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眾生與天帝
虛始之地，虛族的起源祖地前卻不見虛族一兵一卒。
上蒼的仙帝與天帝更是反目，其中一位被逼獨自進入危險莫測的虛始地中……這都是為什麼？
上蒼大軍的仙族修士人人噤若寒蟬，這一切都太詭異了，令人不安。
高高在上的帝尊們沒有解釋，毫無動靜，明顯是在等待著什麼。
轟隆！
並沒有過去太久，驚變就出現，只見那黑霧籠罩的虛始石門內傳齣劇烈轟鳴，接著一道狀若瘋魔的人影從中沖了出來，赫然正是剛剛進去的道仙帝！
只是此刻他頭髮披散，面色灰白，衝出石門時顫顫巍巍，差點摔倒，雙目之中更透出無法形容的驚恐，哪裡還有半點仙帝的風采？
「以完美帝身承載終寂天道，你們究竟是要拯救上蒼還是毀滅上蒼？」他仰天怒吼，一邊泣血，一邊指責。
上蒼大軍眾仙聽聞此話登時一陣騷動，他們不知道什麼是以完美帝身承載終寂天道，但道仙帝後半句的斥責他們卻聽得清清楚楚……難道眾帝尊真的別有所圖？
如果他們真的打算以犧牲上蒼眾生為代價換取自身超然於災劫之外，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眾仙越想越是心驚，越是驚懼，但懾於天帝之威，他們還不敢直接出聲詢問，只能強忍在心裡，並觀察後續變化。
呼……
從虛始石門內吹拂出一陣輕風，除了黑霧飄動外，虛空中的一切依舊，似乎並沒有什麼其它事情發生，但道仙帝卻彷彿被死神纏身了一般，雙目之中的驚恐百倍劇增。
「爾等真不肯給我一條活路？」
他仰頭看向天穹上蒼諸帝，一股陰冷之力從體內暴發，解開了某種封印，令其相貌與氣質全都大變，盤坐於太無帝宮中的秦長風眉頭一揚，這竟是當初從靈界與他一起飛升天界的道皇！
當初他明明是在被自己逼入絕境的時候被仙王天尊偷襲致死，現在卻又從道仙帝身上再現。
如此奇怪場景唯一的解釋就是當初的道皇與仙王天尊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後者不過是前者修鍊的化身而已，卻以無上手段瞞天過海，偷襲吞噬了道皇的大部分修為後，轉而以仙王天尊的身份飛升證道，甚至被弦羽天帝選為火種，賜予完美仙道和太宇原石，證道仙帝！
「好深的心機，好縝密的手段！」秦長風都忍不住低聲讚歎。
與此同時，弦羽天帝淡漠道：「不是我們不給你活路，而是上蒼眾生需要你的犧牲，回去吧，吾等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這是你的榮光，此戰若勝，從今以後無盡歲月里，諸天萬界都將銘記你的名字。」
「好一個冠冕堂皇，既如此你自己為什麼不進去？」
道仙帝仰天大笑，接著也不等天帝的回答了，直接向著天穹的仙宮衝去，他已徹底斷了念想，不再相信任何人，與其搖尾乞憐，還不如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犧牲么？」
天穹上，不知是哪位天帝發出輕嘆，接著三隻手掌從三座仙宮中同時伸出，從三個方向拍向發瘋的道仙帝。
三隻帝掌鋪天蓋地，形成一座天牢，任掌下之人有帝境修為也無用，縱然竭盡全力，也抗衡不了三大天帝的聯手，幾個呼吸后，咆哮聲戛然而止，仙帝被鎮壓入無盡虛無，生死不知……
歸根結底，他修鍊的雖是完美仙道，且自被選中后，便有上蒼三界的全力支持，修行所需的一切包括太宇原石這等原始至寶，都是唾手可得，但他完美的只是帝軀，而不包括帝魂。
並且，他與山行在短短几百年內證帝，雖創造了神話，但從另一個角度看，精進太快的速成終究造成根基不穩，因此一旦進入生死搏殺，面對三大天帝聯手，被摧枯拉朽的鎮滅也就理所當然。
「早知道此人如此自私狹隘，不以大局為重，便不該選他了，白白浪費了無數機緣。」弦羽天帝冷然出聲，似仍沉浸在慍怒之中，畢竟道仙帝是他選中的火種，結果卻毫無用處。
這時，御古天帝開口道：「山仙帝，請以蒼生為念，入虛始之門罷。」
轟！
一座仙宮崩潰，山仙帝身影顯露，面無表情道：「我若不去，是否會落得道仙帝一般的下場。」
天帝淡淡道：「你與他不同。」
「有什麼不同，不過一死而已，我若寧死也不成全你們，為之奈何？」山仙帝哂笑，他敏銳地抓住了天帝的弱點……對方需要他的完美帝身完成那未知的火種計劃，道仙帝隕落後，他就成為了唯一，如此對方還敢與他動手么？
「你與道仙帝不同的地方在於他絕情而你有情，縱為仙帝，你心中卻依舊有放不的人，這便成了你不得不去的理由，可明白了？」
話音落下，太無仙宮的宮門前驀然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
「青秋！」山仙帝聲音低顫，望著那女子，難以自已。
青秋仙子嘴角浮現一抹苦意，臉上卻浮現笑容，低低吟道：「你走吧，別管我了，我不怪你，若有來生只願我不是什麼仙子，你也不是仙帝，便做一對凡人伴侶，白頭偕老，百年一生就心滿意足。」
「啊……」
山仙帝仰天怒嘯，雙拳死死捏住如要打爆九天十地，若怒火可以化為神通，此刻他已將整個黯虛都燒為灰燼。
走？
他不能走！怎麼能丟下此生摯愛之人獨自離開？
況且，即便他能狠下心來，三大天帝也不會允許他走。
「這就是天帝，眾生的守護者，你們不覺自己配不上『天帝』二字么？」山仙帝對三大天帝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站在他的立場上，天帝們的手段不可謂不卑劣。
「你所見的非假象，但也並非全部真相。」
隨著威嚴的聲音傳出，上蒼大軍眾修士心中一凜，太無天帝現身了，出現在宮門前，於青秋仙子身旁負手而立，沉聲道：「為了今日一戰，所有都在背負，都在犧牲，在我們來到此地之前，就已經有數之不盡的人化作白骨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不用怨天尤人，覺得命運不公，在出發之前，我們也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山仙帝冷笑：「大話誰不會說，你以為會有人相信么？」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心存質疑的顯然並不只山仙帝一個，下方上蒼大軍中至少有半數以上的仙人生出微妙的心思，但面對質疑，天帝似毫不在意，背負雙手，迎風而立。
山仙帝沉聲道：「此戰無論勝敗結果，爾等都必將背負萬古罵名！」
天帝臉上古井無波，淡然道：「眾生昨日敬畏天帝，今日質疑天帝，將來或許還會罪責於天帝，但那又怎樣？天帝依然是天帝，天帝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帝音回蕩，除此之外天地之間再無其它聲音，所有人都陷入一種無以名狀的震動。
這就是天帝的氣魄嗎？
雖千萬人吾往矣，縱身後留下萬古罵名，吾亦不屑一顧。
眾仙此刻並不知道天帝們究竟要做什麼，只是從目前來看，他們對兩大仙帝的逼迫太過狠厲，但哪怕天帝將要做的真是覆滅上蒼的事，眾仙此刻也不得不發自內心地敬佩天帝的氣度。
「明白了……」
須臾之後，山仙帝一聲嘆息，低下頭來，整個人瞬間老去了百萬歲一般，濃濃的悲涼與滄桑之意瀰漫而出，彷彿終於認命。
「我只有一個要求，善待青秋！」
「她將與召奴帝妃同在，帝妃不死，她不亡！」
天帝沒有給出萬無一失的承諾，那不真實，天帝自己都身在劫中，根本許諾不了任何人絕對的安全，如此承諾，已是極致。
「足夠了。」
山仙帝輕輕點頭，心中放下了牽挂，事實上這才是他滿意的回復，若天帝滿口答應，他反而會懷疑。
「山行！」
看著山仙帝驀然轉身，獨自向著那個神詭莫測的虛始之門走去，青秋仙子失聲大喊。
仙帝沒有回答，沒有回頭，他怕自己一旦停下腳步，便再也無法重新前進，眼看著黑色的迷霧將他身影吞噬，眾仙心中悲慨莫名，難以言喻。
天帝重又沉默，打定主意不會給出任何解釋。
虛無死寂中，依然是等待，每一個呼吸都顯得那樣漫長，誰也不知道這平靜能維持多久，虛族的大軍什麼時候會突然殺出，要知道這裡是虛族起源之地，防備本不應如此空虛才是。
不久，終寂戰場那邊傳來消息，戰事告急，虛族在那裡投入的力量超乎想象，光帝尊就至少有六人！而整個虛族三部，自萬載前的一場曠世之戰後，剩下的帝尊總共也才七人而已，即使加上最近晉陞的，也應當不超過十個。
隨著時間流逝，那邊的戰局愈發危急，上蒼坐鎮無終戰場的帝尊僅有三名，縱然有不世之力，也難以抵擋住兩倍數量同境敵手的衝擊，很快就接連有巨城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