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後悔【第二更】
第264章：後悔
「這大過年的，你說這事兒鬧的！」張鳳霞接過空碗，她往房間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所以說，娶妻當娶賢，妻子不賢毀三代！你看，蔣家那孫媳婦娶進門，前前後後惹了多少事，讓你舅爺爺也跟著遭罪。」
「還是你媽我有眼光，會挑人！」張鳳霞洋洋得意。
當初跟陸家說親的時候，她早就打聽好了，這陸家的家風很正。
雖說杜秀蘭這個人有點不大氣，就連陸悠也遺傳了她的性格，讓張鳳霞不是特別滿意。
但是，她看中的就是陸家家風，還有陸奶奶的行事作風。
跟這樣一戶人家結親，基本上是不會遇到什麼奇葩的事。
就算有，也絕對是小事，絕對不會影響大局。
她原想著，等兒媳婦一進門，她就好好教她。不求兒媳婦勤勞能幹、聰明過人，只求她心地善良、明辨是非、拿得起放得下。
沒想到，兒媳婦卻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現在誰不羨慕她張鳳霞，有個好兒子不說，還有個好兒媳婦？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她！
而她，就是惠及老秦家三代的賢妻！
「媽，您這話我很認同！」秦建國沖他媽豎起大拇指，對張鳳霞的功勞表示肯定。
「那是，你媽我是誰啊？我可是咱們老秦家的大功臣！」說完這話，張鳳霞端著空碗走進灶間，開始做晚飯。
秦建國望著他媽的背影，若有所思。
剛才那一幕，似曾相識啊？他媽說的那句話，他也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等到了大年初一，看到厚著臉皮空手上門拜年的葛大花，秦建國恍然大悟。
他就說張鳳霞那句話咋那麼耳熟，原來……葛大花也說過。
「哎喲，懷這胎我真是受了老大的罪了，孩子皮得很，就算不找人看，我也知道這準是個小子！媽，怎麼說我也是咱老秦家的大功臣，你可不能偏心啊！」葛大花一直拿眼瞅著陸悠身上穿的那件新棉襖，意思很明顯。
陸悠今天穿的是一件中式棉襖，立領盤扣，胸口處還綉著幾朵梅花。
這手藝，一看就是喬老娘的傑作。也只有她，才能作出好看又精緻的衣服。
張鳳霞是會做衣服，但她哪有喬老娘的審美，換來換去就那一個樣式。
至於陸悠自己，她的手藝還行，就是審美……實在偏離大眾，沒人敢讓她做衣服，她自己呢，也失去了興趣。
「呵呵，眼皮子淺的幾百年沒見過好東西！老二是短了你的吃還是缺了你的穿，讓你一天到晚盡盯著別人家裡那點東西？你想穿新衣服？」張鳳霞問。
葛大花趕緊點頭，她也不是沒錢做衣服，就是捨不得花錢。
一件新棉襖，除了要錢，還要布票和棉花，前前後後花下來，不得心疼死她？
她想穿新衣服，但她不想花錢。
「那還不簡單？悠悠這件衣服是她乾媽做的，你想穿，去拜個乾媽！」張鳳霞說完就將臉轉一邊，專心嗑瓜子。
今天是秦家的團年會，因張鳳霞和秦江河跟著秦建國住，所以團年飯也在秦建國家吃。
老大家媳婦兒是個利索人，天還沒亮就來了，早早進了灶間，開始準備今天的飯菜。
陸悠呢，她懷著孩子，張鳳霞也體諒她，沒讓她早起幹活。
不過，這孩子知道今天有事，也沒敢睡太久，天一亮就起了，現在正跟她大嫂在灶間忙著呢。
忙活了一上午，兩個媳婦見沒啥事了，就讓她出門歇會兒。
她哪能歇啊，又不是壓榨兒媳婦的惡婆婆。
她想著家裡還有不少香瓜子，前幾天才炒的，又香又脆，正好拿到灶間去，讓兩個兒媳婦都嘗嘗。
這才剛走出堂屋的門，就看到葛大花空著手上門，張鳳霞真是一肚子氣。
她倒不是嫌貧愛富，就缺那點禮品。
但兒媳婦不把自己這個婆婆當回事，她也難受是不？
一起進了灶間之後，又聽她說了一堆酸話，張鳳霞可不想慣著她。
陸悠坐在灶下燒火，大嫂趙秀文站在灶台前炒菜。兩相對比，也只有坐在旁邊當大爺的葛大花特別顯眼，不怪張鳳霞看她不爽。
「建國媳婦，你看看二嫂我，身上穿的都是些啥？你看看，走出去不也丟你的臉嗎？你還有沒有不穿的衣服？都送我，我不嫌棄！」葛大花見張鳳霞不接茬，就找上陸悠。
她知道陸悠沒結婚前就是家裡的大小姐，沒幹過活兒不說，就連衣服上都沒有一個補丁，大部分都是八九成新。
就算是舊衣服，穿出去也怪有面子的。
陸悠默然不語，她看著葛大花像是發麵饅頭一樣的身材，就這型號，她的衣服再大三四個號，葛大花也穿不下。
「二嫂，我這裡沒有你能穿的尺碼。」陸悠實話實說。
葛大花不以為然：「怕啥，小了還能改啊！」
陸悠：……她只知道把大的衣服改小，還真不知道怎麼把小几號的衣服改大幾號。
「再說了，就算我不能穿，也能改成小包被，小衣服，給你侄子穿啊！左右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吝嗇！」
「論吝嗇？誰敢跟你葛大花比？這大過年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空著手上公婆家門，你可真好意思！」張鳳霞對這個兒媳婦真的是無語了，大年初一就問人要東西，哪有這樣的做法？
可惜葛大花的臉皮比她想象中還要厚，她的諷刺人家壓根就不放在心上。
只要得了實惠，被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
好在葛大花這人雖然缺點挺多，但也不敢在大年初一鬧事。
今年這頓團年飯，氣氛一如既往地祥和。
「建國，新年平安。」漆黑的夜幕下，陸悠靠在秦建國的肩膀上，面前的火盆映紅了她的臉。
這是她來到八十年代過的第一個年，在安靜寧和的小山村，她和家人坐在一起，歡聲笑語。
這就是和平的魅力，是她以前一直追求的理想生活。
「媳婦兒，新年平安。」秦建國側過頭，輕輕在陸悠的頭髮上落下一個吻。
「建國，你看青山……」陸悠指著不遠處，在黑暗的夜裡，隱約可見連綿起伏的山峰，一望無際。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秦建國假裝自己是文化人，有感而發念了一句詞。
陸悠伸出手，作出抓取的動作，「明天去蔣叔家拜年吧？」
「行啊！」秦建國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明天姐姐回來嗎？」
「沒事，她下午回。咱們上午去蔣叔家裡，吃頓午飯就回。」
「好，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坐在屋檐下看了一會兒夜景，等火盆沒什麼溫度后，就回到房間睡覺。
初二這天，陸悠收拾了一堆禮品，準備上山。
青山縣並沒有初二回娘家的說法，這邊比較隨意，哪天回去都行。
陸悠打算過幾天，等把秦家這邊親戚走完之後，直接回娘家住幾天。
在山上碰到好幾回野鴛鴦，陸悠心有餘悸。上山的時候，直接用精神力探路，可以提前感知附近的情況。
要是再遇上腌臟事兒，她得繞路！
好在今天一切正常，沒有遇到令人尷尬的場面。
到了龍魂山的時候，陸悠剛要收回精神力，下一秒，她動作一頓。
「建國！」她突然叫了一聲，「這裡有古怪，你用精神力試探一下。」
「什麼古……」秦建國剛開口，就想起他第一次帶媳婦兒上山的情景。
那時候，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難道這一次……
秦建國散開精神力，先將陸悠保護起來，然後才分出無數精神力細絲，往四面八方散去。
「救……救救……救……」一聲微弱的嘆息，傳入腦海。
那道說不清是聲音還是精神力的信息傳遞方式，並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唉……」這一次，嘆息聲更加微弱，最後歸於沉寂。
像是與這道嘆息聲產生共鳴，陸悠體內的水系能量突然發生異動，一股透明的長條形水柱，在她的身體里鑽來鑽去。
「嚦……嚦……」
陸悠似有所覺地抬起頭，看向位於半山腰處的官老爺墓，「建國，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什麼聲……」秦建國話未說完，就猛地頓住。
「救……救……它……」一道尖銳而又細碎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朵里，聽起來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媳婦兒？」秦建國愕然盯著陸悠，這聲音明顯是從她身上發出來的。
陸悠心念一動，她發出異能，一道長條形的水流頓時噴涌而出，飛升上空。
水流衝破雲霄的那一刻，萬丈霞光透過雲層，灑落在大地上。
陸悠和秦建國看得一清二楚，霞光出現的那一刻，水流的頭部，逐漸閃現出某種生物的頭顱。
它低頭的一瞬間，清亮的鳳眸里，隱隱透著威壓。
「嚦……」它發出一聲輕吟，整個由水流組成的身體，熠熠生輝。
就在這時，它再次抬起頭，向著天際飛騰而去。下一秒，它猛地俯身，一頭扎進陸悠的身體里。
這一幕，似曾相識。
陸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它的聲音：「悠悠，好久不見。」
「你是……水龍？」陸悠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可以叫我『龍』，我是龍之魂，生而為龍，死亦為龍。」它如是說道。
「龍？龍魂？你是這座山的……」
「是的，我是這座山的主人，這裡是我的家。」
陸悠有點凌亂，她不太明白，龍魂究竟是什麼？是能量體？還是……
「對了，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救救它？救誰？」陸悠並沒有忘記，龍魂在最開始發出聲音之時，說的那句含糊其辭的話。
「不是……它……是它們……請你……救救……」龍魂的聲音又開始模糊，陸悠費勁心神才聽清楚了。
「它們是誰？」
這一次，龍魂徹底沒了聲音。
陸悠眉心微蹙，她抬頭看著壯麗秀美的龍魂山，眼裡閃過一抹沉思。
「媳婦兒，它呢？」見陸悠沉默，秦建國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蔣叔守衛的是龍陵，而龍陵並非帝王陵墓，而是龍之陵。」
「也許他知道點什麼，不如去問他？」
陸悠也有這個打算，本來今天就要去蔣家拜年，順便解惑。
蔣守似乎知道她要來，早已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等待。
看到她，蔣守目光一移，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陸悠，恭喜你。」
「建國，你先把東西拿進去，我跟蔣叔說幾句話。」陸悠支開秦建國，倒不是怕他聽到什麼秘密，而是尊重蔣守。
不管她跟秦建國之間是否存在秘密，這都是夫妻兩人的事。她不能以同樣的標準去強迫別人，遵守她的規則。
「陸悠，它出現了？」雖然是問句，但蔣守的語氣卻很肯定。
「你指的是……龍？」陸悠眸光一閃，她好像抓到了重點，「蔣叔，龍是什麼？龍魂又是什麼？」
「龍啊，龍是傳說中的神物，象徵著祥瑞，代表昌盛。古代的國君，稱自己為『真龍天子』。因此，龍，也是國家的精神力量。古往至今，人類相信龍的存在，卻又不相信它真實存在。」蔣守意簡言賅地介紹了龍的信息，他問陸悠，「你知道守陵氏族，守的是什麼嗎？」
「龍陵？」這個她之前聽蔣守提過。
蔣守笑了笑，眼裡卻平靜無波，「是，守陵一族，守衛的不是什麼帝王陵墓，而是真正的龍陵。」
「真正的龍陵？」即使陸悠生在末世，經歷了光怪陸離的世界，什麼稀奇事沒見過？但她還是無法想象，傳說中的龍究竟是什麼樣子？
更何況，她並沒有見過龍的能力，就算剛才跟龍交流了一番，但她……還是不認為它有什麼能力。
它對她的威脅，甚至還不如北五。
「是啊，真正的龍陵，裡面埋葬的，是龍。龍已亡，龍魂永垂不朽。」蔣守的眼裡閃過一抹水光，他的表情似哭似笑，極為複雜。
「可是……恕我直言，我並沒有感覺到，龍的能量。它……」
「陸悠，龍沒有能量。」蔣守打斷她的話，重複說道，「龍沒有能量，也不存在能量。」
「啊？」陸悠這回是真的驚訝，她不懂蔣守的意思。
「帝王之所以自稱『龍』，並非因為龍是傳說中的神物，也不是為了追求至高無上的尊貴，而是……龍是一國之運，沒有龍，國運一夕崩塌，國將不國。」蔣守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陸悠，你現在懂了嗎？」
陸悠：……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啊！
她一直以為龍是生物，有實體的那種。就算沒有實體，那也該是能量體，實力強橫，可以呼風喚雨。
但沒想到，龍不是生物，也不是能量體，它是一國之運。
國運是啥？一個國家的運勢？
等等……運勢？國家的運勢？
陸悠突然想起，海洋世界中，明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智慧海洋生物，以及海洋清潔隊這種科技產物。
難道，海洋生物最終會引發世界的動蕩和改變，而這個國家，也將受到嚴重的波及？
這樣一來，龍魂的出現，也就說得通了。
「龍魂出現，就代表國運會出現問題，是這個意思嗎？」陸悠沉聲問道。
蔣守眼含欣慰，點頭承認：「它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上一次，是五十年前。但那一次，據上一任族人說，並不算嚴重。而這一次……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它很虛弱。國運越弱，代表危難越大。」
「蔣叔，如果說，這個世界發生巨變，對於有的人來說，可能這個變化是好的。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就是末日。這對國運有什麼影響？」陸悠靈光一閃，一下就想到關鍵點。
如果現世和末世這兩個世界真的有關係，那對於現世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
由此猜測，現世也許會迎來末日。
當然，末日體現的方式不同，並不一定就跟陸悠所在的末世世界相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末日來臨，華夏這塊安全的樂土，也不復存在。
龍魂的出現，正好證實了這一點。
而她所在的末世，或許也有龍魂的存在，只不過，她無緣見識。
「末日？」蔣守眼神一閃，心中狂跳，「原來是末日！」
他想，也許他已經找到了龍魂想要表達的真正意圖。
「陸悠，先進去吧。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蔣守跳下石頭，見陸悠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笑著說，「如果你的丈夫不怕，就讓他一起去吧。」
「他不怕，他膽子很大！謝謝你啊，蔣叔。」陸悠現在還不知道，她即將面臨什麼，說話的語氣也特別輕鬆。
蔣守嘴角一彎，眼底滑過一道暗光。
「吃飯了吃飯了，陸悠姐姐，新年好啊！」剛走進蔣家院子，穿著碎花棉襖的蔣方就跳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大斗碗。
看到她燦爛的笑容，陸悠的心情似乎也變得明媚起來。
因為下午還有事，所以午飯的時間稍微提前了一個小時。
等吃完飯，蔣守就帶著陸悠和秦建國下山。
「建國，你想不想去？」陸悠把蔣守的意思傳達給秦建國。
她知道，秦建國其實對她的秘密不感興趣，他只是擔心她的安危。
「去，必須去！」秦建國並不知道，他很快就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