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拖累
按理說她這麽說，擺明了就是不信任的意思，聽安羽說她這位同學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尖子生，這次又是她有求於人家，時靈已經做好了被這位責問的準備。
誰知道他隻是又眨了眨眼睛，然後點了點頭，完全沒有異議的樣子。
時靈狐疑的看著他。
李絢卻像是沒察覺出她的異常一樣，歪著頭問她，“還有事嗎？”
時靈：“……沒了。”
李絢收回自己的視線，將照片妥帖的收好，看了一眼旁邊的點菜單，“我想吃點心，可以嗎？”
時靈點點頭。
然後就見李絢翻開點菜單，一點沒有停頓的點了好幾個甜到掉牙的糕點，然後靦腆的對著她笑了笑，麵不改色的加了杯卡布奇諾。
時靈她……微笑。
不得不說，甜點和麵前這人私家偵探的身份還真是不搭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李絢沉迷於一桌子甜點中竟然還抽出時間解答了她的疑問。
李絢咬了一口甜甜圈，眯了眯眼睛滿足道，“當你看了太多黑暗之後，噬甜就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了。”
他眨眨眼睛，眉眼彎著越發像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畢竟人生都夠苦了，怎麽也要想辦法讓自己的味蕾甜一點是不是？甜食會讓人心情變好的，你要不要試試？”
時靈看了他片刻，拿起麵前的草莓布丁挖了一口放進嘴裏。
甜絲絲的q彈感，好像甜到了心裏一樣。
調查還在繼續，除了李絢那邊，時靈也把店裏的監控調出來，但很遺憾，因為店麵剛建成，監控設備廠家那邊出了點問題，承諾會在開業一周時間之內把剩下的監控補齊，沒想到就是這樣，導致了那架子倒下來的地方，最能清楚看清事情經過的一個監控，並沒有盡到應有的職業。
店裏的監控沒有用處，時靈從恒遠集團內部調取的監控則顯示，那天王秘書一整天都沒有出現在公司裏，給出的理由是因病請假。
但若真的有病，又為什麽要派她去給時靈送禮物。
怎麽看，這事情後麵都隱隱有些不對頭。
但猜測歸猜測，如果沒有證據支撐，再多的猜測也隻能是受害者的憑空妄想。
李絢的調查需要時間，而這其中的幾天，時靈心情明顯不怎麽樣。
就連安羽都小心謹慎的不去觸她的眉頭。
偏還有人不信邪，就愛不走尋常路。
安羽第七次在窗戶看到樓底下騷黃色的跑車的時候，無聲的歎了口氣，同樣第七次提醒時靈，“時靈，蘇總好像又來了。”
時靈聞言頭也不抬，直接點了點頭，就繼續忙碌手中的文件了。
安羽見怪不怪，接了杯水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座位，視線卻不動聲色的盯著坐在上首的人。
從那次店鋪開業回來就是這樣了，安羽找機會把時靈被綁架淩辱的證據交給了蘇揚，當時蘇揚是什麽反應來著？
他好像緊緊的捏著那個裝滿了證據的文件帶，垂著眼看不清表情，過了許久才對安羽道，“好我知道了。”
安羽摸不著頭腦的看著這兩人如今有些迷離的狀態，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為自己的前任上司說兩句好話，“時靈，你不去看看嗎？蘇總好像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要放平時，敢讓蘇揚這麽等的人，哪會有什麽好果子，偏偏這人是時靈。
蘇揚能怎麽辦？隻能……忍！
時靈聽到她的話動作停了一瞬，隨即似笑非笑的看向安羽。
安羽立刻會意，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不多說話了。
心裏卻在默默為蘇揚默哀，抱歉啊，蘇總，這次我幫不了你了。
不過時靈倒是沒有再繼續糾結於手裏枯燥的文件，調轉辦公椅看向窗外。
以蘇揚的位置，並不足以看清幾十樓層高以上的地方，不過他卻堅持不懈的看著時靈辦公室的方向，等時靈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和他的目光對上，就好像，他已經等了她很久了。
雖然知道他隻是單純的看著自己的方向，但時靈的心髒還是不可抑製的顫了顫。
手機的提示音催命似的響起來，蘇揚動了動僵疼的脖子，暗想誰這麽沒眼力價，待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的時候，眉眼卻控製不住的彎了彎。
蘇揚：“喂？時靈。”
聽著那人叫出自己被人喊了二十多年的名字，時靈的喉嚨卻幹了一下。
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時靈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公事公辦的樣子：“蘇總沒有工作要做嗎？每天來著您那輛豪車在我們門口轉悠，讓我很為難啊。”
“有啊。”蘇揚答的飛快，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她語氣裏的質問，理所當然的回答道，“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時靈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那邊卻像是不想放過她似的，繼續道，“如果你不喜歡這輛車的話，那我明天換一輛，越野怎麽樣？夠不夠大氣？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還有……”
時靈沉聲打斷他，“蘇揚。”
蘇揚靜了下來，無奈的笑了笑，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語氣開口，“時靈，我那天真是順嘴說出來的，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每和其他的女人有過牽扯，從始至終隻有你一個人，你要不是不信，我可以……我可以……”
蘇揚可以了半天，卻發現要證明這件事情實在是困難，隻能妥協的道，“要不你說怎麽辦吧，我都依你。”
我都依你，隻要你喜歡。
時靈手指無意識的扣著手機殼，好半晌才道，“我沒生氣。”
蘇揚：“那你為什麽……”
時靈：“蘇揚，你真的很好，但我卻不是那麽好的。”
蘇揚急切的打斷她，“不，你明明……”明明在我心裏是最好的。
時靈：“讓我說完好嗎？”
蘇揚不出聲了，但他咬著唇，明顯不讚同的樣子。
時靈笑了笑，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頭道：“你說你沒談過戀愛，可我談過，而且極其失敗，最後還要你幫我收拾爛攤子。”
時靈頓了頓，道：“你知道我看見你一胳膊血的時候在想什麽嗎？我在想，這裏原來明明那麽幹淨，結果現在血流的止都止不住，而這些都是因為我。”
蘇揚呼吸亂了一瞬。
時靈卻笑了，“別想反駁，我了解你，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牽連到我，你也許會在第一時間給那女孩兒急救，也許會高聲提醒她，但你絕對不會下意識的就跑過去把她推開，冒著生命危險。”
蘇揚想張嘴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有人不惜命，蘇揚不怕死，卻也不會這麽簡單的暴露自己的命門，哪怕當初那個架子砸下來的時候偏了一點……
雖然曾經是個救死扶傷的醫生，但他刻在骨子裏的，是治病救人，而不是舍生忘死。
很難想象，他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到那麽遠的地方，但涉及到時靈，他就放任自己去做了。
時靈聲音有些顫，但還是堅持著說下去，“有時候我就在想，我對你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拖累，沒有我，你應該會過的更幸福的。”
蘇揚猛地抬起頭看向時靈的那間辦公室的方向，仿佛能透過層層的玻璃，直接看到時靈的眼睛裏去。
時靈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蘇揚咬牙，聲音裏似乎壓抑著滔天的複雜情感，一字一頓的道：“我現在馬上上去，你等著我。”
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時靈緩緩的把電話放下，許久，苦笑一聲，肩膀環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