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不會批準
“鑰匙！鑰匙！”陸甜慧焦急的翻了鑰匙出來。莫小娜伸手就奪了過去。因為手抖得太厲害，鑰匙半晌都插不進孔裏。陸甜慧催著：“快點，千萬別出什麽事兒。”
“不會的，不會的……”莫小娜呢喃有詞，終於將鑰匙插入了孔內。
門打開的那一瞬，裏麵的畫麵，讓莫小娜倒吸口冷氣。陸甜慧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幸虧廚房裏忙碌的阿姨聽到外麵的動靜趕了出來。
她扶住了陸甜慧。
陸甜慧已經淚流滿麵，蒼白的唇翕動著，喉嚨口卻堵得說不出一句話，隻能用淚眼示意莫小娜救莫小果。
莫小娜又驚又怕。
莫小果此刻整個人都已經陷在了浴缸裏。浴缸裏的水已經涼了，隻留下發頂浮在上麵。
莫小娜一步並作兩步，揪著她的頭發，一把就將她從浴缸裏拽了出來。
她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變得異常的重。身上的皮膚甚至被泡的有些腫了。
莫小娜痛急攻心，哭著跪在地上，抖著手拍著她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莫小果！莫小果！你醒醒！”
莫小果沒有動靜。烏黑的發絲像水藻一樣，將她整張臉都罩住了。
也將她的臉色襯得更蒼白難看。
莫小娜用力將她從浴缸裏抱到地上，兩手交疊，奮力的壓縮她的胸口。
嗆得暈厥過去的莫小果，終於有了動靜。光裸的身子動彈了兩下，吐出一大口水來。
顧不得喘口氣，莫小娜繼續。
莫小果又吐了兩口水，才緩緩睜開眼來。
鬆口氣，莫小娜也不曉得是哪裏來的脾氣，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朝莫小果扇過去，“你就這麽沒出息，屁大點事就想死！”
罵完，她就哭了。
她被嚇得不輕，出手也不輕。
莫小果本沒有意識，被這一巴掌打得回過神來。雙眼緩緩轉向莫小娜，無神的眸子好一會兒終於有了焦距。
莫小娜一下子就哭了，眼淚怎麽止也止不住。
莫小果看著她的眼淚，忽然就笑了。好久才找到自己虛弱的聲音，“我沒有想要死……隻是睡著了……”
莫小娜的臉色還是那樣難看，氣急的大罵：“你沒腦子嗎？居然會在浴缸裏睡著！知不知道，如果我們晚一點發現，你現在就已經死掉了！”
現在想想，仍舊覺得心有餘悸。
莫小果苦笑，“我好冷……你能不能先把我扶起來……”
她試圖動了動身子，可是，真的一絲絲力氣都沒有。
莫小娜瞪了她一眼，扯過毛巾擦了把眼淚，才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本來‘活該’二字已經脫口而出，可是，看著她因為哭得厲害而紅腫得像兩個電燈泡一樣的雙眼，那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和穆北城……怎麽樣了？
她不敢問，也沒有資格問。
見莫小果從浴室裏被扶了出來，除了渾身發麻，沒有力氣外，都還好好的，陸甜慧才鬆口氣，停了眼淚。
幸好隻是虛驚一場！
……
夜，漸漸深下去。
莫小果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模糊的燈光在床頭籠罩著她。
她看著自己被浸泡得脫皮的手。心，此刻大概也像這雙手一樣，滿目瘡痍。
她逼著自己不去想，此刻的穆北城在幹什麽，可是，心裏那份想念卻像藤蔓一樣，一寸一寸不斷的滋長，撕扯著她的心。
陸甜慧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的思念戛然而止。不動聲色的用被腳壓了壓眼角的淚痕，才坐起身，“媽，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陸甜慧已經洗完澡，穿著睡衣。
整個人顯得越發單薄。
她掀開被子，躺在了莫小果身邊。莫小果勾唇，撒嬌的將頭靠過去，問：“今晚和我睡？”
“嗯。”
“被我嚇著了？”莫小果輕聲道：“對不起，我隻是睡著了……”
陸甜慧撩開她頰上的發絲，雙眸定定的看著她。
她突然慶幸床頭的光很模糊，正好將她眼裏的淚痕都擋住。
“小果子，你會不會怪媽？”
“當然不會。我知道媽是為了我好……”莫小果將她抱緊。手臂裏，那身體越發的瘦了，好像隨時都會煙消雲散一樣。這讓她鼻酸。
“媽知道，媽是自私了點。可是……”陸甜慧歎口氣，“長痛不如短痛，知道嗎？如果穆家人不同意，你們最終還是要散的。到時候，連媽都不在了，媽沒辦法給你當支柱，我怕你一個人承受不來……”
莫小果說不出話來，隻將臉更深的埋進陸甜慧的臂彎裏。
“小果，別怨媽。”
她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還有你姐姐……”
“嗯？”
“她到底還是她，沒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擔心你，剛剛你那樣子，都把她給嚇哭了。”
莫小果心頭欣慰許多。
這些，她又怎麽會不知道？
“我也知道……我都看著呢。”
“那就好。她是個驕傲的人，給她點時間，她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莫小果頷首，“嗯。您放心，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兩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呢！”
夜，漸深。
母女倆躺在床上，輕聲細語的聊著。直到半夜，才相依著睡著。
……
另一邊。
穆北城喝了很多才回家。可是，他竟然沒醉。越喝，他反倒變得越發清醒。腦海裏，來來回回都是那張小臉在自己眼前晃。
還有她最後說的那句決絕而殘忍的話。
分手……
說好了要一輩子，可是，說著說著，一下子就散了……
按開臥室的燈，燈光籠罩著那張大床。
這張床，還是她離開前的樣子。
被子被她整整齊齊的疊在角落裏，床單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他頹喪的趴倒在床上，恍惚間，仿佛周圍全是她的氣息。
這於他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折磨。
一下一下拉扯著他的神經。
他突然就坐起身來，扯過床單和被子，就拚命的將它們往洗衣桶裏塞。像是要掙開她給自己設下的魔咒一般。
可是……
他懊惱的發現，浴室的門甩上後，她的氣息還殘留著……
每一寸呼吸都能聞到。
原來，自己不過是在做無用功。
有些人，已經被刻在了骨髓裏。不但心裏是她，腦海裏是她，連呼吸裏……都全是她……
忘不掉，戒不了……
這輩子，隻跌在了這個魔咒裏。
莫小果被許磊的一個電話重新召回了公司。
“莫小果，我不管你是什麽理由，總之，我不會允許你辭職。”
“可是，許總，請您考慮我的家庭情況。”莫小果努力想要說服許磊。
許磊直接將她的‘辭職信’撕掉了。
“我們公司一向都很人性化。我知道你家裏情況為難，所以你想休假的時候，我什麽時候不是立刻就批準？”
莫小果被許磊的反問得說不出話。
“所以，辭職的事你就不用考慮了，我不會批準的。”
許磊看了眼莫小果，見她神色沉鬱。
他頓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你和穆北城之間出事了，可是，我希望這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你要知道，男人是男人，工作是工作，這兩者是分開的。”
莫小果頷首，“我懂了。”
起初之所以會想要辭職，不過是想要讓媽媽更安心一點罷了。
“那你出去吧。”許磊道。看著轉身的莫小果，又忍不住補了一句：“北城其實很在意你，我從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像你這樣上心過。”
莫小果一顫，幾乎站不穩腳。
可是……
到底還是不曾回頭，隻是僵著身子往外走。
……
早就料想過，和穆北城一定會在公司裏再遇見。可是，因為彼此並不是一個部門，完全沒想到會遇見得這樣快。
許磊通知開會，她便抱著資料和許磊一起上頂層。
進會議室後，所有人都到齊了。穆北城最後一個才來。
隻不過一夜不見，就像過了一整個世紀一樣。莫小果忍不住癡癡的將視線落在他身上，他照例逡巡一圈後，視線快落到莫小果身上。
莫小果下意識想要移開目光，可是……
她失落的發現，他的視線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就像是看其他任何人一樣，那雙眼裏，毫無波痕，更沒有其他情緒，生疏而冷漠的移開了。
莫小果突然覺得自己的驚慌和不安，此刻都顯得有些多餘而可笑。
所以……
以後……他們都要像現在這樣，彼此像個陌生人一樣相處？
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可是……
好痛！
“莫小果？你還好吧？”許磊見她紅了的眼眶，擔心的問了一句。
她這才回神，將眼淚吞噎下去，很努力很努力的揚起笑，搖頭，“當然沒事。我好好的！”
許磊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看她，又看了看落座的穆北城。
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了？
昨晚某人明明還痛苦得把自己往死裏灌，可是，現在又死撐。
他倒是想看看，這丫到底能撐得了多久！
……
整個會議的過程，莫小果很努力不讓自己走神，可是，往往視線落到穆北城身上時，思緒就不受自己控製。
站在幻燈片前麵，他豐姿翩翩，卓爾不凡，就好像昨天他們分手的事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影響。這讓她心裏又酸又苦。
會議終於結束，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離開。
穆北城卻還沒有走，臨時秘書陳九在替他收拾東西，他就坐在那，一動不動。
其他人，就隻剩下莫小果還在收拾。感覺到穆北城的視線落向了自己，她的手有些抖，咬了咬唇，終於胡亂的抱過東西，在他出聲之前，落荒而逃。
她的身影，徹底消失。
穆北城的眸子即刻暗了下去。幾乎是立刻想要起身追出去，可是，站起身，到底還是重新坐回椅子裏。
“穆少……”看著他晦暗的臉色，陳九忍不住低喚了一聲。
穆北城沒說話，陳九也再不敢出聲。
心若空了，就變成了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