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背後用意

  景和帝聽了這話，神情微動：「朕心中有數，母后不必憂心。」


  太后不由看向皇后，太後年紀大了，一哭起來自然看著極可憐。


  皇后心中嘆息，忙道：「母后不要過於憂慮，一切皇上自有定奪。阿難，你好好陪伴你皇祖母。」


  「是，母后。」靜平點點頭。


  皇后陪著景和帝回寢宮。


  「皇后，你剛才為何要阻止朕？」景和帝道。


  「皇上，就像太后說的，蕭兒即使罪不容赦，您也不能親手殺子。」皇后握緊他的手道。


  景和帝看著皇后，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而且蕭兒才多大啊，他以往雖然衝動莽撞，但是絕不會做出這麼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想，他身邊必有小人唆使。」皇后道。


  「那也是因為他心腸惡毒，野心勃勃。」景和帝道。


  皇后看著眼前的帝王，她少女時便跟他傾心相愛，她一心助他打江山，登帝位，到現在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帝王。


  他縱有千般不是，他仍是一個好皇帝。


  可是這兩年來，容南山折了，元真跑了，奮德死了，張宏文也折了。


  每折一次，在皇帝心中都是一次挫敗。


  他做帝王已經很久了，他習慣了高高在上，他要的是天下臣服，萬事萬物皆在手中。


  挫敗太多了，才讓他變得更敏感多疑，更焦慮，亦更狂暴殘忍。


  皇后輕幽幽的問：「皇上，你可曾想過，元蕭才十五歲，他就敢幹出這等事情，為什麼？」


  「皇后，你是何意？」景和帝不悅。


  「你並不曾好好教導過他，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皇后道。


  「皇后的意思是，這還是朕的錯不成！」景和帝語氣中十分不悅。


  皇後知道，這個時候是絕不適合再去刺激皇上。


  她伸出手，眸光露出溫柔：「皇上，你過來可好？阿沛想抱抱你。」


  景和帝的心臟因著這句話，彷彿被她揉搓了一把，原本窒息發痛變得滾燙而熾熱。


  「阿沛……」他立即到皇後面前，將臉埋到皇后胸前，緊緊抱住她。


  「阿沛知道，你為小八痛心，你亦為蕭兒痛心。可是皇上，古來今來凡殺子的君王，皆被歷史所齒冷啊！」皇后語重心長。


  景和帝心受震動，怔怔的看著皇后。


  「臣妾以為，蕭兒受人蠱惑的可能性更大，抓到背後之人才更要緊。難道您的兒子當真這麼壞？臣妾不信。」皇后道。


  景和帝抱緊她：「朕都依阿沛你所言。」


  皇后摟著帝王，總算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上這兩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臣妾服侍您睡一覺，好不好？」皇后輕撫著景和帝的發道。


  「阿沛，你陪我睡。」景和帝在她懷中嘟噥著。


  「好，臣妾陪你睡。」


  靜平心中起伏，小八就這麼死了，難道元蕭要逃脫罪責嗎？難道殺人不必償命嗎？

  她不甘！

  她服侍太后休息，太后卻牢牢握著她的手說：「阿難，小八死了哀家心中十分難過。可是你要記得，蕭兒也是你的弟弟，你父皇自有定奪，你不可再多言。」


  靜平看著皇祖母，對皇祖母而言，手心手背皆是肉，雖然元蕭罪惡滔天，卻仍是皇祖母的孫兒，她不舍很正常。


  可是母后，為什麼要替元蕭求情！她真的不懂！

  服侍皇祖母睡下后，她從內殿出來，卻見到元綏。


  子玖跟她說過，那夜他送太子回來遇到元綏，還將元綏送回去了。


  當時，她聽著就覺得不對勁，只是後來沒有深想。


  元綏，絕對跟這件事有關係。


  「阿綏，我問你，小八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皇姐，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但是我可以認真的告訴你，在皇姐夫從湖底撈出小八之前，我不知道他死了。」元綏道。


  他不知道……


  靜平下意識的不信！


  「你不信我，我理解，但是你那麼聰明，元蕭怎麼殺人的，你如親眼所見般，剛才說的清清楚楚。為何，你還懷疑我？」元綏道。


  「那晚，你當真什麼都沒有看到？」靜平再次問。


  「沒有。」元綏回。


  靜平深深的看著元綏，不再追問。


  她心裡還有太多太多的疑問，最大的疑問是來自母后。


  所以她去母后的寢宮。


  此時景和帝也累了，被皇后哄著睡著了。


  她去時，皇后已料到她會來，就在等她。


  「你皇祖母是不是也睡了?」


  「已經睡了。」靜平目不轉睛的看著母后。


  「你是不是要問本宮為何要救元蕭？」皇后道。


  「母后，難道元蕭對小八做的種種，對三哥做的種種，還不足以讓他償命嗎？」靜平道。


  「他所做所為，本宮十分痛恨，他所犯的罪刑，又何止是要償命呢？」皇后道。


  「那您為什麼要救他？」靜平道。


  「因為本宮要知道，是誰在攪亂大安朝的內政？以往，元蕭也好，元祺也好，就算心思浮動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為，為何人可以一夕之間變了？」皇后道。


  靜平怔住，是的，前世元祺和元蕭都不曾做過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這兩年來，大安發生太多事，近來本宮便有感覺有人在亂大安的朝綱。」皇后道，「阿難，元蕭一條性命並不足惜，他所犯之罪將他處死又如何？」


  「可是一旦你父皇下令處死元蕭，帝王殺子天下震動，背後所牽連的更深更廣。大安朝，絕不能亂。」皇后深深的道。


  靜平看著母后，她倒沒有想到這些。


  「阿難，你自然聰明，你想為你三哥討公道，你想為小八討公道，本宮知道。可是你要知道，大安的安穩是無數的血骨堆起來的，得來不易！你父皇知道，本宮知道，在邊關的寧奮翼亦知道，本宮希望你現在也要知道。」


  「個人的性命恩怨皆不算什麼，但是天下安穩才是大局。」


  「母后……」聽了這話，靜平不由眼眶一熱。


  「還有你要明白你父皇的心，元蕭再錯也是皇子。小八的死在他心裡捅了一個洞，如果他再處死元蕭，會在他的心裡再捅一個洞。你父皇是一個帝王，他是驕傲的，也是脆弱的，他的心能再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