊修鍊一邊經受磨鍊。
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天才是可以在庇護中就成長起來的，若不經受艱苦卓絕的磨礪，首先道心就不會達到如磐石般穩固百折不屈的境界，而是會很脆弱，在勝的時候可以一路縱橫睥睨，但一旦遭到慘重的打擊，就極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直至徹底凋零。
便如溫室中的花朵一般，看起來花團錦簇，美麗鮮艷，但卻經不起風雨，最終也難成大器。
對於石昊，秦長風雖說佔便宜強行得了個師父的名號，但更多的也是打算渡人渡己。
現在他有能力，便渡石昊這個徒弟一程，讓他在同樣的年齡能成長到比原本更強的境界，也讓他不必經受那麼多與親人分別的痛苦。
將來，在完成那個可怕的最終任務時，石昊已經成長起來，甚至達到秦長風都需要仰望的程度時，便是他這個徒弟渡師父一程的時候了。
秦長風有種預感，由於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又可以極快的緣故，所以他的實力提升速度，是的確很有可能比不上石昊的。
而且，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必定可以開啟的後續遮天世界，相比於這裡，秦長風更期待的卻是那個世界，所以對於這個世界，他並不會傾注太多的精力。
師徒二人來到沖雲城后，卻並沒有進城，而是直接繞過這片區域，前往石族第二祖地。
那裡有一個小孩，是石昊父母當初為了掩人耳目，留在那裡的，這麼多年來，代替石昊承受來自石國各方的監視與算計，石昊堅持一定要將他救走。
崇山峻岭，地勢險惡，這一繞竟然多走了一千多里，先是有斷崖阻路，而後又是沼澤成片。
在繞行千里路后，二人最終順利進入石國境內，趕向那處破敗的祖地。
午時，終於到了目的地，太陽很大，陽光充足，但是那片破舊的莊子卻顯得暮氣沉沉，許多建築都快倒塌了。
在這個最低周圍聚集有四個村落與一個鎮，在這地廣人稀的西疆自然顯得很特別。通常情況下，穿山越嶺，走過諸多山脈，才能見到一個村落。
這些村落最初主要是為了供養這破敗的祖地，最終才形成這樣的聚集地。
這也是一處放逐之地，但一般的人卻也進不來，只有在石族身份顯赫、犯了大過的人才會被發配到此。
「唉，越來越死氣沉沉了，幾個老怪物都先後死了，剩下那個小可憐怎麼辦？造孽啊。」一個老人趕著獸車，離開了破敗的莊子，他是送來果子、獵物等吃食來的。
莊子中雖然有一些僕人，但是此地卻依舊顯得很冷清，如一片遺棄之地，荒涼而枯寂。
「海爺爺，下次一定要將大黑帶來呀，讓它陪我玩會兒。」在破舊的莊子中，一個瘦弱的孩子坐在石階上，用力揮手，一邊說還一邊咳嗽，小臉慘白。
「好，等大黑產下那窩小虎崽，我立刻就送過來，讓它們一起陪你玩兒。」趕著獸車遠去的老人搖了搖頭，輕語道：「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沒有親人，沒有玩伴，整日守著這陵園般的老莊子，童年太灰暗了。」
直到老人駕著獸車離去很遠，那個孩子才依依不捨的站起身，腳有些跛，扶著牆，慢慢向莊子中挪去。
「小少爺，最後一位老祖宗也要離世了，沒有幾天可活了，以後你的日子可難過嘍。」
這個弱小的孩子走進院子時，門房一個僕人說道，大刺刺地坐在那裡，無論怎麼看都沒有一點尊敬，帶著些許戲謔。
「你胡說，祖爺爺不會死！」臉色蒼白的孩子大眼噙著淚水，大聲反駁，不斷咳嗽。
「那就等著看嘍。」那個僕人不以為意，大刺刺地坐在那裡，面對小少爺，自始至終都沒有起身，缺少尊重。
遠處，樹林中，小不點站在秦長風身旁，獃獃地看著這一切，幾乎落淚，自語道：「那就是另一個我嗎，他代替我在這裡孤獨、不快樂，身體這麼差，腳都跛了，是被人傷害的嗎？」
小不點仰頭看向秦長風，明亮大眼露出真誠之色，道：「小師父，我想補償他。」
秦長風微微一笑，道：「小不點，為師不教你什麼做人的大道理，但只願永遠保存這份赤子之心，願你將來心中有愛，手中有劍，更願你有慈悲之心，金剛手段……我們幫他當石國的皇怎麼樣？」
小不點先是認真點頭，表示記住了教誨，而後又希冀且猶疑地道：「真的可以嗎？」
雖然這一路上，他偶爾也見過秦長風的霸道手段，但仍舊有些恍惚……自己這個小師父，真的可以連石皇都不放在眼中？
「咚！」
秦長風在小不點頭上敲了一丁根，唬道：「這是為師最後一次允許你質疑，再有下次直接吊打！本座堂堂天界孔雀大魔王，橫掃三千州的天驕如螻蟻，戰到初代無人敢叫板，縱觀九天十地欲求一敵手而不可得，才在無盡的寂寞之下下界……此等無上之威，豈是你一個小屁孩能理解的？」
「你要是不吹牛的話，咱么還可以好好做師徒。」小不點慌張地扭頭四處看了一眼，臉龐發紅，似乎為有這樣一個自戀的師父而羞愧，就連他肩膀上的一個金色毛球都蒙著眼睛，一臉不忍直視的模樣。
這個金色毛球是純血朱厭所化，只不過在一場大戰中受了重傷，故而才變成這毛球樣而已。
話說秦長風來到下界，除了完成主線任務外，這隻毛球也是目標之一，因為他煉體功法的下一個階段，是四極境，也就是修鍊四肢，他認為純血朱厭的血脈之力非常符合要求。
猿猴本就是以四肢健壯著稱，而且這一族還擁有三頭六臂神通，肉身戰力可謂蓋世無雙，若是再圓滿一點，就幾乎可以列入十凶了。
相比於太古十凶這種存在，朱厭或許在實力上差了那麼一些，但對於秦長風來說，現在他能夠企及，且最合適的，就是朱厭。
甚至單純提升肉身四肢的話，太古十凶的血脈，還真不一定比朱厭血脈更好，畢竟後者屹立世間，靠的就是剛猛兇悍的肉搏能力。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隻朱厭還沒完全恢復，血脈之力不夠強大，還不足以滿足他的要求，另外看在石昊的份上，秦長風還沒打算直接弄死它，而是準備用長期放血積蓄的方式，給它留一條活路。
似乎感受到了來自秦長風的濃濃惡意，向來無法無天的毛球打了個寒顫，跳到石昊的另一個肩膀上，遠離這個惡魔。
「哎！惆悵……等你長大后，自然就會知道為師有多麼牛逼了。雖然我已經離開了，但想必而今整個天界依舊全都是為師的傳說。」秦長風無奈嘆息，在上界都很少有人質疑他，來到下界后說真話卻總是沒人信，這真的很惆悵。
話音落下，就拉著石昊直接大咧咧的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那個被奴僕刁難了的孩子，一直向里走，來到一個還算寬敞的院子中，推開一扇漆都早已掉光了的楓木門，輕喚道：「祖爺爺。」
在那張古舊的床上，躺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面若金紙，氣若遊絲，一雙眸子很暗淡，失去了昔年叱吒風雲時的光彩。
「孩子……我若是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老人艱難的抬起手臂，向前探來，有些哆嗦，幾次才碰到孩童的手。
「祖爺爺，你不會死的。」孩子落淚。
老人以粗糙的大手拉著他的小手，左看右看，充滿憐愛，可是眸子暗淡，張口想要說什麼，結果胸膛起伏，有些說不上話來了。
「祖爺爺，你不能丟下我啊，剩下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孩子眼神哀傷，搖動老人的手臂。
這幾年來，幾位老爺子先後離世，一個接一個的遠去，讓他心傷無比，只剩下最後一個老人了，是他最親近的人，此時也要死了，讓他心生惶恐。
「孩子……」老人張口，所有話語都只化成了這兩個字，再也說不出來了，眸子沒有光彩，只能喘粗氣。
「啊……」
突然兩聲慘叫從外面傳來，祖孫二人皆是面色一變，隨之木門被從外撞開，兩個人影就像地葫蘆一樣滾了進來，正是之前在門房出出口不遜的那兩個僕人，臉上各有一個小小的手印，但卻深得嚇人，很快就半邊臉腫成豬頭，直接暈死了過去。
「祖爺爺！」
小不點緊隨其後地走了進來，眼角垂著淚珠，望著床上的老人，聲音哽咽。
床上的老人疑惑，在這彌留之際，竟見到這樣一個從未見過的孩子，這般稱呼他，他迷茫地看著。
「祖爺爺，我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來看你來了！」小不點哽咽，在柳神的幫助下，他曾經看到過當年的事，知道幾名被放逐在這裡的老人對他們一家極好，旁邊那個孩子就是他們弄出來代替他的。
聽到這句話，床上的老人猛地睜開了眼睛，原本暗淡的眸子，此時一下子發出了逼人的光華，顫聲道：「你……真的是他？」
「是我，祖爺爺，我看你來了。」小不點抓住他的手，語聲哽咽。
「你的傷……」老人喘粗氣，有些急迫的問道，但也只能說出這幾個字，再也說不出別的了。
「我的傷好了，熬了過來。」小不點道，他知道老人現在最想聽到什麼，又輕聲道：「我現在單臂一晃有十萬八千斤神力，而且還有一個了不起的師父呢。」
他如實稟告，果然，老人聞聽后，驚的睜大了眼睛，而後像是迴光返照般，竟發出了大笑聲，渾濁的老淚滾落，臉上充滿了驚喜與欣慰，像是沒有什麼遺憾了，眼中的光芒也有漸漸熄滅的傾向……
感受到老人握著自己的手漸漸鬆開，小不點滿目悲痛，扭頭看向秦長風，說道：「小師父，幫我救救祖爺爺，好嗎？」
似乎被小不點的稱呼給驚到了，老人陡然精神一震，眼中恢復少許光芒，望著秦長風走來，充滿驚訝。
「油盡燈枯……」秦長風手指搭在老人手腕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的狀況真的很差，就像一堆乾柴已經徹底燒透，只剩下白灰一樣，根本沒有生命力可以壓榨了。
小不點以為秦長風為難，眼中落淚的哀求道：「小師父，我以後聽你的話，再也不和你頂嘴，再也不在你說假話的時候質疑你，再也不在你吹牛皮的時候拆穿你，只要你救救祖爺爺，好不好？」
你小子故意的吧？
秦長風滿頭黑線地瞟了這不會說話的死孩子一眼，無語道：「雖然油盡燈枯，但讓我調理一番，再用聖葯養著的話，再活個一二十年是沒問題的。」
「真的？」那個臉色蒼白的孩子和小不點同時眼睛一亮。
但很快，小不點就很不放心地問道：「不是又在吹牛吧？」
秦長風抽了抽鼻子，感覺想哭，發現自己真是自作自受，硬是收了這麼個小王八蛋當徒弟，這一世英名估計肯定是要毀在他手上了。
雖然心中這麼想，但秦長風還是開始救治床上的老人，因為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直接從儲物空間內取出一株長著五片五色葉子的寶葯，用天佛聖力將之化為最精純的靈液后，就直接一起送入老人體內。
這是孔雀聖山上的五行靈草，只有在五行之力最精純的地方才會生長，對於下界的人來說，完全稱得上聖葯，再加上天佛聖力也有療傷固本的效果，所以藥液一入體，老人就立刻有了變化，身上重新散發出生機，眼睛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明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