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舊疾再襲
宮儲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雙眼看著沈庸,不明所以。
“你可知錯?”沈庸雙手背負身後,看著宮儲冰質問道。
“孫兒不知錯在何處?”宮儲冰拱手作揖,詢問沈庸。
“你錯在不自重!你往日裏與那些清倌名伶逢場作戲也就罷了,怎可與那晉王世子胡來?你別忘了,你終歸是個……是個皇子。”沈庸指著宮儲冰,怒不可遏中又透著心疼。
“孫兒知錯了!”宮儲冰低下頭認錯。她知道沈庸是擔心她,恐她被人發現女兒身。
“去吧!佛堂裏有經書,抄上一天,晚間再回去吧!”沈庸歎了一口氣,打發宮儲冰去了佛堂,看著宮儲冰離去的背影,又重重歎了一口氣,若當年,他不將女兒送進宮……
晉王府,晉荀奕坐在涼亭之中,突然想起昨日之事,心中竟倍加思念。
“陌客,十六殿下現在何處?”
“回世子,在沈家佛堂抄經書。”陌客躬身回答。
“又被沈老爺子罰了?可知為何?”晉荀奕皺眉,每每沈老爺子都是罰十六抄經書,這也真是她的軟肋。
“似乎與昨日和世子之事有關……”陌客低著頭,掩去眼中為宮儲冰默哀的神色。
“這……你說,這老爺子是不是,是不是太過迂腐不化?”晉荀奕知道這是沈老爺子借懲罰宮儲冰警告他,可是,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世子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陌客抬頭看著晉荀奕問道。
“當然是真話!”晉荀奕瞥了一眼陌客。
“如果屬下是沈老爺子,一定會打上世子府……所以,沈老爺子也是挺好的!”陌客十分認真的回答了晉荀奕的話,又成功的收獲了晉荀奕一枚白眼。
十二月的天,謹冰宮正殿臥房內,暗紫色的羅帳籠罩著各式門窗,天還未亮,房內銀絲炭的炭爐裏泛著微弱的光芒,雖不甚明亮卻可以看清房內的情景。
炭爐旁放置著軟榻,醉藍穿著粉紫色的棉緞宮裝,上麵繡著木蘭花,瓊白而高潔,此刻正在小憩。自從那日被沈老爺子罰抄經,宮儲冰這兩月倒是安分守己,除了偶爾陪著宮儲夜出宮去樂仙居小玩,倒也極少出宮門。
突然,醉藍睜開朦朧的雙眼,看了一眼內間被紫色羅帳籠罩的象牙雕花床,仔細聽了片刻,輕手輕腳的起身將殿門打開一條縫,靈巧的從門縫中鑽了出去。
寒風一直吹著,醉藍和依藍站在門口哈著氣搓手,似乎這樣更加暖和一些。
依藍看了一眼黑沉的天氣,輕輕跺腳,語氣裏帶著濃濃的抱怨:“醉藍姐姐,你說今天會不會下雪?”
醉藍聽到依藍的話,平靜的開口:“聽說仙師算的今日會天降大雪。這麽冷的天氣,不知道又要凍死多少人呢?”
醉藍說著突然憂愁了起來,這麽冷的天氣,不知爹娘和弟弟過的可還好?
“啊……”
“咳咳.……”
就在二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大殿裏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大吼,接著又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醉藍依藍急忙衝進正殿,依藍點燃房中的蠟燭,醉藍跑到象牙床旁,借著燭光看到宮儲冰趴在床邊,一雙瑞鳳眼中帶著餘驚未了,遠山眉緊緊地蹙著,櫻桃口幹裂而緊抿,麵色蒼白。
醉藍扶起她,擔心的開口:“殿下,可是做了噩夢?”
宮儲冰歎了一口氣,神色慢慢緩和:“依藍,傳令景華,讓他稟明父皇,就說本殿今日身體染恙,不便上朝!”
依藍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她看了一眼扶著自己的醉藍,懶懶的躺在床上:“醉藍,你也退下吧!”
“喏!”醉藍應了一聲,擔憂的看了一眼宮儲冰,退出了大殿。
留下宮儲冰一人看著燭光,陷入了回想!
如今,穿到離月國已經三年了,每每到了寒冬便會噩夢纏身,夜夜不得安眠!她猜想或許是因為她占了宮儲冰的身體,才會夜夜夢到嬰啼,還有求救聲!
這三年來,她最害怕的就是寒冬季節。
“殿下,天色已經亮了。外麵下雪了!”醉藍不知何時又再次走進房間,看著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宮儲冰,輕聲提醒道。
宮儲冰收回思緒,扭頭看了一眼醉藍,明亮的眼睛卻猶如蒙上了一層霧氣,讓人無法看透其中的情緒,慵懶的開口:“醉藍,本殿餓了!”
“呦,你還知道餓啊?我還以為小十六打算賴在床上過一天呢!”一個溫潤卻帶著調侃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來,宮儲冰反射性的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白色有些寬大的中衣穿在身上,頭發也束著,沒有一絲女態,心裏鬆了一口氣。
抬起頭看到門口走進來的宮儲夜,一雙狐狸眼輕佻,唇角帶笑,玄青色的棉緞朝服穿在身上,翎帽上落著白雪,一身的寒氣。
“十哥,你以為我是你啊!天冷了還尋個妾室為你暖床,也不怕以後生出是非!”宮儲冰似笑非笑的看著宮儲夜,忽然笑容凝固,看著從宮儲夜身後走出的二人,目光落在穿著黑色常服,桃花眼,劍眉,龍口,墨發半束的晉荀奕身上。
晉荀奕眉頭皺著,冷冽的目光掃過宮儲冰,眼中充斥著濃濃的不悅,宮儲冰低下了頭,似乎有些害怕麵對晉荀奕的目光。
“十六,身體可好?”穿著藍色朝服的溫潤男子,長相在這一群俊男之中,顯得極為普通。一雙丹鳳眼帶著關懷,自然而貼心。
“三哥,我沒事!”宮儲冰看著宮儲鳴,臉上帶著少有的真誠笑容。
“小十六是羨慕了?也對啊!小十六宮中,人也太少些,有些冷清呢!”宮儲夜瞄了一眼醉藍和依藍,諾大的宮殿裏隻有這麽兩個近身伺候的人,怎麽看,宮儲冰也不是一個皇子應有的待遇。
“我還是比較喜歡清淨些。”宮儲冰並沒有讚同宮儲夜的話,她身份特殊,身邊伺候的人越多越危險,少些還是好的。
“不是說染恙了嗎?可曾傳過太醫?”晉荀奕皺著眉頭,語氣冰冷的開口詢問,每每到了冬日他就怕聽到宮儲冰抱恙的消息。
“未曾。不過是魅住了,休息兩日就好了!”宮儲冰看了一眼晉荀奕,語氣平靜的回答。眼睛看著晉荀奕,晉荀奕的眸子裏帶著一些別樣的情緒,卻似乎礙於人太多不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