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退朝！
孔方見了宮韞昌的反應，眸中的不滿漸漸加深，插話道：“皇上，先聽證人將證詞說完再質疑也不遲！”
他知道這縣官的證詞有諸多漏洞，但是他篤定這沒用的小皇帝不敢說什麽，也察覺不到那麽多。甚至從一開始，他就是不將宮韞昌放在眼裏的。
但是他沒想到今日宮韞昌竟然如此敏銳，甚至還將這重重疑點都一一列舉來質問，心道這小皇帝翅膀硬了。
也需要一個，更加牢固的籠子了。
縣官有些畏懼，向孔方投去詢問的目光，不知這話還說不說。若是說了，後麵那麽多漏洞，若是皇帝怪罪下來便是欺君之罪。若是不說，又達不到今日的目的，還得罪了宰相孔方大人。
孔方居高臨下的給了他一個繼續的眼神，那縣官才敢繼續說，但是語氣已然虛了幾分，甚至有些結巴道：“小臣…小臣一聽是十六殿下，本想帶著…帶著酒水前去拜訪，但是…但是小臣卻在門口聽到那十六殿下與屬下說去南銘國一事。登時小臣還以為是去南銘國刺探軍情的，可是，可是又好像不是那麽一回事。”
“說完了？”宮韞昌聲音比方才大了不少。經過之前那次質問，他看出了孔方的一絲不悅和掩飾，就知道孔方定是想不到自己會這樣。與之前比，宮韞昌底氣越發足了起來。都說欺軟怕硬，還真的有道理。
那縣官紮著腦袋，猶豫道：“說…說完了吧？”
孔方的目光像一把利劍射了過來，他才忙不迭的點頭道：“說完了說完了！”
宮韞昌這才不緊不慢道：“你說完了，就輪的到朕了吧？先前那些，朕就當你時間長了記不清了。地方官員若是想招待中央官員，按照禮數，應當是請十六皇叔去縣衙中小敘，你帶著酒水去拜訪，怕不是賄賂吧。”
“這…小臣…”縣官也沒想到這小皇帝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麽說起話來倒是咄咄逼人。
“皇上，清河鎮隻是個鎮子，何來那麽多禮數？皇上若是揪著這小小的並且不重要的一點不放的話，是不是雞蛋裏挑骨頭了？”孔方接過話來，幫那縣官解圍。
宮韞昌點頭：“好，姑且不談這個。那十六皇叔住的客棧是什麽，你前去拜訪的時候又是怎麽知道他住在那裏的？你倒是對我十六皇叔的蹤跡關心的很啊。”
縣官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這些，孔方大人在交代他的時候，都沒提過啊。
孔方暗自攥拳，暗道這個小小縣官不爭氣，如今這步棋倒是走錯了，隻能想辦法圓回來，便道：“想來這糊塗縣官也是個胡亂猜測之人，本相差點就被騙了，還是皇上英明啊。隻是無風不起浪，這朝中傳言甚多，皇上，可不能輕易的敷衍過去啊。”
他便將過錯都推到縣官身上。
那縣官有一瞬間的錯愕，這才知曉孔方這等大官，出了事情哪裏會願意承擔責任，不過將責任過錯都推卸給他們這些看似無關緊要的人了。他張嘴道：“宰相大人，明明是你…啊！”
他忽然一哽，指著孔方久久說不出話來，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而死。顯然是中毒。
宮韞昌也是一驚，想不到孔方竟然在朝堂之上就敢殺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什麽，就聽孔方略帶浮誇的說道：“啊呀！怎麽死了？想必定是受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現在事情敗露，便自殺身亡了！趕緊拖下去，別髒了皇上的眼睛！”
宮韞昌冷笑，髒了他眼睛的東西還少嗎？這底下站著的官員，有的東張西望，有的畏畏縮縮，有的事不關己，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恃寵而驕，有的居心叵測……這些懷揣著心事的大臣，每天都在髒宮韞昌的眼。
“今日這事，就算完了。無事便退朝吧。”宮韞昌覺得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在在朝堂之上相互糾纏下去對雙方都無利，便提出了退朝。
一旁的小太監高聲道：“退朝！”
底下的大臣們稀稀疏疏的走了出去，宮女們忙著打掃那縣官留在地上的血跡。孔方卻在原地不動，定定的看著宮韞昌和趙弘毅。
宮韞昌拉扯著龍袍起身，雙腿坐的已經有些麻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趙弘毅上前攙扶住宮韞昌，湊在他耳邊低聲道：“皇上，孔方他…”
宮韞昌這才扭頭看去，之間孔方站在底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然後不知怎得，忽然抬手到胸前，行了個告退禮，用口型對他說道：“恭送皇上。”
這一幕讓宮韞昌脊背發涼，趕緊拉著趙弘毅走了，走的時候還感覺，孔方的目光緊緊貼在自己的後背上，又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拉著宮韞昌不讓他走。
之後的宮韞昌，還時常做噩夢，夢中高婉笑著拉著他的手，柔聲喚著昌昌，卻把他往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拉扯。孔方就站在一旁，像那日一般行了個告別禮，說道：“恭送皇上。”
回到自己的寢殿以後，宮韞昌便吩咐他們去請十六皇叔進宮。
宮儲冰聽到是昌昌主動找自己，便著急忙慌的進了宮。
宮韞昌一見到宮儲冰，上前就想抱抱她，但是宮儲冰見狀卻忽然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道：“微臣見過皇上。”
“十六皇叔，你也當真與昌昌如此疏遠嗎？”宮韞昌抬起的雙臂又尷尬的放下。
宮儲冰知道宮韞昌這般的孩子，本應跟著親人一起快樂的玩耍，但是因為他身份特殊，是將來的天下之主。現在便不能對他鬆懈一點。
“皇上須得知道，不管你今後如何重要，總有一日要從這塵世的熱鬧中逃亡，孤舟單騎。往上爬的地位越高，能與你並肩而立的就越少。高處不勝寒，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了。我和晉荀奕的放手，甚至包括高婉做的種種，都是為了讓你成長起來。”宮儲冰忍著心中想要揉揉昌昌的腦袋的想法，一本正經的說道。
“昌…朕，記著了。”宮韞昌端端正正坐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