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名信片回憶
台北。
天氣是大晴天，陽光燦爛一片。
公寓裏錢依依正在收拾行李，而她已經將旅遊的國家做了個完美的計劃。自己所剩下的錢，足夠讓她寰遊十個國家。
而她選擇了新加坡、丹麥、日本、馬德裏、米蘭、普羅旺斯……
確定了國家後，她開始準備所有旅遊所需要的東西。換洗簡便的衣服，包括數碼相機等等。花了幾天時間大采購，才發現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無用的東西。
而自己真正會帶著上路的，卻隻有兩三樣。
“終於整理好了！”錢依依將拉鏈拉上了，伸手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頭發。坐在了床上，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在不知不覺中長了。
不知道等到耀司回來的時候，她的頭發可以長到多長呢？
耀司他，好象喜歡長頭發的女孩子。所以，她把頭發留長吧！等到他見到自己的時候，讓她看見一個淑女美麗的錢依依！
可是自己淑女的樣子，好象有點讓人難以接受呢！
不管了！就這樣子吧！
就在她出神幻想憧憬的時候，客廳裏的電話突然發出“嘟嘟嘟——”的響聲，似乎有些急促，等待著某人的接聽。
錢依依一下子回神，猛地站了起來，奔出了臥室。
會不會是耀司？會不會是耀司打電話給她的呢？
已經一個月時間了呢！這一個月時間裏，她天天等候他的電話，可是卻沒有一通電話！盼兒隻會打她的手機，現在又是誰打到家裏了呢？
會是耀司嗎？是你嗎？
錢依依幾乎是狂奔到了客廳，一把接起了電話，將話筒擱到耳邊，輕輕地“喂”了一聲。而自己的心，在這個時候劇烈跳動著，怦然怦然。
“錢小姐是嗎？”電話那頭，猛地響起溫柔的女聲。
她的心忽然墜落至深淵，一種非常失落的感覺。可是還是揚起了一抹笑容，淡淡的，淡到不行的笑容。在耀司不在的日子裏，她已經學會了習慣寂寞了呢！
而她所有的期待，都要隱忍再隱忍，這樣才可以忍受那份寂寞……
“是！我就是！請問你是……”錢依依說著，狐疑地問道。
電話那頭的女人更是輕柔地說道，“錢小姐您好！我們這裏是龍攝影！一個月之前，錢小姐和您的未婚夫在我們這裏拍了一套婚紗照！”
“今天我們就會派人送來，請錢小姐不要離開好嗎……”
婚紗照？婚紗照！對！是婚紗照！
耀司離開之前，他給自己唯一留下的禮物，卻是在一個月之後才拿到。而自己，卻該死得快要忘記這件重要的禮物了。
錢依依用力地握住了話筒，急切地允諾道，“好！我今天都會在家裏！等著婚紗照送來！”
“好的！那就這樣子了呢！錢小姐，再見！”女人說完，客套地將電話掛斷了。
而她卻遲遲不肯將話筒放回電話機上，隻是呆呆地坐在了沙發上。
伸手抱了個抱枕，開始等待。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公寓的門終於被人敲響。
錢依依幾乎是反射性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急忙喊道，“有人在的！我來開門了！請等一等！”她邊說邊跑，將公寓的門打開了。
婚紗店的工作人員將巨大的金邊相架搬了進來，大的相架有兩個，零散的小相架一共有十六個，剩下的漂亮盒子裏全是他們的小照片，各個尺寸都有。
錢依依倒了兩杯飲料，遞給了工作人員，“辛苦你們了！喝杯飲料吧！”
“太客氣了！小姐！不用了！”
“是！我們還趕著送下一家！不用了呢！小姐看下齊了沒有，齊了我們就要走了！”
兩個工作人員笑盈盈地說道，指向了這滿地的照片。
錢依依連忙點頭，滿意地說道，“不用看了！都齊了！辛苦你們了！把飲料喝了吧！謝謝你們了呢！”
“不了！謝謝！”他們說著，走出了公寓。
錢依依有些無奈，隻好看著他們下了樓，這才將公寓的門關上了。她轉身，望向著滿地的照片，心裏不禁一半歡喜一半惆悵。
而她歡喜的是，他們之間終於有了共同的照片，而且是婚紗照。小時候，耀司最討厭拍照，自己也不愛照片，導致他們都沒有共同的合照。
後來，分開了以後，更是沒有機會合照。
沒想到現在拿到了照片，卻是他不在身邊的時候。
錢依依走到了最大的相架旁，蹲下了身體，伸手將套在相架外的尼龍口袋扯開了。而他那張溫柔微笑的俊臉，就在瞬間赫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兩道英氣逼人的眉宇，高挺的鼻梁，還有冷酷的薄唇。
可是酷酷的耀司，竟然會有那樣溫柔的笑容。為什麽當時拍照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的笑容原來是這樣溫柔呢？耀司……
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鏡麵，撫摸著他的俊臉。忽然有種酸酸的感覺，一點點酸酸的感覺。吸了吸鼻子，告訴自己不準哭鼻子。
為什麽每次想到耀司的時候，就要哭鼻子呢？
而耀司卻最喜歡自己微笑的樣子，錢依依！你應該要微笑！這樣耀司才會喜歡你！
錢依依想著，強扯起一抹笑容，而鏡子裏的反光，讓她看見了自己的笑容，那樣苦澀。真是失敗！你真是失敗呢！怎麽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呢？
而且還在耀司麵前呢！錢依依你真是太失敗了！
她將臉慢慢地靠向玻璃，仿佛他在自己身邊一樣。
耀司，你今天好嗎？
第二天一早，錢依依就起來了。洗了個澡，走出洗浴室之後，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盼兒。因為她今天就要開始旅行了呢！
電話在持續的“嘟嘟——”聲之後，才被接通。
而電話那頭伊盼兒的聲音有些沙啞以及朦朧，顯然是被吵醒了，還處於惺忪狀態。她悶悶地“喂”了一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錢依依拿著手機走到了臥室，從衣櫥裏拿出了簡單薄毛衣以及牛仔褲。邊拿邊說，“盼兒！我跟你說一聲哦！我今天去旅遊了！”
“我要去新加坡、丹麥、日本、馬德裏、米蘭、普羅旺斯……那麽多國家呢！”
“大概兩三個月都不會回來呢！所以先通知你下！手機我也不拿了！所以你不要打電話找我！等我回台北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呢！”
“恩！會記得給你帶禮物的哈！好了！那你繼續睡吧！我先掛了！”
她說完，直接將電話掛斷了。看著手機屏幕變為黑暗，按下了關機鍵。隨手一扔，手機安靜地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脫掉了身上的睡衣，換上了衣服。
她走到鏡子前，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這才拿起一旁的行李包包，又是走到床頭櫃前將小照片放進了自己的皮夾裏。
“耀司！帶你一起去旅遊呢！”錢依依親了下他的照片，放進了包包裏。
刹那間，感覺有些些奇怪！呸呸呸！怎麽好象把耀司真得說得“要死”了呢！應該是說：耀司！我先去旅遊，等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去！
恩哼！這樣才對嘛！
錢依依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轉身走出了臥室。
走到公寓門口，她突然有些戀戀不舍起來。想到要離開他們的家好幾個月，這裏這麽寂靜，就有些傷感。癟了癟嘴，閉上眼睛將公寓的門關上了。
而在關上門之後，她的雙眼眨著靈動的光芒，淘氣地拿出碳水筆在牆壁上寫了一行小字。
下樓之後，直接攔了一輛TAXI去了台北機場。
錢依依坐在車子裏，扭頭望向車窗外。
那麽恰巧地看見碧藍的天空中飛過一架飛機，它慢慢地飛著，留下一道長長的白色拖尾。像是這副畫裏，一道美麗的風景。
而她，並不想成為耀司生命裏的一道風景。她想成為永恒的存在呢！
錢依依伸手將包包抱在懷裏，收回了目光低下頭。
計程車在大半個小時之後，抵達了台北機場。
她付過錢之後，打開車門下了車。不急不慢地走進了機場大廳，而她已經訂下了飛往丹麥的飛機票。旅遊的第一站——丹麥，那個美麗的童話王國。
不知道那裏是否可以讓自己沉溺於幸福之中，耀司，你知道嗎？我最愛童話故事，那是因為童話故事裏的男女主角，都會美滿地在一起。
而我們……也會如此……
她的唇角，一抹甜蜜的笑容，因為他那張溫柔的俊臉。
另一頭，台北某幢大樓頂樓的公寓。
伊盼兒正悶頭悶腦地睡著，顯然是一副好夢正香的樣子。不過她時不時地嘟噥著“你去死吧！你給我滾！怎麽還不滾！”
可以想象，做了一個什麽樣的夢。
“叮叮咚叮叮咚叮叮咚——”放在一旁的手機又是不安分地打攪她的美夢，沒完沒了地重複著同一個音調。
伊盼兒伸手接起了電話，聽到了電話那頭沉沉的男聲，“盼盼！你起來了嗎？都幾點了，怎麽還在睡覺呢！這些天我不在你身邊，是不是想我了！”
她煩躁地皺起了眉宇，卻是被他呱躁的男聲給折騰醒了。
電話那頭，裴煥又是關心地問道，“聖誕節有沒有出去HAPPY？是不是和錢依依一起去的？盼盼？還在睡覺！給我起來！”
“煩死啦！”忽然她從床上跳了起來，大聲地吼道。
裴煥倒沒有把她那點驚呼聲放在心裏，隻當是耳旁風，又是碎碎念道，“好了！快起來吧！一會兒去錢依依那裏看看她！你多陪陪她！”
“你自己去！我要睡覺！或者等我睡醒了再去！”伊盼兒直覺地說道。
“我怎麽去！你這個小笨蛋！我現在還在日本呢！”他好笑又好氣地說道。
日本？
伊盼兒瞬間窒悶，總覺得這個詞匯好象剛剛聽誰說過。她想了半天，耳邊浮現起某人歡愉的聲音，這樣清晰地響起。
「我要去新加坡、丹麥、日本、馬德裏、米蘭、普羅旺斯……那麽多國家呢！」
“啊——”她一下子又是大聲尖叫。
裴煥嚇了一跳，同樣大聲地吼道，“盼盼！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音量很大嗎？我的耳朵都快要聾掉啦！”
“不是啦！裴煥！依依她去旅遊了啦！而且好象是今天去的！怎麽辦！”伊盼兒急了，那點惺忪的睡意，在此刻全部消散。
電話那頭的裴煥也嚇了一跳，“什麽？今天去旅遊了？她怎麽突然想到要去旅遊了？你快去她家看看她走了沒有！如果她去旅遊，你跟著她一起去！”
“她一個人去了，耀司肯定不放心，會砍死我的！”
伊盼兒飛似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意識到事情有點嚴重，“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就去她家看看！你被砍死也就算了！依依不見了，那就糟糕了！”
“你……”
他話還沒說完，伊盼兒將電話掛了。
……
伊盼兒迅速地收拾了自己，飛速趕到了錢依依的公寓。站在門口，敲了敲房門，又是打她的手機。可是電話關機，又沒有人開門。
她扭頭，瞧見了牆壁上寫了一行小小的字——有人來找我嗎？我去旅遊啦！
日期：1月2日。
……
錢依依私自去旅行之後，急瘋了盼兒，更是急瘋了裴煥。而且那個女人，竟然連手機都不帶。直接一個人，一個包包就去旅遊了。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去旅遊，更是沒有人知道她旅遊是為了什麽。
也許，這其中原因隻有自己知道了吧！
裴煥也不敢告訴耀司這件事情，如果讓耀司知道了，估計耀司會發瘋的。更或者，直接從醫院裏跑出來，全世界發瘋一樣地去找她。
那個女人，一向有著可以影響耀司的本領。
當下，裴煥無奈之下，隻好暗中派人將盼兒口中的幾個國家進行地毯式搜查。從機場一直到所住的酒店，包括貼身24小時跟隨。
好不容易終於有了她的消息，而之後錢依依這一路上，暗中都有裴煥的人馬保護。
從丹麥、日本、馬德裏、米蘭、普羅旺斯、新加坡……
每一個國家都用相機記錄而下，不管是丹麥童話裏的城堡，還是日本的迪斯尼樂園以及美麗的櫻花，更或者是馬德裏的晴空，神聖米蘭的教堂……
她拿著相機細細地記錄，每每都會在一個城市落腳的時候買下一張名信片。然後寫下溫暖的話語，再寄回台北的公寓。
一個人旅行的時候，和他分開的日子裏，她恢複到恬淡的自己。
而另一頭，台北的公寓，每隔幾天，伊盼兒就會去公寓看郵箱裏看看錢依依從世界各地各個城市寄回的名信片。
那個郵箱因為時間的關係而壞了，所以郵箱根本就沒有鎖。
本來想讓人來換個新郵箱，可是又怕被依依回來的時候發現不對勁。但是，看到這漸漸滿起來的名信片，心裏麵的感覺的確是說不出來。
這就好象是人的心，因為某種東西而變得沸騰起來。
伊盼兒拿著名信片的時候，時常就會感覺到那份難以言語的感情。不管是粉色的名信片，還是黑色的名信片，每一種顏色似乎都代表了她的一份心情。
很多時候，她握著名信片，看著信裏寫下的寥寥幾字，都會眼眶泛酸。
這些……
這算什麽呢？也許電視劇裏都不會出現的情節呢！太過誇張以及煽情，可是卻又這樣鮮明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無法忽視。
伊盼兒又將名信片全部取出，一封又一封地看了一遍。
名信片上是丹麥的城堡，童話王國。
「耀司！早上好！你知道我現在在哪裏嗎？我在丹麥哦！這裏的城堡特別漂亮！昨天晚上我就是睡在城堡裏的呢！嘿嘿！」
署名：變身公主的依依。
又一張名信片，那是日本的迪斯尼樂園。
「看！耀司！這裏是哪裏你知道？小時侯我天天都會和你說呢！這裏是我小時侯的夢想！恩！迪斯尼樂園！下次我們一起去美國的迪斯尼樂園吧？」
署名：實現夢想的依依。
伊盼兒又是匆忙地翻開下一封名信片，那是神聖米蘭的教堂。
「耀司！我很厚臉皮地問你，等你回來的時候，是不是打算娶我呢？今天我在米蘭的教堂裏給你寫這張名信片，怎麽樣？我向你求婚了呢！答應不答應？」
署名：厚臉皮的依依。
……
還有無數無數的名信片，無數無數的心情故事，無數無數的她寫給他的話。
伊盼兒看著這些讓自己感覺溫暖的名信片，突然有些想念那個朝她微笑的錢依依。而她的堅定以及固執，在這一刻是多麽美麗。
「他絕對是台北，哦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極品男人！在我心裏麵，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他叫——席、耀、司！」
伊盼兒想起錢依依之前斬釘截鐵的話語，心裏麵對這位極品男人越來越好奇。到底是怎麽樣的男人，會讓一個女人如此癡迷如此執著？
還是，隻要是真愛的人，都會表現得如此模樣？
她將名信片放回了郵箱裏，將郵箱的蓋子小心翼翼地蓋上了。
轉身走出了大樓，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望向那一片藍天。那個叫耀司的男人，如果讓她見到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呢！
……
美國。
紐約中心醫院。
治療大樓的化療室外，桑凱琳雙手環胸，不停地走在樓道裏。而她似乎可以聽見耀司在化療室內痛苦的呻吟聲，似有若無地響起。
她的心，被他那隱約的痛苦呻吟聲糾結著。
突然，化療室的門打開了。
席耀司慘白了一張臉，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了出來。而他已經因為身體的疼痛，皺緊了眉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抬起頭，瞧見了桑凱琳，以及她臉上滿滿擔憂的神情，終究是露出一個笑容。
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痛苦的樣子，這樣會讓他們也感到痛苦。而在之前，他已經將家人全部趕回了德國，亂發了一通脾氣。
原本不想發脾氣，更不想讓他們傷心。可是現在，在這樣一個時候，他更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天天承受在病痛的折磨與煎熬之中。
如果，如果他真得要死去……
也不希望他們看著他死去，能否讓他安靜地離開。
桑凱琳走到了他身後，從護士小姐那裏接過了輪椅，慢慢地推著輪椅朝前走去。她的聲音柔柔的，“耀司！爸爸說那個人還在找，好象有消息了，你要加油……”
“恩！”他隻是輕輕地“恩”了一聲，並不再多說什麽。
明明心裏都知道，這隻是在互相欺騙。而結果，不說都已經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