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他的怒氣
陸小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腦子更加亂了。所有的思緒，全部化為千絲萬縷，她無法分辨清楚也無法探究清楚，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感到有些頭痛，眯起眼眸，為難地不懂如何接著說下去。
唐世風感覺心裏一沉，興許是感覺到了她的掙紮。他有些激動，更是想要將她的心拉向自己。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緊緊地用力地緊握。
“小語！你怎麽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讓你受委屈了？還是，這一次他又用什麽條件來威脅你了？你告訴我？讓我來幫助你！你相信我！”
掌心的溫度，一下子灼傷了她的肌膚。
陸小語奮力地再次掙脫了他的手，不想再繼續這種糾纏不清的掙紮以及沒有盡止的紛亂。她有些累，也有些疲憊，更有些惶恐。
“我……我不知道……”她呢喃地自語，聲音輕到不行。
“你愛上了司徒皇！”唐世風鎮靜地說出了這一句話，可是與之前有所不同。這一次，是用了肯定句，而之前卻是疑問探詢的語氣。
陸小語愣住了，因為他肯定的口吻，她完全怔忪了。
猛然間，腦海裏浮現起一幕幕相處的情形。就像是坐在電影院裏看電影，從頭放映到尾，那些片段，曆曆在目，她無法釋懷無法放下。
不管是五年前，初初相遇時的他。更或者是，五年後用盡手段逼迫自己的他。又或者是，與他朝夕相處的他。那麽多的他，那麽多的回憶。
他救下小男孩的場景，他溫柔一閃的容顏……
他霸道的話語，他強摟住她的肩膀的樣子……
他握著她的手走在街頭……
還有那一句——「說不定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就不習慣了呢！」
所有的畫麵，幻化成無數鏡頭，一下子漲滿了她的雙眸。不知道怎麽了，她忽然感覺眼眶微酸。望著咖啡杯，褐色的液體，竟然會浮現他的容顏。
心，溫熱顫抖，卻是莫名。
陸小語閉了閉眼，不想再繼續探索這份突然溫熱到底是因為什麽。她鎮定地抬起頭，望向對麵的男人。從未有過的堅決，以及冷靜，更甚至是帶著對於他的祝福。
“對不起！世風！謝謝你對我的好，也謝謝你對我執著，更謝謝你對我的關心以及愛護！我很高興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小語！我……”
唐世風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陸小語打斷了。她搖了搖頭，製止他繼續說下去。望著他，忽然展露出一抹笑容，真摯無比。
“世風！不要太固執，所以有時候我也很固執！”
“可是我不能夠欺騙你，也不能欺騙自己！我不愛你！所以，我對你沒有感覺！也許心動過，可是並不是愛情！你是一個好男人，這是任何一女人都能夠明白的事情！”
“如果非要找一個說法，我隻能說我們兩人有緣沒有分！”
她說完，笑容燦爛到讓人絢目，無法移開。
唐世風望著她，心裏忽然一片寧靜，腦子裏也清澈無比。她笑得這樣美好，她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她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那麽他呢？他在做些什麽呢？
仔細地想一想，他像個傻子一樣！他自以為自己能夠給她幸福，他自以為自己是她的保護神，更甚至自以為自己會是她將來的依靠！
所以，一相情願地追逐著她糾纏著她，想讓她依靠向自己。為了這個目標，他奮鬥不懈。但是，他什麽時候又問過她一句——你願意嗎？
如果說司徒皇是個霸道到讓人厭惡的男人，那麽他何嚐也不是個自私到讓人厭惡的人？自己和那個男人，沒有任何分別，都是在給予她不斷得痛苦！
真得愛一個人，難道不是讓她朝自己所想的幸福而去嗎？
看著她快樂，自己應該也會快樂。如果能夠在她悲傷的時候，分擔她的痛苦，那麽是自己最為幸福的事情！保護神，不一定是攜手到老的愛人！
他有些自嘲地揚起嘴角，苦澀卻又欣慰。
唐世風唐世風！你究竟是在做些什麽呢？這就是所謂得愛她嗎？讓她為難讓她痛苦讓她懊惱地愛著她？他錯了！錯得太多了，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一低頭，不知怎麽了，忽然落下淚來。
陸小語瞧見了他落在桌麵上的眼淚，瞧見了他釋然自責的神情，心裏一陣酸澀。她終於伸出手，主動地覆上了他的手，輕輕地握住了。
對於他，她始終不會忘記！
陸小語動了動唇，輕聲說道，“人這一輩子很短的，也很可憐的！能遇到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不容易！真得……不容易……”
“所以，我很感激你對我這麽好！也很感激，讓我遇見了你！”
“到此為止吧！我們不要再這樣糾纏下去！你會遇到更好的另一半！這個女孩子，不會是我！我想你應該明白了！”
“世風……”
她“世風”那兩個字，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異性之間，總是因為相互吸引而結識。有些人成為了戀人，卻永遠也無法訴說心事。可是有些人，永遠也無法成為戀人，可是卻能成為最為永久的知己。
唐世風伸手蒙了下眼睛，再鬆手的時候已經拭去了眼淚。他感慨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輕柔地握住了。抬起頭，俊容因為那份釋然變得充滿魅力。
“認識你……我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他含笑說道，雙眸裏浮現起水氣。
……
陸小語微笑地望著他，這個時候，感覺萬分舒坦。凝結在心中已經許久的痛苦，在這個時候終於得以釋然。因為他的寬容以及隱忍，她感受到了美好。
“謝謝你……世風……真得謝謝你……”
所有的語言都支離破碎，她隻能呢喃說著這幾個字。
唐世風輕輕地搖頭，拍了拍她的手，沉聲說道，“不要再對我說這幾個字，不要對也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明白嗎？”
愛一個人……
或者，不愛一個人……
這都隻是自己的認知罷了，又有什麽錯呢？如果真說錯，隻能說自私的心蒙蔽了雙眼，讓自己變得不想放手。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怨恨在其中糾結。
不過，幸好他總算是在這個時刻，選擇停息了這份糾結。
從這一刻開始，不想再從她口中聽見“對不起”這三個字！她沒有對不起他，而他也沒有對不起她！正如她所說的那般，如果非要找個理由！
隻能說他們，有緣沒有分！
陸小語聽見他這麽說，微笑地將未說完的道歉全部吞了回去。她望著他，忽然感覺眼眶一陣酸澀。這就像是一彎小舟，在大海裏終於找到了停靠的港口。
這是一種完全可以信賴的依靠，不參加男女之情。
唐世風鬆開了她的手，好心情地拿起咖啡杯，嚐了一口。香濃的咖啡，一如滋味人生，咽入喉嚨，才會感覺到舌齒間的美好感覺。
他抬起頭，望向對麵的她，舒展了眉宇，有些擔心地說道，“小語！你是不是愛上那個男人了？不要說你不知道，如果你說不知道，那麽你的心在動搖！”
陸小語猛地睜大了眼睛，卻是因為他犀利的話語。
想起了司徒皇，腦海裏可以迅速而又清晰地浮現起那張俊容。然後就會想到所有的一切，她無從回答這個問題，知道自己應該說“不愛”，可是為什麽，竟然開不了口？
唐世風的話，又讓自己感覺四肢百骸。
“我……”陸小語呢喃了半天，始終說不出口。她低下了頭，有些慌亂地捏著小湯匙，攪動著咖啡。褐色的咖啡，一如她此刻陰鬱的心情。
唐世風突然凝重了神色，沉聲說道，“小語！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很多時候，他們無法左右自己的思想，也無法左右自己的感情！”
“可是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那個男人不是簡單的男人！”
“你，要考慮清楚！”
黑道之王司徒皇，統領整個意大利黑道的男人！充滿了神秘色彩的謎樣男人，讓人心生畏懼又會心生敬畏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對於女人來說是致命的利器！
一旦付出真心，恐怕受傷的往往是自己！
而他，不希望她受傷！
陸小語愣愣地點點頭，不再多說些什麽，隻是輕聲喊了句，“我知道了……”她捧起咖啡杯，顧作鎮靜地喝了一口氣，可是卻反而被嗆到了。
“咳……咳咳……”她輕聲咳嗽著，感覺難受。
“怎麽了？嗆到了？”唐世風急忙起身，走到了她身邊。彎下腰，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關切地說道，“喝個咖啡也這麽不小心，慢點喝！”
陸小語嗆得雙頰泛紅，胸口憋得發慌，“沒事……沒事……”
就在這個時候，咖啡館的門口處赫然閃進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隻穿了件煙灰色的襯衣，同色係的西褲，套了件貼身的背心，修飾出完美的身材。
這身打扮應該是居家型最好的裝扮了，可是為什麽在這個男人身上卻沒有感覺到那份陽光。帥氣霸道的俊容上，滿滿都是陰霾。
他的目光掃過咖啡館，忽然停留在某個角落。
瞧見了角落正依偎在一起的一對男女，他們兩人親昵的樣子，瞬間刺痛了他的雙眸。某種不知名的情緒，開始翻滾翻攪，他感覺到了那份怒氣。
原本他不想來，原本他想多給她一點自由，可是為什麽，讓他看見這種場麵？
這個該死的女人！
司徒皇已經被怒氣蒙蔽了雙眸，他猛地握緊了雙手。邁開腳步，筆直地朝著角落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火山即將爆發。
為什麽她還要對那個男人露出這樣溫柔的笑容？
為什麽那個男人還要糾纏不休？難道對他的懲罰還不夠嗎？看來是他太仁慈了！
“還好嗎？”
“沒事了……沒事了……”陸小語輕聲說著，抬起頭，餘光不經意間瞥見了正朝著她的位置急步奔來的司徒皇。她嚇了一跳，因為他那張陰霾的俊容。
這種眼神，就像是被人背叛了一樣。
為什麽……她竟然會覺得坐立不安……甚至是有種心虛感？可是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她竟然還要逃？
唐世風感覺到她的不安，他有些困惑地轉過身。身子剛剛轉過來，還沒回過神，迎麵就被人打了一拳。身體因為這突然的力量，朝後仰去。
鼻間一陣酸痛，口腔裏也充斥著血腥味道。
陸小語驚訝不已，喊道，“司徒皇！你做什麽？你瘋了嗎？世風！你沒事吧？你有沒有怎麽樣？流血了！怎麽流血了？要不要去醫院？我陪你去醫院！”
她邊說邊拿起餐巾，著急地替他擦去血跡。
“我沒事！”唐世風隨意地擦過血跡，迎頭對上了身前的男人，“司徒先生！好久不見！可是不用一見麵，就用這樣的方式打招呼吧？”
司徒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底一陣波濤洶湧。
……
現場有些混亂，清早的咖啡館裏雖然客人不多，但是角落靠窗位置的這番激烈戰鬥，也足夠讓人側目不已。更何況，兩個帥哥外加一個美麗的女人！
所有的人都明白，這應該是一場好戲。
唐世風因為放下了那份癡迷，變得豁達了許多。他的笑容有些驕傲，更是愉悅，完全沒有了那份緊張。
有很多時候隻是因為自己在乎，所以才會變得不像自己！
他將已經沾了血跡的餐巾隨手放在了桌麵上，扭頭望向陸小語，安撫道，“小語！我沒事！你不要太擔心！這點小傷不需要上醫院！”
說完，爽朗地笑著，讓人感覺一陣安心以及溫暖。
陸小語愣了下，瞧見他的眼底滿滿都是笑意，才知道這一刻，這個男人的視線裏已經少了那份奢靡。相反，他正在擔心自己！
他怕司徒皇對她不利，她忽然感覺有些酸澀。
天天和他睡在一張床上的男人，卻並不是那個真心對待她的男人！為何人總是要遇到不該遇到的人，然後總是要兜兜轉轉個不停。她感到有些累！
陸小語忽然怔忪了神色，目光在唐世風斯文的俊容上遊移。隻有自己知道，此刻她並不是因為對他動心，隻是因為那份感慨。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份專注，在某個男人眼裏那一種更為深沉的背叛。
司徒皇的視線不屑地掠過唐世風，隨後冷冷地落於陸小語身上。皺起眉宇，卻是因為她那份淒楚無力的神情。他的心裏，一陣氣急。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露出這樣的神情？
為什麽要在他的麵前？
難道她是在後悔嗎？她根本就是愛著這個唐世風？而她真得是因為這個男人才與自己在一起的嗎？他得到了她的身體，卻永遠也無法得到她的心？
他是執掌整個意大利黑手黨的王，卻執掌不了這樣一個瘦弱的女人？
司徒皇抿緊了唇，男聲更是冷到讓人寒蟬，沉聲說道，“見情人？見完了？見完了你就可以回家給我暖.床了！”
他故意頓了頓，視線一轉，停留在唐世風身上，“你很有種！看來讓你退出GT並不能讓你覺悟！我想是我太仁慈了！不要怪我動手！”
“你……原來真得是你……”唐世風隻有一點點錯愕。
其實原本他就以為有些猜測，有哪個人會和他有如此深仇？又有哪個人會吞並一個財團，隻為了踢他出GT？這個世界上，恐怕隻有他一個人了！
雖然之前隻是猜測，可是如今，聽見他這麽說，這份懷疑已經全部瓦解了！
果然是這個男人動的手腳！
司徒皇冷哼了一聲，那份陰霾更甚。兩人對峙著互瞪著對方，他沉聲說道，“是我又怎麽樣？我會讓你知道，明天GT就會倒閉！”
“你敢！”唐世風氣急。
“我有什麽不敢？”他的嘴角噙著一抹邪氣的笑容，可是眼底卻是滿滿的寒意。
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小語終於抬起頭，她似乎正在極力忍耐著些什麽。扭過頭，對上了司徒皇的雙眸，那份冷漠的氣質讓他一下子怔忪。
這樣的陸小語，像極了五年前的陸小語，那個麵無表情，一臉冷漠的女人！
她平靜得有些嚇人，冷聲問道，“你還是沒有放過世風！你還是沒有放過GT！就算我留在你身邊了，你還是會這樣做！是不是？”
說話的時候，她的心裏竟然還有些期待。
可是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期待些什麽。知道自己不可以有期望，可還是忍不住，沒錯，人就是這麽奇怪的動物！她又該如何解脫？
司徒皇一愣，隻感覺自己是騎虎難下。那份高傲以及自負，讓他不自覺地脫口而出，“沒錯！隻要得罪了我，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唐世風要下台！GT也要破產！”
話一說完，瞧見了她嘴角一抹虛無的笑容，心裏咯噔一下。
陸小語聽見了他的話，卻是有些自嘲。她揚起燦爛的笑容，隻是自己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有多麽得虛弱以及殘缺。她望著他，感覺他陌生得有些骸人。
不！也許她從未接近過他！他是遙遠而不可及的王，是她永遠不能觸碰的頂端！
陸小語的周身散發出下意識得疏遠氣息，她扭過頭望向唐世風，抱歉地說道，“對不起！世風！這一次，我真得要向你說一句對不起！”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以為他得到我，就會放過你！顯然，我還沒有那麽有價值！”
“小語……”唐世風剛想開口說話，卻見她搖頭。
陸小語又是扭過頭，再次對上了司徒皇，輕聲說道，“到底怎麽樣，才能放過世風？他是無辜的！”
“閉嘴！現在馬上給我滾回去！”瞧見她一心向著別的男人，他胸悶到不行。剛剛平複的怒氣，猛然間爆發，他朝她怒吼道。
陸小語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痛，她低著頭，搖晃地邁開腳步，聽話地朝著咖啡館外走去。
這個時候，唐世風見她被人怒吃，心裏替她打抱不平。他猛地上前一步，揮舞起拳頭，狠狠地打在了司徒皇臉上，“不許你對她大吼！你沒有權利命令她！”
“她是一個人！她不是你的東西！”
突然被襲的司徒皇渾身散發出攝人的強勁氣息，他鬆了鬆領口。下一秒，同樣朝他的臉上打去。兩個大男人竟然動手，頃刻間扭打成一團。
“她就是我的東西！怎麽？你不服氣？太可笑了！你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