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籌劃
不知道是不是那隻田鼠的緣故，晉荀奕過了一會已經感受到四肢勉強能夠活動了。
他拖著四肢扶著牆向著破廟外去，隻見到那馬居然跑了回來。晉荀奕勉強拉住馬頭，艱難地上了馬才回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外郊，晉荀奕抓住了一個乞丐，將身上的衣裳和碎銀和他換了一身行頭，這才混進了京城來。當他蹲在街頭拿著熱辣辣的燒餅開始嚼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長呼了一口氣。
他還活著。光是這個想法就能讓晉荀奕渾身充滿力量。然而還沒過多久，晉荀奕就聽到菜市場上的眾人們爭相傳道：“汪衛一族都要被殺頭了！”
汪衛一族？晉荀奕皺皺眉，才想起了那個年過半百卻仍然溫和有禮的兵部尚書，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汪衛一族這是犯了什麽大錯，竟然能夠全族一同株連？
這個時候他卻是聽到了身旁一些人的竊竊私語：“汪大人是為了什麽才被滅族啊？”
“聽說是因為汪氏一族的祠堂裏藏了最近京城失蹤的十幾個少女。”
“真的假的？”
“還能有假？那些少女都指認是汪家的人將她們帶進祠堂的。”
晉荀奕不由得皺了皺眉。汪衛難道是這種可以放任族人做出這種行為而不管的人嗎？他第一個不相信。但是他如今隻有孤身一個人，傷口尚在流血虛弱的狀態，根本沒法做到隻身一個人劫法場。
晉荀奕咬緊了牙，隻能眼看著汪衛一族被斬首——
回想到這裏，晉荀奕睜開眼睛，看到陌客正在一點點地刮著傷口周圍的腐肉，眼色裏都是不忍心。晉荀奕不由得開口道。
“交給我吧，把刀給我。”
陌客聽到這句話有些遲疑，但是又不敢違抗晉荀奕的命令，他隻能將刀柄遞給了晉荀奕，塵客上前一步想要幫助晉荀奕，卻被晉荀奕不讚成的目光看退了。
晉荀奕拿起了那把刀開始刮自己傷口的腐肉。如今有蛆蟲在傷口處吃掉了部分腐肉，倒是省去了晉荀奕部分功夫。
晉荀奕一點點地將那些爛成了泥的腐肉刮去，刀刃時不時碰到了新長的新肉，晉荀奕隻是咬緊了牙關，眼中有著堅定的神采。四下靜悄悄的，所有的暗衛都沉默地看著晉荀奕，他們的主子，用刀一點點地為自己刮去腐爛的肉。
待刮得差不多後，晉荀奕放下了刀目光灼灼地看著傷口，傷口如今是泛著紅色的新肉，陌客快步上前道：“主子，我要灑藥粉了，主子千萬要忍住這份疼。”晉荀奕沉默地點點頭。
他如今想著宮儲冰在天牢裏受苦，卻是心如刀絞。恨不得插上了雙翼立刻趕到宮儲冰的身邊，又怎麽會在意這點疼痛？待得陌客撒上藥粉為晉荀奕包紮後，晉荀奕都沒有皺一下眉頭。
陌客包紮好後，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主子，你如今也是看到了，太後將汪衛一族全部屠門了。我們現在沒法同太後對著幹，她如今卻是仗著皇帝這個靠山，肆意攪亂朝廷，耀武揚威！”
塵客卻是看向了晉荀奕，卻是緩聲道：“主子，你現在眼下是太後眼中的活靶子，太後如今已經不用尋常的方式來處理朝政了。她將早朝當做了她的地盤，日日在早朝上垂簾聽政。
“有人想要死諫小皇帝後宮不得幹政，太後直接聯手衛韓將他滅了個滿門。主子，你現在貿貿然暴露了行蹤的話，太後一定會不擇手段來殺了你，好樹立更多的威信，來鞏固她的地位威嚴。”
說到這裏，塵客雙拳骨頭握得哢哢作響，終究是抑製住了怒氣。
“太後還下令廢除了改革，如今的改革成果卻是全化作了烏有了。當今的朝廷上，太後說一不二，群臣因為有汪衛作為殺雞儆猴的前鑒，連小皇帝顧忌宮儲冰，也不敢同太後對著幹。太後如今卻是更加無法無天，不將王法看在眼裏了。”
“世子，我們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太後的勢力太過於強大了，強大得不正常。我們必須摸清了太後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勢力，才能著手將太後弱點一擊即中的計策。”
晉荀奕聽了塵客和陌客的話，卻是開口道：“不必。”
他站起身來，閉上眼睛道：“太後先前是從政客下手，進入朝廷的？是這樣沒錯吧？”
陌客不明所以，但是仍然道：“是這樣的，主子說的沒錯。”
睜開眼睛，晉荀奕卻道：“既然如此，那麽我們便也從政客這邊下手罷！太後如此暴政，但凡有一點與她不同的聲音她都要扼殺，她大開殺戒，卻絲毫不曾了解臣子的真正想法。她固然是壓下了不同的言論，卻也激起了更多的不滿。”
塵客和陌客都是一怔，隨後便是欣喜。主子終於沒有在提到宮儲冰的時候異常衝動，而是能夠冷靜下來思考事情，提出了一些合理的計策。這卻是大有晉荀奕當年的風采了。
晉荀奕卻是隱藏去了眸色中的不甘和憤怒。他此刻知道，哪怕再不甘再憤怒，再想要救出宮儲冰，他也得按照規矩來，先打倒了太後，再說救出宮儲冰的這件事！
“因此我們首要的目的，是聯絡上朝廷中至今尚活著，還能夠站在我們這邊的官員。”
塵客與陌客均不明所以地問道：“是誰？”
晉荀奕眼中卻是閃過了幽光。
宮儲冰是被臉上涼涼的水打醒的。
她掙紮著醒來，卻看見了宮韞昌的臉在上方，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了打到了宮儲冰的臉上。宮儲冰看著宮韞昌不斷地落淚，卻是一下就心軟了。
昌昌何曾哭得這麽凶過？
她掙紮著爬起來想拭去小皇帝臉上的淚珠，動了一下全身卻是如同散架般的疼。
宮儲冰這才看到身上都是嚴刑拷打的傷痕，那些傷痕觸目驚心，一條條傷痕，如同血蛇一般盤桓貫通著她的背部。看到這些，她頓時明白了昌昌為什麽哭得那麽傷心，原來是因為她身上的這些可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