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宮青臨的抉擇
卡片內裏,密密麻麻的爬滿了醜醜的小字,他的眸光,聚焦在這些小字上,就再也挪不開。
“親愛的殿下:
今天是你的生日,苒苒在這裏,祝殿下生日快樂,年年十八,貌美如花。
苒苒希望,往後餘生,殿下能開心快樂,永遠神采飛揚,恣意隨性。隻因為,你,是我白苒在這個世上最好的朋友。
猶記得那日,陽春三月,我一回頭,那鮮衣少年郎銀鞍白馬飛馳而來,晃花了我雙眼的絕美畫麵。
猶記得那桃花林裏,在我生死一線間,把我隨手一撈的青春少年郎
還記得,在戎州,在那漫天洪水裏,是殿下你,踏著七彩祥雲,把我從水中撈了起來
猶記得在錦州,陪你度過的風風雨雨,我眼中的那個清正無雙又才華橫溢的定王殿下。
今生有幸,能跨越千年時空,和殿下做好朋友,對我,足也。
希望我的殿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生安康幸福。
希望南風,有殿下這樣的主子,百姓安居樂業,國富民強。
殿下曾說,也要一份這世上沒有過的禮物,那個杯子,叫玻璃杯,這世上,我隻做了這獨一無二的一份彩色半透明玻璃。以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以它,作為送給殿下的,獨一無二的禮物。
因為,殿下,是苒苒獨一無二的殿下。
白苒。”
這卡片,宮青臨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展夜都快要沉不住氣了,在錦州的那些日子,展夜是全程見證了自家主子如何對白苒姑娘,主子他,太難了。
“小丫頭,謝謝你。”宮親臨的眼裏,不覺開始濕潤。
宮青臨又拿起了下麵那張卡片,這一張,封麵也是一幅畫,然而手法就很常見了,這個時代的水墨畫。
畫很簡單,隻用筆墨渲染出兩個小男孩,左邊的男孩霸道張揚,正在搶著右邊男孩的什麽東西。右邊的男孩,神情無奈又縱容。
宮青臨盯著畫麵,開始思緒飄飛,那些記憶深處的片段不斷地從腦海深處飄出來。
那些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相互扶持的日子,那些相愛相殺的日子。那些互相看不慣又舍不得的日子,那些
心裏突然就緊張起來,突然就害怕起來,突然就很不想打開這卡片。
這一打開,也許,某些東西從此就要翻篇,某些人,從此就要深藏,某些東西,從此就要失去。
他,願意嗎?他,能做到嗎?
宮青臨拿著折疊的卡片,就那麽靜靜地坐著,坐著,眸子裏有什麽浪濤湧過來,又有什麽浪濤湧過去,兩股浪濤反複碰撞著,湮滅了他的瞳孔。
展夜靜靜地陪著主子,燭火換了一盞又一盞。就在他以為主子今夜都不會打開那張卡片的時候,入定的宮青臨似乎終於醒了過來。拿起那張卡片,深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打開,仿若怕動作慢了會後悔一般。
是的,他怕一猶豫,就再沒勇氣打開。
宮青臨在心裏笑自己,那笑裏,流年花瓣上雨水滾落,滴答滴答。
令宮青臨意外的是,宮玥的卡片,隻有寥寥幾個字。
“你和苒苒,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能讓我放棄所有原則的人。
小豆芽,生日快樂。
宮玥”
宮青臨捂住臉,展夜看到,主子那指縫間,有什麽晶瑩的東西在無聲的滾落。
宮青臨突然起身,掠了出去,躍上王府最高的屋頂,靜靜地坐著。
這一坐,就到了子夜時分。
海棠苑的方向,突然放起了漫天焰火,那煙花,連續燃放了十二根後 停歇了一會 又連續燃放了十二根。
十二又十二,今日,正是臘月十二,他的生辰。他明白,他們,是在用這個方式,為他慶生。
展夜看到,主子在屋頂上一坐就是一整夜,像一尊雕塑一樣,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這一夜,宮青臨做了一個艱難的抉擇。
“苒苒,對不起,以後我,不能再以現在這樣的方式去愛你了。”宮青臨微喃。
以後,就把她放在心裏,鎖起來吧。娘說的,在心裏那個地方,是唯一可以自己做主,不被任何東西打擾幹涉的地方。那,就把她安放在那裏吧。
“苒苒,今後,如你說的那樣,殿下,將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朋友。”
有什麽晶亮的東西,從宮青臨的眼角滴落。
宮青臨伸手抹去臉上的潤澤,對自己笑笑,他不能,對不起兄弟,更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不負如來不負卿的事,原諒他,他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宮玥,你想和她在一起,我幫你們盡我所能。”宮青臨把頭埋在雙腿間,肩膀有些抖動。
柳弼之淩晨從外麵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在房頂上呆坐了一夜的宮青臨。
看著他,柳弼之神色也有一絲暗然,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那不爭氣的兩個徒兒,一顆心都給栓在了那死丫頭身上。
而那死丫頭,他也總算搞清楚情況了,她就是那位自己遊曆二十年苦苦找尋的來自異世的姑娘。
哎,這都什麽樣的孽緣啊。
想起這兩徒兒三歲時候,自己就賴著無為師兄給他們推算過命盤。師兄說,兩個徒兒,命盤裏都和帝星有脫不開的關係,卻看不透究竟誰才是正主,天下的走向,更是撲朔迷離,雲霧層層。
師兄還說,他們兩人的命盤,連他也看不透,生裏含死,死裏藏生,目前看就是一解不開的死局,但又似乎隱約夾帶了一線若有若無,虛無縹緲的生機。
而那個影響他們命盤最終走向的,將是一位來自異世的姑娘。
可是那來自異世的姑娘,卻注定成為他們的劫難,這劫,逃不了,避不過。至於結局,連師兄都參不透天機,他又能做什麽。
而這天下,也將因為這三人的命運糾纏,走向未知。
所以宮裏那位,比誰都關注著這來自異世的姑娘。隻是不知為何,宮裏那位一直沒有動作。但願,那一天來得遲一點,但願,蒼生不會因這三人而荼毒餘生。
柳弼之歎了一口氣,飛上屋頂,坐在宮青臨旁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父。”宮青臨轉頭,一下抱住他,把頭埋在他身上。
“傻小子。”柳弼之伸手摸了下宮青臨的頭,這兩徒兒,都自己看著長大,手心手背,都是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