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玩夠要回家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趴在床沿就睡著了。
可是他的手，還一直握著她的。似乎是想將自己的信念，通過手心的溫度，傳達給昏睡中的她。
一定要醒來！因為，他還在等她！
“席先生！席先生！”身邊突然有人小聲地在他耳邊叫著，輕柔的聲音響起，“席先生醒一醒哦！已經天亮了！席先生？”
席耀司朦朧地睜開了眼，目光瞧見了病床上躺著的錢依依，瞬間整個人清醒了。人的確是清醒了，但也認清一件事情——她還在睡，她還沒有醒！
“席先生！我們要替病人檢查了！請您先出去下，可以嗎？”護士小姐麵帶微笑，對於這位英俊的男人著實心存好感。
更何況，昨天才知道，原來這個英俊的男人，是席京財團的總裁！
席耀司站了起來，轉過身的刹那，發現身後擁擠了幾位醫生以及好幾名護士。他倒是一臉從容，並沒有顯現過多的詫異神色，英俊的臉龐上隻是有些疲憊。
他“恩”了一聲，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阿Ben肅穆地站在走道裏。他看見席耀司走出了病房，連忙低下頭，恭敬地喊了一聲，“少爺！”
“阿Ben！打個電話回德國，我要遲幾天才回去！”席耀司站直了身體，對著自己的屬下說道。
阿Ben接到命令，急忙回道，“是！少爺！”
話剛說完，他拿出了手機。一通長途國際電話，打到了遠在德國柏林的席家別墅。沒過多久，電話被接通了。
“管家！我是阿Ben！……”
席耀司並沒有去聆聽電話的內容，那雙深邃的雙眸愣愣地望著房門緊閉的病房。似乎這樣注視著，就可以窺探到房間裏的一切。
他期待著接下來的結果，他更期待她的醒來。
“是！事情就是這樣！”阿Ben等到電話那頭的人先將電話掛斷，他才將手機翻蓋合上了。
走近席耀司身邊，回道，“少爺！已經轉達給少奶奶知道了！”
“阿Ben！”席耀司聽到了他對桑凱琳的稱呼，直覺地皺起了眉頭。
即便席家上下一致稱呼她為“少奶奶”，即便是他的爺爺以及父親，全都承認了她的存在。但是在他心裏麵，她從來都不是！
席耀司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病房，堅決地說道，“你對她的稱呼是‘桑小姐’！懂了嗎？”
“是！少爺！”阿Ben心裏一怔，卻也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
那位桑家千金桑凱琳小姐，看來她始終都無法成為自己的女主了。
在少爺的心裏麵，認定的人，從以前到現在，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現在正躺在眼前的這間病房裏，與病魔作鬥爭。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病房的門被人突然打開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以及粉色的護士們，陸續地走出了病房。
席耀司走上前去，瞥了眼病房，焦急地問道，“醫生！情況怎麽樣了！”
希望不要有事！最好不要有事！她一向堅強而且頑固到極點，怎麽會因為這點挫折而倒下去呢？那個狡猾的丫頭！
“席先生！情況挺樂觀！病人的生命力非常頑強！至於病人腦部的淤血，等到明天CT的片子出來，就可以知道情況了！”
醫生鬆了口氣，對於自己的病人有著這樣的意誌力感到欣慰，滿臉笑容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席耀司心頭一熱，難掩喜悅的神色，感激地說道，“謝謝醫生！醫院方麵，我會投資一筆錢用於醫療設備的建設！”
說完，扭頭對著身後的阿Ben喊道，“現在馬上匯一千萬到中心醫院！”
“是！少爺！”阿Ben立即領命，沉聲回道。
醫生們更是歡喜，連忙道謝，“謝謝席先生對於醫療事業的支持，僅代表院方感謝席先生的讚助！”
寒暄過後，一群人終於離去。
這時候，走道的另一頭緊隨其後響起了沉沉的腳步聲。
阿Ben尋著聲音扭頭望去，瞬間，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對於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感到不可思議。哦不！準確的說，並不是對這個人感到詫異！
而是對他的頭發！
原本那一頭金燦燦的頭發，此刻居然變成了黑色！
裴煥穿著黑色西裝，朝著他們微笑地走來。從金發到黑發，這個落差確實夠巨大，但是不可否認，他一樣充滿了魅力。
他的魅力，與席耀司是不同的。
相比起裴煥，席耀司顯得更加冷凝更加惑人，而且也更讓人充滿了挑戰力。冷酷又英俊多金的男人，這是女人的極品夢想。
“情況怎麽樣？”裴煥人未走近，卻是焦急地開口詢問。
席耀司沒有回答，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代表了一切。那種神情，和昨天相比，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裴煥走到他身邊，瞥了眼他有些憔悴的俊容，調侃地說道，“喂！我說你可以去整理整理自己！如果你的小錢精醒了，看到你這個樣子，她估計會嫌棄你！”
邋遢極了！雖然還是很Man的啦！
席耀司皺起了眉頭，此刻他已經充滿了力量。
他相信她一定會醒來！無論是多長時間！他可以用第二個十一年，或者第三個十一年來等待，沒有什麽不可能！
“我去整理下！”他說著，轉過身。
……
裴煥有些驚訝於他的速度，真是迅捷！為了那個昏迷不醒的小錢精，大冰山都要轉性咯！哎！世態炎涼！蒼天！
但是，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倒是挺樂於見到耀司變得像個人！
雖然他本來就是個人……
阿Ben那張死板的臉，難得展現一絲愉悅，扭頭喊了一聲，“裴少爺！”隨即，邁開腳步，跟在了自己少爺的身後。
“恩——”裴煥故意拖長了音調，嘴角卻在瞬間揚起。
不一樣啊不一樣！連耀司的手下光頭阿Ben都轉性了！果然是主仆！主子開心就是他開心，主子難過就是他難過呢！
席耀司朝前走了兩步，似乎忘記做某件事情。回過頭，朝著阿Ben喊道，“將車從停車場開出來，我一會兒就下來！”
“是！少爺！”阿Ben站定在原地，點頭回答。
身後的裴煥瞧見他的折回，好奇地問道，“耀司！你又怎麽了？”
真是摸不著頭腦！
席耀司急急地朝前走著，811的房間再次離他越來越近。但是他連餘光都沒有瞥向身前的某個男人，隻是沉默地走進病房。
被人無視習慣了的某個男人，無奈地摸了摸腦袋。
房間裏，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可是此刻，卻沒有讓他感覺到難受。
席耀司站在床沿，低下頭俯視病床上躺著的錢依依。
臉色還是那樣蒼白，氧氣罩下，兩片略顯幹澀的唇微微張合著，努力地呼吸。
櫃子旁邊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嘀——嘀——”的聲音，顯示屏上，微弱的心跳頻率雖然感覺到無力，但是卻是頑固得跳動著。
他的心，忽然變得溫熱。
仿佛透過這頹長的心電跳動，就可以看見她是在如何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醒過來。
她怎麽可以就這樣一睡不醒呢？
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完成！
如果可以重新來一遍，他一定不會再強求於她，他一定耐心地等待她，直到有一天，她肯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席耀司伸手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額頭，就像是小時候，她總是調皮地愛摸他的額頭。他的世界裏，所有的一切，因為有她，而變得炙熱。
“錢依依！你又貪玩了！”
“是不是又在哪裏玩得不肯回家了？”
“如果玩夠了，可以回家了！你不知道我還在等你嗎？你聽到了嗎？”
病床上的人兒，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窗口開了一條小縫隙，今天的天氣有些涼爽，迎麵吹來的風，似乎在回答他。
病房的門口，裴煥雙手環著胸，獨自倚靠著。他靜靜地等候著，聽到席耀司所說的話，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耀司，還真是癡情呢。
睜開眼的瞬間，扭過頭，瞧見席耀司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前方。
看著他朝著自己走來，伸出手，卻是有默契地舉了起來。席耀司慢慢地走過他身邊，難得揚起一個笑臉，同樣也伸出手，輕輕地擊掌。
“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裴煥有些無聊地說道。
席耀司一向沉默而且冷然，但是這一次，他卻輕笑出聲，“恩！差點忘記！”
那還是很久以前，高中的時候，賽跑比賽。他跟自己打賭，如果這場賽跑，他贏了，那麽從今天開始，他就要活得像個正常人。
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會笑會鬧會生氣的人。
擊掌之後，他們同時開始跑。
但是很可惜，對方輸了，勝利的人依舊是自己。為什麽會答應呢？因為早在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贏家。
「耀司！你不用跑那麽快吧？你腳底裝了火箭嗎？」賽跑結束後，裴煥氣喘籲籲地說道。
「……」
自己當時什麽也沒說，但是他隻是想守一個承諾。
「耀司！你一定要比隔壁小胖跑得快！不對！以後跑步你都要跑第一名！知道嗎？不然依依就哭給你看！」
雖然，有些可笑。
但是，他還是守著諾言。
席耀司依舊淡淡地笑著，卻是因為想起她的可愛以及狡猾。像一隻小狐狸，卻又固執善良得讓人動容。
“你終於肯走出來了？”裴煥無聊地問道。
在自己的世界裏，獨自生活了那麽多年，封閉了那麽多年的席耀司。終於決定從那份陰影裏，走出來了嗎？
席耀司抬頭望著他，目光裏流轉著璀璨的光芒。
也許此刻，隻有上天知道，他的重生，隻為了某個人的存在。不能再這樣活下去，他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恩！”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裴煥終於笑了，笑容裏似乎了卻多年的心願，他感慨地說道，“都把你給解決了！看來，我也要振作咯！”
拿他做實驗，雖然並不是他的功勞，讓他恢複……
但是另一個人，一定要靠他去彌補……
席耀司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了病房，“明天你回日本吧！你也該回去了！我想他一直在等你！”
“恩！是該回去了！”裴煥堅定地說道。
“你在這裏替我照看一下！我回酒店整理下自己，馬上過來！”席耀司停下腳步，叮嚀了一聲。
話說完的同時，他急急地朝前走去。
因為，日出日落總有時，可是不管在什麽時候，總有一個人會是誰的依賴……
走道裏，他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
裴煥這才收回了視線，反手關上了病房的門。轉身，慢慢地走向了那張病床。他站在床頭，望著另一頭昏睡中的人兒。
“錢依依！你的本事好大！你自己都想不到吧！你知道嗎？你居然讓耀司都轉性了！等你醒了以後，估計會嚇一大跳呢！”
“還有我……”
“因為你，因為耀司，讓我相信沒有什麽不可能！”
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輕柔，靜靜地訴說著那些從來沒有與別人說過的事情。他的父親，自己身體裏流著與他相同的血液的男人，卻深深得恨著他。
遠離他鄉這麽多年，他盲目地躲避著一切。
可是今天，耀司麵對了自己，而他也要麵對自己。
裴煥靜靜地盯著那張蒼白的小臉，扭過頭望向窗外。他的眼底，是那一片藍藍的天，還有漂浮的大朵大朵白雲，那麽自由自在。
日本……
自從八歲以後，他再也沒開口喊他一聲“爸爸”……
這次回去，不管多麽困難，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不想再逃了！
懦夫與勇者的差別在於，一個隻會逃避，一個卻不顧一切向前。就算得到的結果，都是殘缺不堪，但是畢竟已經努力過了，就不會後悔了。
他回頭，口氣很差得喊道，“喂！小錢精！你怎麽還不醒？”
“耀司馬上就會回來的！你想想看，再他回來之前，你醒過來了，是不是能夠嚇他一跳呢？想想他吃驚的表情吧！”
“怎麽樣？是不是心動了？”
“心動了還不快點行動？還不快點醒？”
呱躁的男聲，終於熄了聲響。風微微地吹著，沒有人回答。
病床上一直昏睡的人兒，忽然動了下眼皮，隻是很輕微的一下。長而卷的睫毛隨著這微弱的動作，輕輕顫抖著。
裴煥沒有注意到這點變化，他有些無聊走到床邊，坐在了椅子上。
他望了眼她那張沒有血色的臉，然後低下頭，盯著她的修長卻又纖細的手。在他的注目下，她的手指在不經意間抽動了下。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手指，又微微抽動了一下。
裴煥張口結舌，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帥氣的俊臉，突然綻放無比耀眼的光芒，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喂！錢依依！你醒了？是不是醒了？”
“快說話！耀司還在等你呢！你可不能繼續又睡！”
他慌張了神色，跑向病房外，對著無人的樓道大聲急呼，“來人！有沒有醫生！護士！來人！有沒有人？”
“來了！先生！請小聲一點！不要打攪到別的病人休息！”護士小姐突然閃現身影，從遠處奔了過來。
裴煥奔了過去，抓過護士的手，就朝811的病房奔去。
“護士！你看看！她是不是醒了？快點看看！我剛才看見她的手指動了！”他指著床上躺著的錢依依，興奮地叫了起來。
護士急忙走近床邊，伸手查看了下她的眼球，同樣喜悅地說道，“先生！我去叫李醫生過來！”
“好！快點去！”裴煥連忙催促。
他看著護士小步地跑出了病房，心裏麵忽然難以抑製地感到激動。
他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撥給了席耀司，那個最期待這個時刻到來的男人！他會不會開心地大叫起來？好期待！
廂港酒店。
頂樓豪華的總統套房，洗浴室裏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
突然，放在一旁櫃子上的手機開始振動。在桌麵上打著圈，嗡嗡地響著。
套房的客廳裏，阿Ben站直了身體，靜靜地等候著。聽到這聲響，扭頭望向櫃子上的手機，他走了過去，拿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對方的名字——裴煥。
阿Ben拿著手機，走到了洗浴室門口，對著玻璃門內的主子沉聲喊道，“少爺！裴少爺打來了電話！”
“替我接了！”席耀司的聲音透過一扇門，清楚地傳來。
“是！少爺！”阿Ben恭敬地說著，接起了電話。
“裴少爺——”
洗浴室裏，席耀司按下了淋浴的按扭。跨出浴缸，甩了甩濕濡濡的頭發，拿起一旁的幹浴巾快速地將自己的身體擦拭幹淨。
「錢小姐醒了？」阿Ben的聲音，透過玻璃門，沉沉地響起。
什麽？誰醒了？
錢依依醒了？
席耀司一時間愣住了，卻在下一秒滿腔熱血。
他握著毛巾的手，猛地一僵。已經顧不上其他，將浴巾裹住了下半身。大步地走到玻璃門前，將門用力地推開了。
洗浴室外，阿Ben看見他的出現，將手機遞給了他，“少爺！”
席耀司有些緊張地卻是焦急地抓過手機，將它放到了自己耳邊，顫抖了聲音，呢喃地問道，“你說誰醒了？她醒了？”
“剛才她的手指動了！現在醫生和護士都在檢查，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可是我感覺她真得醒了！你快點過來！”裴煥的聲音急急地響起。
他感覺喉嚨一熱，哽咽了聲音，“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錢依依！
你是不是在耍我？不會隻想要我不再封閉自己吧！
我對你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