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重逢
宮儲冰醉後並不失態,隻是離開酒桌,四處尋人。
“帥哥,你可有見過一絕美女子?頭發大概,這麽長。”說著,她便把手放在腰間比劃了一下。
她纏著鄰桌的的人問個不休,“她叫什麽名字?”有些人見她醉態可愛,看衣著長相又是富家公子,不敢得罪,隻是順水推舟地問著,“叫什麽名字……我怎麽知道!”宮儲冰答到,佯裝一副要打人的模樣,轉身便去了下一桌。
晉荀奕隻是在原桌喝著酒,拿著小酒杯細細酌著。冰兒有這麽多人暗中保護著,定不會出事,就任由著他的小性子,四處轉轉,發發酒氣吧。
隻是晉荀奕並沒有看見,在酒館最裏桌,坐著一眉星劍目的男子,穿著樸素麻布衣裳,一直低頭不語。隻有湊近了,仔細一看,才能依稀辨出這是秦戮的模樣。
秦戮自從上次一戰後,從高崖掉落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幾天後才被秦軍找到,帶回營帳。軍醫搜尋各種辦法都未能將他救醒,便開始嚐試各種險招偏方,最終回宮找到一位神醫,用盡珍奇藥方,他才終是醒來。
隻是經過冰火幾重藥之後,那位神醫將他的皮肉重塑,經絡大改,又是發了一場高燒,因此容貌性情大改,若不是親生父母,都無法將他一眼認出。秦戮從此體弱多病,無法習武,每次出門都需要重重守衛。
秦戮體弱,不能受一點風寒,因此很少留宿在外,因此也無力再領兵打仗。他隻是每日飲酒作樂,似是個廢人。秦昊見狀也無法挽回,認定秦戮此生無望,便也作罷。他在為秦戮被毀而心痛的同時,便也更是仇恨離月國起來。
秦戮打聽到宮儲冰即將拜訪秦楚國,便算準宮儲冰等人會經過此地,便在這裏守候了數日。因此店是這條幾十裏的官道上唯一的店家,他便徑自賭了一把。
他也並不是要如何報複宮儲冰,隻是想再見見她。他在昏睡的那數十個日日夜夜裏,每晚夢見的都是宮儲冰單純而清澈的麵容。有幾個夢中,他甚至夢見自己與男扮女裝的宮儲冰雲雨之歡,天翻地覆。醒來後,他也將宮儲冰當做女子來回憶,直至今日。
“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隻知道,我喜歡你。”
宮儲冰兩眼昏花,隻是在夢中尋覓著一個記憶模糊的人物,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
“這位坐著的公子,你有沒有見過我說的那位女子啊?頭發大概這麽長,棕色的眼睛,笑起來特別好看!”宮儲冰口不擇言,隨便從夢中摘了幾句夢話便脫口而出。
秦戮低著頭,快要掉下淚來。
“公子,你抬頭呀,讓我瞧瞧。”宮儲冰說著,便戲謔地用手勾住麵前男子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秦戮調整了一下神情,默默轉過頭去,依舊是低著頭,看不清麵容。
見他毫不理睬,宮儲冰像是惱羞成怒,說話也更是大聲,拔高了音調,“快!給本殿下抬起頭來!”
他終於緩緩抬起頭來,極力按捺著內心的風起雲湧,忍住眼淚看著眼前的,久別重逢的十六殿下。
眼前的宮儲冰發絲淩亂,兩眼含笑,臉頰因醉意和情緒激動而變得通紅,喘著粗氣,看上去像一隻溫糯的小獸。秦戮看著他這副模樣竟然看得神魂顛倒。
宮儲冰見眼前這人,五官清瘦,眉目裏是與這身裝扮不符的風輕雲淡。這男子雖是一身酒氣,卻又十分清醒;似是麵熟,十分親切,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見過。
“這位帥哥,哦不不這位公子,”宮儲冰語無倫次地問著,“我可是在哪見過你?”秦戮雖聽得一知半懂,卻也湊到宮儲冰耳邊,極力回複著:“沒錯,十六殿下。”
秦戮說的及其輕,周圍一幹人等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有宮儲冰聽見了他的竊竊私語,隻見她的麵色驟然變白,整個人似乎是僵住了。瞬間,她的酒便醒了一大半。
眼前這個男子,長得卻和秦戮有幾分相似。
難道是自己神誌不清聽錯了,她怎麽會與秦楚國內小酒館裏的陌生男子見過?亦或是剛剛仍在夢中?宮儲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細細查看麵前的男子。
畢竟是酒醉半醒,宮儲冰頭重腳輕,實在是看不清他,卻是暗暗思念起秦戮來。
秦戮自顧自低頭喝起了酒,他既希望宮儲冰能夠輕而易舉地認出他,卻又希望宮儲冰不要認出他來。假如宮儲冰這時便認出他來,他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場麵會是如何。
秦戮的音容笑貌,秦戮在墜下崖時呼喊著的她的名字,和那不知是真是假的“我愛你”三個字,都在宮儲冰腦海裏風起雲湧,攪的一切記憶翻江倒海。“我真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比我愛你,比我更適合你的人。”宮儲冰暗暗地想。
宮儲冰想著,轉道別桌。那白碧兒仍是千方百計,不依不撓地勸她喝酒,宮儲冰終於是喝的爛醉。各種記憶在她腦內爭鬥,腎虛體弱的她終於憋不住,吐了出來。
那白碧兒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殘局,被晉荀奕一聲喝令嚇得退到屋後。
晉荀奕見狀終於繞過桌子來到宮儲冰身邊,將狼狽的十六殿下扶起。他繞過她,右手一把將宮儲冰抱起。在走出屋前,他向屋內查看了一圈,猛然瞥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不由得心中一驚,更是緊緊抱住了懷裏的宮儲冰。
他們在這酒館就地租了幾間客房,安頓下來。
就在晉荀奕準備吹燈時,屋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晉荀奕心中不解,十分懊惱,卻也趕緊穿鞋下床把門打開。
屋外進來的是樓下的酒館小廝,滿臉堆笑,手中捧著一封信件。
“客官,剛剛有人讓小的把這個轉達給你。”說完小廝便守在門口,不肯離去。
晉荀奕疑這中有詐,遲遲沒有伸手。他查看四周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伸手接過這封信。他順手給了小廝小錢,便關了門,仔細上了鎖。
他在燭光下小心地拆開這封信,隻見得信上朔然幾個字:“望十六殿下與晉王世子,能於十七日午時,與在下於城中明月樓小聚。”
讓他心中一驚的是,信後的署名竟然是兩個最是意想不到的名字:秦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