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噩夢醒不過來
見她這副失控的樣子，陳姐實在不忍說實話，可是，又沒辦法撒謊。搖頭，歎口氣道：“電話還是打不通。不過，你別著急，不是還有我陪你嗎？我陪你去找主治醫生看看。”
莫小果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眼淚忽然大顆大顆的就往下掉。她胡亂的搖著頭，“我不要看了……陳姐，我們回去吧！我不要看了！”
陳姐被她的樣子嚇到，趕緊抱住她，“到底是怎麽了？都到這兒了，咱們檢查都做了，怎麽不看了？”
她害怕！
真的好怕！
沒有他在，她就像一頁孤單的扁舟，被拋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任海風海浪摧殘著……
“來，讓我看看。我女兒生了兩個孩子了，我多少是有些經驗的。”陳姐邊說著，要從莫小果手裏將結果抽過去看。莫小果恐懼的將結果單拽得緊緊的。
可是，即使這樣，陳姐還是看到了。
子宮沒有在長大。
她記得和上次結果單上的數據，相差無幾。
這是……
陳姐抬頭看了眼莫小果，眸子裏劃過一絲憐惜。當下也沒說什麽，抓過她的手就將她往診斷室裏拉。
“我不要去！陳姐，我們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家……我要去找他……”
那一聲聲，悲涼的祈求在醫院的長廊裏回蕩。所有人都將視線朝她們投過來，看著年輕孕母的眼淚，大家都清楚定然不是什麽好事，都紛紛投去憐憫的眼神。
陳姐眼眶發燙。和她相處這幾個月的時間以來，知道這孩子對於他們倆的重要性。可是，如今……
“乖，小果，別怕！讓醫生好好看看結果！”她像哄自己的女兒一樣哄著她，連稱呼都喚了。
那溫柔的聲音，讓莫小果恍惚間想起自己的媽媽。再想到如今的處境，隻覺得孤苦無依，悲從中來。
他在哪裏？
此時此刻，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到底在哪？
不是擔心她無依無靠，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才將她接到他的公寓嗎？可是，如今，她真的照顧不好自己的時候，那個人又在哪？！
幾乎是被陳姐押到診斷室坐下。
可是，醫生的話卻將她擊得魂飛魄散，整個人像死過去一樣，隻能麵如死灰的呆坐在那。
“子宮明顯沒有在擴張，不符合妊娠周期的標準，也已經聽不到孩子的心跳。”
“……胎兒已經死了。”
死了？
死了！
她哭著笑了。死了的應該是自己吧！胸口好像被鑽了個巨大的洞，一隻手伸進去，在不斷的扯著……撕著……
“莫小姐，建議你立刻就做手術，將孩子拿掉！孩子存留在你體內，隻會造成你的負擔，嚴重點會造成大出血，到時候情況就嚴重了。”
“不！我孩子好好的，我怎麽可能拿掉我的孩子？”她厲聲叫起來，雙目死死盯著醫生，仿佛眼前的她就像一頭迅猛野獸，“上次做檢查，我還和穆北城一起聽到孩子的心跳了！陳姐，陳姐……”
感受到醫生無奈而悲憫的眼神，她慌亂的抓住站在一旁的陳姐，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她含淚祈求的看著陳姐，“陳姐，你告訴她，求求你告訴醫生……我的孩子好好的，很健康……上次你也感覺到胎動了，是不是？今天我是來做篩查的！我的孩子好好的！”
陳姐心疼的將情緒激動的她抱住，“小果，你冷靜點……”
她沒辦法冷靜！她冷靜不了！
“我不要拿掉他！我的孩子好好的……真的！”抱住陳姐，她嚎啕痛哭，那哭聲淒涼得讓整個診斷室的病人和護士都唏噓感歎。
“你們還年輕，以後孩子總會有的。”醫生好言勸著，“雖然有多囊症，相對比較麻煩，可是要治好也不是不可以。你看，這次你不也懷上了嗎？”
她哭得更大聲，情緒無法自已。
寶寶……
是不是因為最初她放言不要你，所以……你生氣了？不要媽媽了？
對不起……
其實媽媽真的好愛好愛你！媽媽道歉，所以……你回來好不好？回到媽媽的肚子裏……
從醫院出來，整個人像是經曆了一場巨大的浩劫。麵上的淚，從始至終都沒有幹過。靠在出租車的車窗上，手裏還牢牢握著手機。
可是……
已經兩天了。
手機，始終都沒有響起。
心，好冷。
和自己的身體一樣……
“盡快來醫院把孩子拿掉，越拖下去對你身體影響越大！”醫生的再三提醒，在她腦海裏回蕩。
她眼淚又被逼了出來，頃刻間布滿整個蒼白而虛弱的臉頰。
想到要拿掉這個孩子，她沒有勇氣獨自在那張手術單上簽字。她需要穆北城……需要他給自己足夠的勇氣和希望……
回到公寓。
木然的坐在沙發上，目光渙散的盯著一個點。手搭在小腹上，還不願意相信那裏的小東西已經停止了生長。
她最近總是反反複複做噩夢啊！所以，現在，一定也是個夢！
醒來就不會有事了，不是嗎？
可是，她知道……這場噩夢，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看著那孤涼的背影，陳姐又悄然打了個電話，可是，那端依舊是那樣冰冷的機械聲音。歎氣，倒了杯熱水送到她跟前，想了想，還是道：“喝口水，暖暖身子。其實就像醫生說的，你們還這麽年輕，下次還有機會。別想太多了。”
“是嗎？”無力的接過水，她輕幽幽的問了一句，那麽不確定。聲音那樣輕，像是從地獄的深淵裏飄出來的一樣。飄渺得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他們還有機會嗎？
為什麽……她此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讓她看不到一點點希望？這是宿命嗎？
“當然是了，穆總那麽愛你，看到你這副樣子一定會心疼的。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啊！”陳姐耐心的鼓勵她。
她笑了一下，笑得眼淚直流。
“愛有什麽用？”問得很輕，很迷茫，也很悲涼。
在自己最痛苦、最不堪的時候，那個口口聲聲說著愛自己的人卻徹底失蹤，這已經讓所有的愛都變成笑話！變得虛幻，變得蒼白！
陳姐長歎口氣，“穆總一定是被什麽事絆住了。”
“……”她再沒說什麽了，隻是手指緊緊捏著杯子。杯壁明明那麽熱，可是，卻暖不了她渾身上下任何一個細胞。
好冷……
她也很想替他找點原因。可是，怎麽辦？她現在的心，變得好狹窄，好小氣！痛得太深，她辦不到啊！
夜，深。
公寓異常的安靜，安靜得像一潭死水。
陳姐本執意要留下來，莫小果想一個人靜一靜，讓她回去了。
她就靠在沙發上，像被海浪衝上沙灘的魚，沒有水的澆灌，變得奄奄一息。手背緊緊蒙住眼，卻壓不住眼角滲出來的淚。
一顆接一顆，不曾斷掉。
門鈴，就在這一刻倏然響起。
她沒動。
又響起來。一次接一次，極有耐心的不肯中斷。
她這才拖起沉重的身體，強撐著從沙發上起來。有氣無力的拉開門，看到門外的人那一瞬，她飛遠的神思一下子回籠，陡然清醒了許多。下意識警惕的護住自己的下腹，像是怕被人傷到了一樣，可是……
手碰觸到隆起的地方時，才發覺自己此刻的動作可笑到了極點。
孩子已經不在了呀！
不是別人傷到的，是自己啊！是她不夠小心，是她不夠稱職，是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你……你懷孕了？”門外的俞蘭，見到莫小果那隆起的小腹，震驚不已。
陸瑩隻告訴她，莫小果和穆北城同居了，可是，沒說她懷孕了。
莫小果沒出聲，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懷孕了，可是，現在孩子……
鼻尖又湧出酸脹感，剛想說話，俞蘭又開了口：“你果然和你媽一模一樣！”
震驚隻在一刻就消散，而後，是尖刻的嘲諷。
莫小果皺起細眉，無神的雙目盯緊她，目光有些尖銳。手緊緊抓住門把手，有些用力。深吸口氣，她盡量平靜的問：“您有事嗎？”
俞蘭被她的眼神震了下。她這樣帶刺的樣子，讓她有些不適應。
“這是我兒子的家，我難道還需要有事才能來這兒？”俞蘭冷笑，伸手將門推開，趾高氣揚的走進了屋。
莫小果沒精神和力氣和她鬧，隻無力的道：“穆北城不在家。”
“我當然知道他不在。”
“您知道他在哪？”她轉過頭來看向俞蘭。
沒有直接回她的話，俞蘭隻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一遍，“看來這幾天穆北城不在，你精神挺差的。”
莫小果微微轉開臉去，避開她的視線。不用照鏡子，她也能想象得出來，自己此刻的樣子一定蒼白得像鬼。俞蘭說得沒錯，她精神差到了極點！
“莫小果，我話說在前麵！你和穆北城是絕不可能的！”俞蘭將手提包優雅一放，在沙發上坐下，目光這才落到莫小果的小腹上，“這孩子流的是我們穆家的血，那就生下來吧，我們穆家會將他她撫養長大。可是你——是絕不能進我們穆家的門！”
最後一句話，俞蘭說得異常的重，像是生怕莫小果聽不清楚一樣。
莫小果深吸口氣，倔強的挺直背脊站在那，從上而下的看著她，聲音盡量的平靜，“你放心吧，我不會嫁給穆北城。”
俞蘭眯起眼看她，似乎是在打探她話裏的真實性。
莫小果咬了咬唇，又繼續冷著聲音道：“這個孩子……我也不會生下來！”
俞蘭皺眉，眼裏的疑慮更深了。原本，她以為她一定會死纏爛打，以為有了穆家的孩子就萬事大吉。但再看了眼她麵上倔強而平靜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在說賭氣的話。
“拿掉孩子也正和我意。”俞蘭頷首，“咱們家北城不缺給他生孩子的女人，將來，陸瑩那丫頭也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