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失望

  這一天的夜色很好,大廳裏演奏的音樂也很悅耳,一切都很完美,可祁憐卻覺得身處地獄。


  “你剛才,說什麽?”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聽岔了,不然怎麽可能會從這個男人的嘴裏,聽到……


  賀言放輕了語氣,低沉沙啞的聲音就在耳邊,“你聽見了,為什麽要假裝沒聽清呢?”


  溫暖幹燥的手掌貼著她的頭發上,一下又一下的撫.摸,類似於安撫受驚的寵物。


  祁憐的身體漸漸變的僵硬,連呼吸都急促起來,還是不死心,“你再……說一遍。”


  這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就算他忽略自己那麽多年,就算他不愛自己,就算……賀言懷疑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時,她都沒有現在難過。


  感覺自己的世界裏,有什麽東西崩塌了。


  “嘭”的一聲,粉身碎骨,蕩然無存。


  賀言這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求愛,如果……對方也是這麽覺得的話。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之間,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吧?”他的手順著柔軟的發絲,停留在那一段細細的脖頸上,微微用了點力壓下去,“你覺得呢?”


  祁憐的頭發被壓的扯著頭皮,痛感讓她冷靜下來,輕輕蹙眉,“不行!”


  她抬手把賀言的手隔開,看著眼前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不行,這就是我的回答,BOSS。”


  祁憐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入了他的眼,還是哪裏讓他產生了興趣。


  當他的情人?

  嗬,未免也太侮辱自己那麽多年的感情。


  她有點想哭,因為心裏好澀,澀的她眼睛直泛酸。


  賀言不明白女人為什麽拒絕,秉著不明白直接問的原則,再次開口,“你可以繼續上班,實習期我可以幫你提前結束,或者你想換個職務也……”


  “你以為我是什麽?”祁憐站起來,琉璃色的瞳孔裏冒著兩簇火苗,“這些條件,我一個都看不上眼。BOSS你……不,賀言,你真讓我失望。”


  每次她叫自己名字時,賀言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心髒驟停的病人,被除顫儀震的那一下。


  血液重新流經心髒各個心房的那種……該說是理所當然嗎?

  沒想過對方會拒絕,因為他根本沒有來得及去想後果。


  這不是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打算,隻是突然間的心緒翻湧。


  至於為什麽是提出當他的情人,而不是女朋友……


  賀言不是沒有感覺到對方疏離自己的行為,既然對自己沒有感情,那就該用另一種方式來達到目的。


  讓祁憐成為他的情人,給他們兩個人一個親密相處的機會。


  那些霧裏看花的感情,興許可以明晰起來。


  “祁憐,你……”


  話到一半被截斷,因為……


  祁憐到底還是沒忍住,把喝剩下的半杯水,朝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潑過去,看看能不能潑醒這個男人。


  滾燙的水和祁憐冰涼的體溫之間相互傳遞,此刻變的溫涼了。


  水在賀言臉上成股流下,胸前的襯衫濕了一大片,露出裏麵精雕細琢的肌肉。

  好不狼狽。


  祁憐重重的擱下杯子,將身上的衣服甩還過去,咬牙切齒道:“這件事不必再提,承蒙錯愛,隻可惜我擔當不起!”


  寬大的裙擺摩擦著地麵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她跑的急,沒來得及拉裙擺,高跟鞋踩在裙子上滑了一下。


  真絲的料子不禁糟蹋,“撕拉”的一聲,裂開了個口子。


  祁憐蹲下去,下了狠勁,沿著破損直接把那一圈多餘的布料給撕下來。


  怪她今天不該穿這樣難以行走的裙子來。


  有些東西不是她的,終究不是她的。


  不得奢望,不得強求。


  她今天算是記牢了!


  “喲喲喲,你倆這是怎麽了?”周恒見著女人捂著臉,剛想叫住,結果人就跑進了洗手間。


  轉身一看,得,還有個更狼狽的杵在走廊上。


  “先擦擦吧!”周恒把折好的方巾遞過去,到底還是沒忍住,“你是不是欺負小美人了?”


  賀言看了他一眼,不想回答。


  “嘖,被我說中了,心虛了吧!”周恒千八百年才能見賀言出次糗,深覺這樣的時刻,應該被定格下來,以便自己時不時拿出來嘲諷他。


  賀言擦幹臉上的水漬,把方巾扔回去,“說吧,什麽事。”


  周恒自知今天他不會有好臉色給自己看,這會子還敢跑過來,絕對不是討打來的。


  果然,帶來的又是一個糟糕至極的消息。


  “常家的老太爺坐著輪椅來了,聽說你來,指名要見你。”周恒收斂了嬉笑的神情,臉色也是不好看。


  那會兒常穆是再三保證了沒有常家老太爺的出現,他才敢給賀言遞這個請柬。


  他知道賀言對那個人有多深惡痛絕的,現在情況有變,周恒對於常穆的出爾反爾很不高興。


  “指名?”賀言臉色陰沉的難看,語氣無不嘲諷,“天天指這個的名指那個的名,也不怕哪天閻王爺高興了,把他招去當差。”


  這話說的,估計那老太爺聽了真得蹬腿。


  周恒想笑又不敢笑,憋的一張臉都扭曲了,“要去見一見,還是?”


  “不去。”意料之中的回答。


  周恒點點頭,“我出去把人打發了,你帶著小美人先走。”


  他走了兩步又倒退回來,頗為語重心長的拍拍賀言的肩,“你要真喜歡她,兄弟隻有一句話囑咐你:委婉委婉再委婉!你處理生意那一套直來直去的手段,不行的!”


  說著,還嫌棄的一個勁擺手,配上那表情,簡直比如花還如花。


  賀言覺得,這句話似乎來的晚了點,他好像……已經不行了。


  算了算了,來日方長,他總能再找著機會翻盤的。


  “該回去了。”


  賀言在洗手間外一直等著,雖然這種事情不太符合他的形象,但是……


  “你哭什麽?”看見祁憐因為哭泣而紅腫了的眼,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之正確。


  祁憐微微往後一躲,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BOSS,請自重。”


  賀言頓了一下,收回手,又恢複了那冷冷淡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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