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暫時無憂（一）

  「母后，皇后一時可能不會醒，母后先回宮休息。」景和帝說，「阿難，你陪你祖母回慈壽宮休息。」


  靜平想留在母後身旁，聽到父親這麼說，心裡有些不願，但還是從了。


  「是，皇祖母，阿難陪你回宮休息。」靜平道。


  太后既擔心皇后，又擔心皇帝，她深深看了眼皇帝說：「哀家相信皇后一定會吉人天相，皇帝你也要注意休息。」


  「兒臣知道，兒臣送母后。」景和帝送太後到門口。


  靜平送太后回慈壽宮。


  「阿難，晚上可吃東西了？」太后拉著孫女問。


  「……」她哪有吃什麼東西，午膳和晚膳幾乎沒吃，她也沒有胃口吃。


  「來，陪哀家吃點東西吧！」太后道。


  靜平素來是極依賴太后的，她雖然擔心母后，還是聽太后的坐下讓宮人上菜。


  太后給她布菜，靜平不忍太后擔心，雖然沒有胃口，還是陪太后吃了一點。


  晚上自然宿在慈壽宮，她換洗了衣裳。太後宮里的桂嬤嬤過來，說太后想讓公主晚上陪她一起睡。


  靜平知道太后是在擔心她，她兒時是常睡在太後身旁的，她喜歡太後身上的檀香味，喜歡挨著太后的腰間睡。


  到太後宮中，太后拉她到身旁：「哀家知道，你肯定極擔心你母后。」


  靜平是擔心母后，連冬雪都沒有法子可治，母后性命只怕在旦夕之間。


  「不過你母后不是尋常女子，哀家還記得先帝曾說，你父皇幸得當年娶了宋家琅沛，才能助他一起打下江山。她當年也有幾次生死之間，都被她邁過來了，哀家相信這次她也能活過來。」太后說。


  靜平一聽太后提到些，眼淚漸盛。


  「其實哀家早些年，實在不喜歡你母后。她性格好強，常跟你父皇針鋒相對。當年立皇后時，哀家甚至想讓你父皇立惠妃為後。」太后道。


  靜平一愣，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為了立后，你父皇跟哀家大鬧一場。不過你母后在朝中威望極高，眾多大臣皆認為應立你母後為后，後來哀家也就沒堅持了。。」


  「祖母為何不讓父皇立母後為后？」靜平問。


  「當年你父皇還是皇子，你母后性格好強，一定要跟你父皇一直去鎮守雪狼城。結果生下你大皇兄后，身體護養不好，太醫說她再難有孕。身為皇妃，不能生育，自然不行的。當時你父皇又無側妃，哀家自然對她頗有意見。」太后道。


  「不過後來，你父皇最終也同意先後納了惠妃和柳妃為側妃。」


  「……」靜平心頭髮堵，她可以想象當時不能生育的母后心裡有多苦。


  「惠妃納進來沒多久就懷孕了，更沒想到的是，在你父皇登基那一年，沛琅懷孕了，生下你三皇兄，真是皇天保佑。不過哀家知道，她為了調理身體吃了不少苦。」太后道。


  母后哪裡是吃苦，母后是中了毒在調理呀！


  「不過那時，你父皇和母后感情已經不大好了。哀家還記得，她生下你不到十個月，有一天抱著你來求哀家。」


  「母后求祖母做什麼？」


  「你母后說，她性格剛烈，雖這些年在盡量剋制，但仍擔心有一日她一時失控跟皇帝對著干，皇帝徹底不能忍她，帝后決裂，造成難以收拾的局面。她說，佑兒是嫡子，皇上多少會愛護。你是公主，就怕皇帝一時遷怒，到時無人能護你。她求哀家，求哀家將你抱到膝下來養。介時皇上看在哀家的份上，多少會愛護你。」太后說到這裡，也濕了眼眶。


  靜平聽到這裡，已經淚流滿面。


  「你可不知道呀，你母后嫁給你父皇數年，可是半點不服軟的性子，在哀家面前亦是如此。那夜，她跪在我膝前，將你放在我懷裡，流著淚請求。哀家本來極不喜歡她的，這一夜都陪著流了許多眼淚，答應了她的請求。」


  「阿難還怨恨了母后許多年，以為母后不喜歡我，只喜歡三皇兄。」靜平哭著道。


  「她怎麼會不喜歡你，你懷你三皇兄時她身體不好，有奶娘餵奶。她生你時，奶娘都給她備好了，她堅持要親自喂你，足足餵了你十個月。」


  「阿難太不孝了！阿難對不起母后。」靜平趴在太后懷裡哭。


  「哀家的心肝，你可別這麼哭。」太后看到靜平這麼哭，哪裡受得了，「如今你知道這些，要更孝順你母后，知道嗎？」


  她想，她當然想！

  可是母后，母后還有救嗎？

  「你母后性子太好強了，從不讓哀家跟你說這些。」太后拿帕子給孫女擦淚，「這人也是奇怪，她沒當皇后的時候，哀家看她哪哪不順眼。她當了皇后，哀家看她將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哀家才知道她是真正的賢妻。」


  靜平抽咽著哭：「祖母，我、我想去看我母后。」


  「你這個模樣，唉……早知道哀家不跟你說這些。」太后看孫女眼睛都哭腫了，自己心疼的很。


  靜平盡量平復自己，抹去臉上的淚水：「母后如今還沒有好，阿難實在難以安睡。祖母，我……」


  「你去吧！」太后道，「讓宮人多打個燈跟著。」


  靜平辭別了太后，從慈壽宮往坤寧宮走，剛出慈壽宮，她遠遠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


  「琰琰！」


  她聽到小九哥哥的聲音！


  「小九哥哥！」靜平大步往前，寧毅已經飛奔而來。


  她撲到他懷裡，只覺得身體一軟，寧毅摟緊她的腰，將她圈在懷裡。


  「你找到了空大師，他有法子救我母后嗎？」靜平問。


  「嗯。」寧毅點頭，「了空大師來了，他還帶了兩個師兄弟，他們有法子可以壓制住母後身體里的寒毒。」


  靜平狂喜：「真的，我母后不會死。」


  「母后暫時無憂。」寧毅說。


  「我回到坤寧宮，沒看到你，才知道你到慈壽宮，我知道你肯定很記掛母后的安危，所以趕緊來找你。」寧毅說。


  靜平抬頭看他，月色之下，寧毅的面容無比的清晰，只是他昨夜沒有休息后，今日還推宮過血給母后，又跑到法光寺去找了空大師，他臉色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