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不爭氣的娃（一更）
柳蘭清走後，柳葉就回家了，她是故意站在這等柳蘭清的，她臉上的傷總要讓人看見不是。
而此時，柳縣的另一個村子也沸騰了。
兩輛軍用吉普車停在趙家村用來輾小麥曬糧食的廣場上。
這個廣場很大，村裡的戲樓也建在這裡，所以村裡沒事的人都喜歡往這跑。
大家可以聚在一起聊天，每天這裡都有人，很是熱鬧。
與往常一樣，村裡閑的沒事的婦女們拿著各自的活什帶著小板凳來到廣場，邊聊天邊幹活。
而閑的沒事的男人們也聚在一起侃大山，吹牛皮。
兩輛軍用吉普車停在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今年柳縣招了許多新兵，之前他們在縣上的街道見過這種車子，在村裡卻是第一次見。
婦女們坐著沒有動，男人們都圍了過來。
前面的那輛車上下來兩個兵，全都扛著槍，這讓準備往上圍觀的男人們紛紛止住了腳，嚇得臉色白了又白。
這槍一看就是真的，他們村誰犯事了？
緊接著從車上下來一個女娃，仔細一看是他們村的凌月。
這下眾人傻眼了，這凌月不是當兵去了嗎，怎麼被送回來了？
一個士兵走了過來，掃了眼村民，大聲問道，「村長在哪裡？」
「我……我……」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顫微微的伸了伸手，像是小學生被老師點到名舉手一樣。
士兵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凌月在部隊上犯事，被送回來了，你做為村長要做好她的思想教育工作，不能再讓她做壞事。」
「是，長官。」村長腿抖了下，看了眼凌月。
凌月一直低著頭誰也不看。
士兵完成任務就準備走了，路過凌月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記住柳葉之前的話，你只有按她所說的去做，才能救得了你自己，也救得了你的父母。」
凌月猛的抬頭看了眼士兵，點了點頭。
士兵微點下頜上車離開。
兩輛吉普車又開走了。
如果不是凌月還站在這裡，眾人都以為剛才只是做了個夢，沒有什麼軍人，也沒有槍。
「村長。」凌月走到村長的面前，低下了頭。
村長這才回神，原來這一切不是夢。
看著凌月，奇怪的問道，「凌月，你不是當兵去了嗎，怎麼被送回來了？」
「我……我做錯事了……」凌月的頭低得快要埋到地下去。
「凌月，你家那情況你能去當兵，簡直是老天爺保佑你，你怎麼不好好珍惜呢。」一個男人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就是，凌月，你爸癱在床上，你媽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是村裡的鄰居輪流照顧你爸，你說你咋這麼不爭氣呢。」另個男人恨不得上前抽凌月一頓。
咋就這麼不懂事呢。
你去當兵，你媽跑了，全村人幫你照顧你爸，結果你倒好，居然被部隊送回來了，這不是氣人嘛。
凌月死死的咬住唇一聲不吭。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討伐凌月的不懂事。
都是一個村的，凌月家日子過得爛包完了，大家幫襯一把沒啥，關鍵你這娃要爭氣啊。
結果倒好，本來當兵是好事，也是一條出路，你還不珍惜，硬是將唯一可以改變你命運的路給堵死了。
這不是自家孩子，不然早抽死了。
看著就生氣。
凌家也是倒霉，怎麼生了個這麼個玩意。
村長見眾人越說越過分，一抬手，制止眾人的討伐，看著凌月問，「凌月，你告訴我，你犯啥事了？怎麼就被送回來了？」
村長的疑問也是眾人的疑問。
本來坐在一邊幹活的婦女們也圍了過來，都指著凌月說她不懂事。
凌月沒有抬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咬著唇搖了搖頭。
一個胖胖的婦女擠到前面來，「行了，大家都別說了，凌月已經回來了，現在再說啥也沒用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照顧你爸吧，你媽……唉……」
都說夫妻同甘共苦，可凌月的媽當凌月當兵后就跑了。
之前他們還說凌月的媽挺重情義的，凌月的爸癱在床上，她一沒鬧離婚，二沒走人，一直默默的照顧著凌月的爸。
誰能想到原來是怕孩子，等凌月一走立馬就不見了。
這人啊，活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看清身邊人的真實性格。
誰能想到一向老實重情義的凌月媽居然給跑了。
凌月吸了吸鼻子，抬頭看著眾人，深深的躹了一個九十度的躬，「謝謝各位大伯大爺，大媽嬸嬸們，以後我會照顧好我爸的。」
說完凌月就朝家走去。
剛才還在討伐凌月的人這會又有點不忍，畢竟是半大個孩子，家裡這情況，確實也難為娃了。
凌月回到家的時候，隔壁家的大娘正在給凌月的爸喂飯，看到她回來嚇了一跳，「凌月，你咋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謝謝你大娘，我來給我爸喂吧。」凌月接過大娘手裡的碗，一口一口喂她爸吃飯。
哐當一聲。
凌榮發一把打掉凌月手裡的碗，哆嗦著嘴唇，指著門外說道，「誰讓你回來的，你給我回部隊去，我不用你照顧。」
好不容易凌月走出這個家，回來做什麼。
哪怕他沒人照顧死在家裡，他也不想讓凌月回來。
「爸……嗚嗚……」隱忍了幾天的情緒，凌月崩潰了，扒在凌榮發的床邊嚎啕大哭。
凌榮發顫抖著手摸著凌月的頭髮，老淚縱橫。
鄰居大娘抹去眼角的淚水，默默的走了。
哭了會後，凌月抹去眼角的淚水，哽咽的說道，「爸，你還沒吃飽吧，我再給你盛碗飯。」
「凌月，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個時候，凌榮發哪裡還能吃得下，他得多大的心才能吃下。
凌月不敢看凌榮發的眼睛，怕被他發現什麼，小聲說道，「我在部隊上訓練成績不合格，被開除了。」
話剛說完，凌月的胳膊就挨了一巴掌。
凌榮發癱在床上有段時間了，下半身一點也使不上勁，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打在了凌月的胳膊上。
「凌月，你為什麼這樣不爭氣呢，這要給力哥怎麼交待，咱們家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貴人，他願意幫你進部隊，你為什麼不珍惜呢。」
如果凌榮發還有孩子，他一定打死凌月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好不容易有個人幫你，你說你還這麼不爭氣，你活著做什麼。
浪費空氣跟糧食嗎？
凌月只是哭，什麼也不說。
凌榮發氣得再打了幾下凌月，打得他累得氣喘吁吁。
凌月也不躲只是哭。
凌榮發打累了就不打了，就這一個孩子，難道真要打死她嘛。
凌月見她爸不打她了，就拿來掃把將打碎的碗掃的倒掉。
重新給凌榮發盛了碗飯，這次凌榮發沒有再發脾氣，一口一口的吃掉。
凌月媽不知跑哪去了，凌月只有他了，雖然他癱著，但只要他活著，凌月就還有家。
如果他再死了，這個家就徹底散了。
在凌榮發的面前，昌天力的的事凌月一個字也不提，她媽的事她更是一個字也不敢提，怕說了凌榮發受不住。
收拾好后，凌月打了盆熱水，給凌榮發擦拭了下身子。
以前這活是她媽干，現在她媽不在，只能她幹了。
畢竟男女有別，凌月也只是給凌榮發擦了擦胳膊和腿，再給他洗了腳。
「凌月，你歇著吧，從回來到現在一直在忙。」
剛還在恨凌月不爭氣，這會又心疼了。
凌榮發嘆了口氣，罷了，或許這就是命吧。
凌月沒有享福的命，只能跟著他這個沒用的老爸受罪了。
「好的，爸，那你休息，有事了叫我。」凌月看了眼凌榮發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縣某小區內。
「你說什麼？」昌天力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下。
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昌天力的面前，戰戰兢兢的說道，「力哥，這是真的，凌月真的被部隊送回來了，許多人都看到了。」
昌天力氣的將男人一腳踹到地上。
「滾！」
男人忙從地上爬起來跑了。
昌天力伸手解開襯衣的兩顆扣子，凌月失手，不是應該處罰她嗎，怎麼被送回來了？
他以為凌月處罰后還會繼續留在部隊，只要她媽還在他手上，就不怕她以後不為他做事。
沒想到居然被送回來了。
「天力，要不要讓曼果去凌月家看看虛實？」一直坐在一邊沒有吭聲的昌瑜建議道，「曼果跟凌月是戰友，去探望下戰友應該沒錯。」
昌天力坐在沙發上，端起面前的紅酒杯，一飲而盡，「這件事可能是真的，我的手下不敢騙我。」
「那怎麼辦？」昌瑜漂亮的眉毛蹙了蹙。
好不容易安插進去兩個人進了部隊，結果被送回來了。
昌天力看了眼昌瑜，「姐，明天讓曼果去問下凌月，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被送回來的。」
昌瑜點頭，「這件事的確古怪，凌月刺殺柳葉沒有得手，按理部隊不可能送她回來的。」
「是啊，我就怕這件事有炸。」
昌瑜伸手拍了拍昌天力的肩膀，笑了笑，「沒事，姐相信你能做好的。」
昌天力朝昌瑜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