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宮玥 我等你穿女裝
宮青臨房間的隔壁。
白苒和宮玥雙雙陷入了夢裡。
白苒看見,那個一身華美錦衣,銀鞍白馬的陽光少年,端坐馬上,黑髮如墨,星眸璀璨,劍眉入鬢,眉眼飛揚,俊美無雙。
他的背後,春風十里,桃花盛開。
少年對她劍眉一挑,笑容肆意又張揚。
那一瞬間,迷了她的眼,亂了她的心。
春日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肩上,在他身後暈出奇異的光彩,春風吹拂,流光溢彩隨著他衣袂飄飛,皎皎生神姿,仿若仙人,下一瞬就會隨風而去,扶搖直上。
「小丫頭,本王帶你飛。」他對她伸出手。
她也伸出手。
兩雙手相碰的瞬間,她發現,她並沒有握住他。似乎,他的手,沒有實體,他的手,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就好像,時光在一點一點破碎。
她心裡一痛。
很快,他的整個人,開始模糊,模糊里,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仿若被風一吹,隨時都會消散。
碎片里,他的笑容仍然如此溫暖。
他說:
「小丫頭,這輩子,遇見你,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願來生,還能遇見你。」
她眼裡蒙了淚。
她伸出手,想抓住那一片模糊。
可是,那片模糊,化成了無數細小的顆粒,消散在風裡,消弭於天地間,紛紛揚揚。
觸手,再也不可及。
風裡,他的聲音還在回蕩。
「對了,小丫頭,下輩子,先遇到我好嗎?」
白苒心裡劇痛,一下子從夢裡醒了過來。
心頭狂跳。
衣服也來不及穿,赤足跳下了床,往門外奔去。
夢裡的宮玥。
他看見,那個他永遠嫌礙眼,又總是無法不去偷偷護住的那個人,站在他面前,對他笑。
他說:「宮玥,謝謝你。」
他說:「宮玥,不只你在偷偷護我。我也無數次,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地護住你。」
他說:「宮玥,對不起,我再也不和你搶女人了。」
他說:「宮玥,再見。願來生,還做好兄弟。」
宮玥睜眼,眸子里一片血紅,臉色卻慘白如霜。
白影一閃,已消失在門外。
隔壁的門,一下被撞開。 ……
隔壁房間。
在宮青臨把牙齒往舌頭後方正咬下去的時候。
他聽見了隔壁房間的門,重重地被撞開,聽見了凌亂焦急的腳步聲,聽見了有人在邊跑邊哭,有人在邊跑邊罵著什麼。
就這麼一打岔,那咬在舌頭上牙齒一錯位,那力就慢了三分,輕了三分。
一股疼痛襲來,腥紅的液體在口腔里蔓延。
他,昏了過去。
昏過去前,聽見房門被撞開的聲音,聽見有人奔了進來,柔軟滑膩的小手拚命地拍打著他的臉,呼喚著殿下殿下,聲音滿是驚懼害怕。
感覺到有人抱起他,胸膛微涼,雙臂有力卻微顫不休,低低地咒罵他是個混蛋,那嗓音,卻抖得不成樣子。
有什麼東西,濕濕的,涼涼的,不斷滴到他的臉上,身上,啪嗒,啪嗒。
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覆蓋在他背上,有什麼東西,暖暖地,順著四肢百骸,流過他全身,撫平他的痛苦。 ……
一刻鐘后。
宮青臨悠悠醒轉。眼前是白苒放大的臉,和那滾滾而落的淚珠。
淚珠掉下,砸進他的眼眶裡,砸進他的心裡,似乎比那毒發時候的萬蟲撕咬還疼。
還是,沒死成啊。
「殿下,你忘記了你在錦州是怎麼告訴我你的理想了嗎?」白苒抱著他,還在啪嗒啪嗒掉眼淚。
宮青臨看著她,眸色一痛。
「殿下,你說,你要變得更強大,要保護我,要養我一輩子呢。你說,要好好的,幫我看著宮玥,不讓他欺負我呢。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這樣……」白苒的聲音軟軟糯糯,卻帶著嘶啞,帶著哭腔,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慟。
宮青臨捂臉,有什麼從指間流了出來。
「我眼裡的殿下,心裡的殿下,是那個永遠自信,樂觀,堅強,什麼困難都打不到,跌倒了又爬起來繼續笑得肆意張揚的,最帥,最牛逼閃閃的殿下。那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殿下。」
白苒伸手,輕輕拉開他捂住臉的雙手,抬起宮青臨的頭,擦乾他臉上的濕潤,直視著他的眸子,看進他的心裡。
不知何時,宮玥也靠了過去。
「宮青臨,你忘記了小時候我們約定的什麼了嗎?」
宮玥聲音冷冷的,黑如深潭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宮青臨。
「你忘記了牛鼻子是怎麼教我們怎麼堅持,怎麼志死不認輸,怎麼站著死也不要跪著輸了嗎?」
宮玥喝道,眸子血紅。
「你忘記了,如果連自己都戰勝不了,就沒有資格談贏過任何人嗎?」
宮玥怒吼,嗓音卻又啞又焦,像顆顆尖針,刺進宮青臨的心。
宮玥蹲下來,把白苒輕輕一拉,一下子掐在宮青臨的脖子上,「你他媽還是男人,就證明給我看。你要能戒掉,本王再穿一次女裝給你看。」
宮玥有些咬牙切齒,眸子里卻泛著水霧,掛在睫毛上,似隨時都會聚滴落下。
宮青臨獃獃看著宮玥,眸子里也蒙了霧,移開眼,靜默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宮青臨轉頭,看著宮玥,突然一笑,對他低聲道:「好,本王等你穿女裝,你記住了,不許反悔。」
回頭看著白苒,眼裡有著奇異的光彩,正了色,道:「小丫頭,今日起,你的殿下,再也不會讓你失望。」
宮玥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罵道:「趕緊給我睡覺,折騰一晚上了,呆會起來喝粥。」
一動手指,點了宮青臨的穴道。
他太虛弱了,讓他,先安靜地睡一會。
隨後拉了白苒,離開了房間。
「宮玥,殿下這樣,不行的,我們得,給他再多點精神支持,昨日潤玉來,說殿下這毒,因為摻和了其他的五食散成分,又湊巧地和他中的凌遲散毒相互作用。
所以這強度,應該比我記憶里的ya*片還要厲害數倍。
今日的事,是我們,疏忽了。
殿下發作的時候,光靠他自己硬抗,很難挺過來,我們得想想辦法,幫他轉移發作時候的痛苦和注意力……」
「嗯。」宮玥將白苒胳膊一攬。
兩人的談話聲漸漸遠去。
當宮青臨再次醒來的時候。
他發現,白苒端了個小板凳坐在他的房間里,微笑著看著他。
「殿下,從今天開始,我要重操舊業,當回我的南風第一說書人。」白苒笑眯眯地,手裡拿著一張紙,沖他晃了晃。
昨晚,看著宮青臨那從嘴裡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整個臉頰,白苒意識到,他,需要更大的精神支持。需要更多的東西去幫助他分散發作時候的注意力。
以前陪他的時候,她就發現,和他聊天的時候,他似乎對痛苦的敏感度會稍微低些,但是聊天畢竟是有一搭沒一搭,要做什麼才可以讓他的精神能高度集中,被牢牢吸引住呢。
想了很久,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在青州說書的日子。
於是,她想,每日給他說書,幫他減緩痛苦。
宮青臨愣了愣。
講故事,當他是小孩子嗎,睡前故事?
「來,先把湯喝了先。」白苒端過湯,拿起勺子,給他餵了起來。
宮青臨機械地張嘴。
「殿下,別用那眼神看我。本小姐可是青州第一說書人,粉絲可以從城南排到城北的。」白苒看著宮青臨一聽說講故事時候,那眼神明顯的有些奇怪。
說書,那可是她來古代之處安身立命之根本啊。
說起說書,白苒突然想起了因為說書去幫尹掌柜送酒,結果再次碰到了宮玥,還狗血地把他壁咚了。
「小丫頭,你……啥時候當過說書人?」宮青臨倒真有些詫異,看著她有些走神的眼神,更覺詫異。
「哦。」白苒回神,開始給宮青臨講起了她在青州的事,給他講怎麼認識顧西洲一家,講她如何成為第一說書人,講她餓則思變,如何騙了人彪形大漢一白銀,講她那鬧鬼的清風客棧……
講得宮青臨都跟著笑了起來。
「小丫頭,你到這個世界,接觸的第一個人可是我啊。」宮青臨笑。
「嗯。不砸不相識。」白苒笑。
「那,今日講什麼?」
「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