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言不合就跳窗
她不會想知道,也不會讓賀言有機會說出口。
接下來的幾天裏,祁憐幾乎都沒怎麽合過眼。
許母的身體和移植的器官出現了排斥反應,經過治療後好不容易才脫離危險期,沒有多餘的錢去請護工,祁憐便自己守在那。
公司那邊她也沒去請假,就這樣撂下了,卻也沒人來催促,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賀言已經打了招呼。
對於他的好意,對方既然沒到她麵前來說,祁憐也就當作不知道。
不是覺得理所當然,隻是覺得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又如何回應。
經過祝媛的事,祁憐也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已經很為自己著想了,也知道了……原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羈絆,遠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
又過了些日子,許母的身體好些了,祁憐也終於騰得出空來,去處理一些之前還沒處理完的事。
“你又來,做什麽?”祝媛正臥在病床上看畫冊,看見來人,那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十分難看。
祁憐帶上門,在床邊找了把椅子坐下,“我來,當然是有事。”
“隻是過了幾天而已,難道你就忘了嗎?”祁憐把包裏的東西一件件的拿出來,都是許清雅的遺物,“這些,你都忘了?”
“沒關係,我還記著。”
小小的床頭櫃上擺滿了畫具、顏料,都快要堆不下了,祁憐把最後一張畫稿攤在手心裏,展示給對方看。
“怎麽樣?想起來了嗎?”
祝媛動了氣,把畫冊合上朝對方砸了過去。
精裝的畫冊殼子很硬,饒是祁憐躲得快,額角還是被蹭了一下,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嘖。”祁憐把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腦後,看著對方在顫抖的手,眼神清冷,“你的手除了能砸東西,還能拿得起畫筆嗎?”
“來,試一試吧!”祁憐從桌上的東西裏選了一支筆,細心的塗上顏料遞過去,“你有多久,沒有拿筆了呢?還記得怎麽拿嗎?”
祝媛後槽牙咬地緊緊的,拿過那支筆,覺得有千斤重,隨手一扔,又是擦著祁憐的身上過重重的摔在地上,一骨碌的滾到牆角才停下。
正紅的顏料像血色一樣,在祁憐的衣服上開了朵妖豔的花,偏今天穿的又是白色,那色彩相撞越發醒目。
“你到底想幹什麽?”祝媛拔掉手上的針頭,在旁邊的抽屜裏翻找,找出一張什麽東西朝祁憐丟過去,“你看看,你給我好好看看!我的手是廢了,就是因為那天晚上的車禍!”
“你現在滿意了嗎?”祝媛的耳朵尖,聽見開門聲的那一刻,眼淚即刻就浸滿了眼眶。
她兩手合攏,聲淚俱下,“那件事真的與我無關,而且我的手也已經廢了?你還是不能滿意嗎?”
“滿意?”祁憐看過診療說明,搖頭,“這能代表什麽?一條人命,你以為用這麽幾句話就能抵消得了嗎?”
祝媛的手確實出問題了,可誰又能說得準,那是因為車禍才出的事嗎?
“那你是要一命抵一命嗎?”祝媛點點頭,臉上綻開一個淒美的笑容,“如果非要這樣才能證明我的清白,那麽……”
話未說完,祝媛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朝著幾米外的那扇半開的窗戶奔去。
祁憐不知道她是想做什麽,愣了一秒,待反應過來要去阻止時,已經有人先一步過去了。
這一切配合的都剛剛好,晚一秒早一秒都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怎麽就這麽巧的呢?賀言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
又或者該說,祝媛怎麽就這麽巧的,在他進來的時候才要去跳樓?
“賀言哥哥,你放開我!”祝媛的手還扳著窗戶,瞧那手上用力骨節泛白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是要去趕著去投什麽好胎。
一個女人,還是個病弱的女人,能有什麽力氣?賀言不費什麽力氣就把人給拽回來了。
隻是祝媛掙紮的太厲害,怕放手了又會出什麽事,他便隻能把人牢牢的鎖在懷裏,像極了一對情人抵死纏綿時候的樣子。
祝媛還在吵鬧,“我已經是個廢人了,什麽都做不了!祁秘書說得對,我這樣的人活著還不如死了賀言哥哥你放開我,我死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賀言語氣溫柔,盡力安撫,“你之前不是說想要回自己的畫室嗎?等你好了,就能回去。”
他溫柔的話語是最好的安定劑,讓祝媛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而那些話落在祁憐的耳朵裏,更像是一記醒鍾,震碎她所有的堅強。
原以為即使賀言不會幫自己,也能保持中立,沒想到竟然是沒有猶豫地就站到了對立麵。
祝媛的嚎啕大哭變成小聲的嗚咽,“還回得去嗎?”
問完又自己搖頭,“回不去的,我死了你也就解脫了,咱們……還是等下輩子再見吧!”
這一場鬧劇,祁憐是看不下去了,紮的她眼睛疼。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帶來的東西收拾好,離開時,還貼心的為裏頭的人帶上了門。
“哎,祁憐你……”威廉姆有事要去找賀言,沒想到卻看見另外一個人從病房裏跑出來。
這是怎麽了?看起來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威廉姆猶豫片刻,沿著祁憐消失的方向找過去。
要攻陷一個人最好方法,就是在對方最無助的時候出現,適時展現的善意就像融進血液裏的一滴葡萄糖,緩解不適之後想要再抽出來,卻發現早就已經融進了自己的骨血,再也無法剝離。
“你知道嗎?”祁憐做了幾個深呼吸,臉上的表情恨恨的,“輪回轉世時有六道,想要重新到人道輪回,生前是要做好事的。殺人放火者,死了隻能去……”
“畜生道!”
這是祁憐所能想出來的,最惡毒的話了。
威廉姆就在那撐著頭聽著,聽她罵完了才道:“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我已經感覺出來,你是真的很不高興,也是真的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祁憐發過火以後整個人就蔫了,也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
剛才怎麽就沒忍住呢?
還在外人麵前展露出自己醜陋陰暗的一麵,真的是太……羞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