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聯係
汪衛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看著自己的肉體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接下來的日子。
他失魂落魄地看著高婉走出了審判他們一族人的獄門，將他們汪氏一族的人推入了更深的深淵。
汪衛被套上了鐐銬，同其他所有的汪族的人一同被押往刑場。他好像聽不見耳畔汪族人連綿不絕的一聲聲哭泣哀求，祈禱詛咒。他的腳腕和手腕都被沉重的鐐銬磋磨出了一道道傷痕，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路上，他卻全然感受不到疼痛。
汪氏族人的頭顱一個接一個地滾落，不知道是高婉無意還是有意安排，汪衛是最後一個受到斬首之刑的。劊子手已經砍酸了手臂，這是第二個劊子手接過了他的刀。
第一刀落在了他的脖頸上，卻因為先前砍了太多了，這回落在汪衛的脖頸上，隻砍開了一半。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汪衛痛苦地咆哮了一聲，落在喉嚨裏隻發出了喝喝的氣音。
他感受到劊子手拔出了刀罵了一聲晦氣，立馬有人重新換上了一把快刀。快刀當頭落下，汪衛隻覺得身體一輕。連在靈魂和肉體上的那點最後的連接，終於也斷開了。
晉荀奕躲在菜市場的人群裏，眼看著這樣的一幕，隻覺得渾身血液冰涼。
汪氏一族，三百八十多口人，就這麽倒在了菜市場前的斷頭台上，被麻木的官吏拖去了亂墳崗。汪衛生前可以說是一個難得溫和有禮，政事工作雷厲風行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兵部尚書，他在這個尚書的位置上勤懇地幹了一十二載春秋。
如今，卻是那個女人高婉說殺就殺了，不僅僅是這樣，高婉還滅了汪氏一族。汪氏一族究竟做錯了什麽，僅僅是因為出了一個做兵部尚書的汪衛，就要被高婉趕盡殺絕？
晉荀奕握緊了拳頭，骨頭因為攥得太緊了而發出了哢哢的聲響。
一隻手伸過來拍上了晉荀奕的肩頭，晉荀奕回頭看過去，卻是塵客。塵客凝重地看著汪衛被斬頭的這一幕，隻是低聲對著晉荀奕道：“主子，我們在你左手旁菜市場的第三條小巷，第六扇門。暗號是老規矩。”
隨後，塵客匆匆地走開。晉荀奕則是拉下了所戴著的前幾日從破廟裏撿到的一方竹藤編成的簷帽，左右打量了一番，確認了沒人跟著自己，這才向著塵客所言的那個第六扇門走去。
晉荀奕站在門前左右環視了一圈，確認了沒有人盯著他之後，在門上先敲出了三聲短促的聲響，然後便是六聲長響。
門立刻開了一道縫，塵客警惕地探頭看看周圍左右一圈，確認沒有人盯著他與晉荀奕，他麵色凝重地看著晉荀奕道：“世子，最近發生了很多大事。兄弟們都在裏麵，我們最近幾日都在找你，你且一一將這幾日的事情聽來。”
晉荀奕點點頭立即跨入了大門，大門在身後被迅速關上了。晉荀奕在院門裏看到了陌客等一幹暗衛，個個都是麵色沉重，顯然也是知道了方才汪衛被斬首的事情。
晉荀大步走到一個石凳前一撩衣衫下擺穩穩地坐在了上麵，冷聲道：“我不在的這幾日，究竟都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可對這件事有了頭緒，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
塵客陌客對視了一眼，都理解了晉荀奕口中的“那件事”指的是什麽。
塵客收斂起重見晉荀奕的喜悅神色，率先說道。
“我們已經大概理清了來龍去脈。這要從世子你在朝廷上提出了改革那件事說起。”
晉荀奕挑了挑眉：“太後那個時間就開始下手了？倒是我小瞧了她的狼子野心。”
塵客繼續說道：“正是。那日在朝堂上有個名為孔方的人出言反駁了世子，太後暗中同他接上了線，這才籌劃了整件事情。但是太後後來有一次受到宮儲冰的威脅，甚至在宮儲冰昏迷期間都遲遲都沒有動手。”
陌客這個時候接上道：“然而，太後的勢力卻是在宮儲冰出京去往晉州圍剿災區亂賊的時候活動了起來，先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借著沈依琳這個攝政王妃，拿到了秦楚國那邊秦戮的證據，然後立馬動手，先對仍然留在京城的主子下手。”
原來如此，晉荀奕麵色沉重。這麽說，卻是在宮儲冰出發剿賊的時候，太後得到了另外一方勢力的幫助，這才得以同沈依琳聯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得到了那份協議書。但是更加令人迷惑不解的是，助力太後的那方勢力究竟來自哪裏？
難道是秦楚國？這不可能，秦楚國自己水利出了問題本身便應接不暇，哪裏還有精力做出這一場國內勢力分裂對付離月國的大計？
那麽便有可能是南銘國了。
晉荀奕點點頭，接著問道：“那麽在我打傷了獄卒逃走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陌客塵客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晉荀奕接下來發生的事。
晉荀奕奇怪地看著他們道：“怎麽了，難道接下來是什麽大事不成。”
“確實對主子是大事，”塵客臉上浮現小心翼翼的神色，試探道，“在主子你逃走之後，太後——高婉那個女人便下令道，將晉王府和宮儲冰的王府都緊鎖起來，不允許世子你和宮儲冰的親人隨意進出。”
“所有的侍女和一些暗衛更是被抓進了天牢，”陌客緊咬著牙關，眼中恨得能夠滴下血來，“我們這些人隻是在弟兄們的掩護下勉強逃了出來，很多兄弟們為了掩護我們逃出去戰死了。”
“不止如此，”塵客別過頭，想起了死去的暗衛弟兄們的慘狀，連他也不忍地哽咽了一下。平息了情緒，塵客繼續隱忍冷靜地說道，“主子，接下來的一個消息可能會讓你再也坐不住，但是我且求求主子，一定要冷靜下來。”
晉荀奕看著塵客的凝重眼神，不由的有一種不安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