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情深久伴
賀明朝擅自把賀言帶走,甚至連一句交代都不留,現在才搞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這不是決策上的失誤,也不是考慮不當,而是教訓。
他是故意這麽做,把這一池子的水攪亂,攪和的所有人都人仰馬翻的,是為了給賀言一個教訓。
在其位謀其事,在他看來,賀言身為賀氏的領頭人,卻任意妄為,實在是有負自己所托。
既然他要為了一個女人置公司不顧,置自己的命不顧,若不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那怎麽行?
等賀言養好傷回來的時候,麵對著這麽一個爛攤子,到時候,他就該知道當初自己的選擇是有多麽的愚蠢!
米國在這個季節,天氣很好,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窗裏照進來,落在病床上一個男人的臉上,使得對方那冷硬的麵部線條,都似乎柔和了幾分。
賀言在這躺了三天,水米未進,每天隻靠著營養液維持著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
幾天過去,人也跟著迅速消瘦,瞧著更像是一座了無生氣的雕塑。
賀明朝看著自己兒子的臉,忽然覺得有點陌生,存在於自己記憶裏的那個還不及自己腿長的小孩,是什麽時候長得這麽大了呢?
頂著一張胖乎乎的小臉,揮動著粗短四肢,奮力踏過門檻朝自己跑來的那個小家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再與自己親近,連“父親”也沒再叫過?
賀明朝就在那想,想了很久,最後發現自己對從前的那些記憶都是少得可憐,甚至連自己妻子當初的樣子都記不起了。
存在他記憶裏最多的畫麵,就是妻子病入膏肓時那一張憔悴不堪的臉,和賀言看向自己那冰冷得像陌生人一樣的眼神。
對於這對母子,他是真的虧欠了良多的。
在妻子逝世後,他也是想過要彌補,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賀言身邊的野花野草給清除了,一心的想要替兒子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做媳婦,卻沒想到這個舉動令父子間的關係越發的降到了冰點。
如今看來,確實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錯了,是從那時候到現在,一步錯,步步錯。
隻不過,他卻不覺得後悔,若再有那樣的事,他還是會這樣做。
畢竟,不是什麽女人都可以陪伴在賀言身邊,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進賀家的家門。
賀明朝的目光落到那隻纏滿紗布的手上,悠長的歎出一口氣。
……
祁憐是倉促間接手賀言工作的,整天忙得暈頭轉向,連白天黑夜也分不清了。
有時候,總算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完打算回家休息時,一看時間,卻發現都快要天亮了。
忙的不止是她,還有麗薩。
雖說她們做的隻是秘書的工作,但所謂的會把每天工作匯報給賀言的事,那根本就是編出來唬人的,所以大部分的工作,都得是她們倆攜手完成。
又得背著人,可謂是勞心又勞力。
“祁憐,你知道BOSS的章子放哪了麽?”
有一份文件需要賀言的簽字蓋章,她們沒辦法模仿賀言的筆跡,但章子是不能少的。
麗薩卻不知道章子被放到哪去了,哪都找不著。
祁憐忙著核實一個數據,對方叫了兩遍她才聽見,撓撓頭想了一會,道:“左手邊,從上往下數第二個抽屜裏。”
麗薩依言去看了,卻沒發現。
祁憐皺眉,又想了一會,“你把上麵的文件拿開,往底下看看。”
這是賀言的小習慣,若不是特別熟悉他的人,是不知道的。
而麗薩雖然跟的時間也久,但對於這樣的一些細節卻也沒有過分關注,自然比不上祁憐這個“前輩”。
“找著了!”麗薩蓋好了章,隨口說了一句,“還是你心細,才來了不久,對BOSS就這麽了解。”
祁憐敲鍵盤的手一頓,淡笑著搖頭。
其實是很久的,久到連她自己都快記不清,是什麽時候把這些關於他的事都刻在了心上,無法遺忘。
“隻是,無意中發現的。”她現在卻隻能這麽回答。
麗薩也沒多問,對另外一件事犯起了愁,“這幾份要BOSS親筆簽名的合同,怕是不能蓋個章了事,該怎麽辦?”
她們對外是說,重要的文件才會打包郵寄給賀言請其審閱批複,為的隻是拖延幾天時間,但現在有幾份合同是合作商急著要的,拖延太久不好。
“還是不知道BOSS的情況嗎?”麗薩問。
祁憐摘下平光眼鏡,捏著眉心緩了緩,起身過來拿過文件看了看,“還好不是關於重大戰略決議的合同,由我們替筆,之後再給麥總監看一眼,再發回去就行了。”
她刻意的回避掉那個問題,因為無法回答。
祁憐選了一隻賀言平日裏最常用的筆,灌好了墨水,手壓在合同上愣了片刻的神,腦子裏想著那人落筆時行雲流水的姿態,仿效著那人落了筆。
簽好了名,又加蓋了章子,這就算是完事了。
麗薩頗覺驚奇,拿了賀言自己的親筆簽名來做比較,竟然有八.九分的相像。
驚喜之餘又有些疑惑,兩人的字明明就不是一個風格,怎麽她仿的簽名會這麽像?
祁憐也愣愣的看,沒想到許久不寫了,再提筆時還是沒忘記。
沒有辦法對那個人說出口的心意,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那種情思都被她付諸於筆尖。
看著一張又一張的白紙被那個人的名字填滿,她才覺得稍微好受一些。
她沒有刻意的去模仿賀言的筆跡,隻是寫的多了,自然就有些像了,有時候自己看著也恍惚,以為那個人真的來過。
把最緊要的工作完成,還剩下一些人發來的郵件需要回複,祁憐便打算自己留下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別太晚了。”麗薩打了個哈欠,也是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把所有的瑣事都解決完,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祁憐伸了個懶腰,往椅背上一靠,寬大的椅子把她整個人都包裹其間,有一種那個人就在身邊的安心感。
“你怎麽,還不回來呢?”她把臉貼在冰冷的桌麵上,喃喃自語道,“我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