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人皇與大祭司

  禪讓？


  禪讓何意？


  是指在諸多先輩的見證之下，讓出帝位。


  軒轅氏突然決定讓位，倒是讓顧少傷有些驚訝。


  以如今他與王原始聯手，勝過人皇的幾率也不過五五，他大可不必禪讓。


  王原始眉梢微微一挑，似乎也有些驚訝。


  「禪讓.……」


  王原始與顧少傷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眸子中的驚訝。


  顯然，誰也沒料到，人皇會主動禪讓。


  「人皇之位，人皇果位，我背的太久了.……」


  人皇軒轅氏一手按劍，一手托冠冕，微微一嘆，語氣有些蒼涼。


  人道太重太重，沉重到他無盡歲月都無法踏出那一步。


  拋去一切登臨蒼茫，他本無意再登人皇之位，所修都非是人道了。


  若非中古之後，妖帝逆天崛起，人族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他也不會再度登上人皇之位。


  也不至於，無數年卡在大羅最後一步了。


  人皇果位並不放在他的心上，若是有人能與其比肩，他早就禪讓於人了。


  對於曾拋去無盡無限多元宇宙人皇之位的他來說，蒼茫人族早已殘缺的權柄果位，不見得便有多麼捨不得。


  這個位置，對於神荒人族乃至於無數神魔王侯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但對於人皇這等存在來說，自然算不了什麼。


  如顧少傷，若非是欠了陳昂之因果，他對於人皇之位，沒有太大的興趣。


  王原始亦是如此。


  「混元？」


  沉默只是剎那，顧少傷與王原始便知曉了人皇此時的狀態，齊齊開聲。


  「混元。」


  人皇微微點頭，道：「得人道者，如有無量量眾生加持，修為遠超同階，但同樣，也是束縛。」


  這一步，他早已達到。


  若非是不拋卻人皇果位，人道光輝的話，這一步踏出，他便走上前世的老路的話，他走就可以嘗試突破了。


  顧少傷微微點頭，知曉人皇此時已然可以嘗試跨出這一步了。


  「此戰我沒勝，何以選我？」


  王原始看向人皇，神色再度平靜下來。


  他經歷的太多太多，雖然人皇果位對他有大用，但他卻十分之冷靜。


  力勝者為人皇。


  便是人皇軒轅氏無意人皇之位，早想要超脫人道束縛，按理說也應該選擇顧少傷，而非是選擇他。


  「你心無限，可包容一切，自然可包容人道。」


  人皇微微搖搖頭，道：「盤王至精至純，唯我唯一……若是人族與他的道產生分歧，我怕蒼茫人族頃刻間便要覆滅，我亦不能阻，大祭司也不能阻。」


  他知曉，顧少傷是真正唯心唯我的求道真種子，其道講究至精至純，人道加持其身便會與其道產生衝突。


  兩道相爭，極易有損傷。


  而王原始，心無限，大包容，其眉宇間更是有那無盡的大開闢之意。


  其可以容納人道，更可以以其無限心之包容大道，使得人道升華。


  兩者可謂是相輔相成。


  在人皇軒轅氏看來，再無一位王侯比的上王原始更為適合接替人皇果位了。


  之前他彈劍高歌，所為便是如此。


  林玄龍浮一大白，其中雖有顧少傷拳意霸烈天下無雙，自然也有看出這一點之原因。


  前世如塵，今世他到底與王原始有師徒之情。


  雖然更為欣賞顧少傷的無雙拳意，但內心，自然還是期許王原始的。


  「人皇所言……」


  顧少傷微微搖頭，啞然一笑。


  沒有想到，自己勝了王原始，卻在人皇心中失了分。


  不過，人皇非是全知全能，豈能知曉他的心意？


  道心與人心。


  顧少傷一樣也不會丟，全都都要！


  說他會棄人心，只求道心，這一點，卻是小看了顧少傷！


  人心也好，道心也罷。


  他所求的，乃是本心！

  不過，他也不能不承認，人皇對於王原始的點評是極為到位的。


  龍蛇時代之末，他曾經為了人族而硬拼外星戰艦，星河時代，他可以為了人族硬撼萬族，硬撼一切大能，不懼一切，為人族開闢一片天地。


  雖然這其中也有時勢造英雄的意思，但曾經的王原始。


  確實是比他更適合做人皇。


  但如今的王原始，還是曾經無敵無畏無懼，大無畏，大氣魄的王超嗎？


  那他所不知曉的一戰，到底是如何摧毀了王超的道心？


  顧少傷心中微微一動，心中升起不可抑制的好奇。


  「可有不對？」


  人皇看向顧少傷，眸光平靜中，隱隱有一抹幽光閃過。


  他所說顧少傷不合適，有一半是因為他所說的。


  另一半則是，顧少傷的身上，有他都覺得諱莫如深的東西。


  曾經的他身懷無盡無限多元宇宙所有人族的三皇果位，雖然沒有踏出那最後一步，但本質卻也極為高遠。


  但顧少傷身上的氣息，卻讓他都有些忌憚。


  蒼茫人族雖大，卻也禁不起折騰。


  便是顧少傷再適合，他也不太可能禪讓於他。


  「自然是不對。」


  顧少傷坦然說道。


  他雖然不在乎人皇之位，但被人低看一眼的感覺自然也是不好的。


  雖然，他也隱隱能夠知曉一些人皇的心思，或許是他身上沾染的東西太多，讓人皇也有所忌憚。


  比如陳昂，比如「源」比如「太清」比如「鴻鈞」.……

  這些巨頭，諸天萬界，都沒有人可以無視的。


  人皇搖搖頭，沒有辯駁。


  他既然是人皇，便不可能願意將蒼茫人族拖入泥潭。


  顧少傷若是有不滿，他也只有一人擔下了。


  顧少傷雙手環抱於胸前，神色平靜的立於心海大界之上，也沒有再度開口。


  以他的心境，自然不會有什麼後悔。


  放棄爭奪人皇，是他自己的決定，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後悔。


  「或許，你會看錯。」


  王原始也搖搖頭，並無喜色。


  他對於蒼茫人族的歸屬可說是寥寥，未來是否會如人皇軒轅氏所說的那般，他也不得而知。


  心之奇妙，他尚未盡悟，否則，他便不會敗了。


  「我不會看錯。」


  人皇倒是對王原始頗有信心，擺擺手道：「活的久了，見得多了，不會有錯。」


  他活的歲月千萬倍於兩人之上，對於自己看人的眼光，自然有信心。


  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


  他一手托著冕旒，一手按著軒轅劍，看向了王原始，道：

  「出手吧，若不能自我掌中取下人皇冕旒，我也是不會讓位的。」


  便是心中囑意於禪讓人皇之位給王原始，但神荒的規則不可破。


  這一戰，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好。」


  王原始也不推辭。


  面對無數人族的先賢，尤其自己此時還弱了一籌的情況之下，他自然不會託大。


  轟隆！


  心海之中波瀾升起。


  王原始踏步便探出手掌，向那人皇冕旒抓去。


  掌如穹天下壓，籠罩一切，連同心海大界之中的一切一切，全都籠罩其中。


  無限之心，容納一切，包容一切！

  「心靈之光.……」


  人皇神色微微帶著一絲笑意，微微一挑掌中軒轅劍。


  無聲亦無光，一劍斬神亦斬仙。


  顧少傷只看到那一劍微微一盪，下一刻，王原始那覆壓穹天的手掌便轟然消散。


  下一刻，王原始堂皇踏步，拳印橫空。


  簡簡單單，但卻蘊含萬法之精妙，跨越無盡心海大界，與人皇爭鋒。
……

  呼~

  道台混沌大界之上，諸多王侯只看到了人皇微微彈劍。


  顧少傷與王原始這兩尊新晉的神聖巨頭便好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心海道爭？」


  聖天王微微挑眉，也沒有想到，人皇竟然如此果斷的出手，而且是對著兩尊神聖之中近乎無敵的存在一同出手。


  「人皇有些莽撞了。」


  聖輝王也微微搖頭。


  心海道爭之中，比拼的便是大道，心靈。


  之前顧少傷與王原始兩人的心靈，在他們看來已然堪稱無敵。


  人皇的優勢不過是修為高深，這倒是有些以己之短迎戰他人之長了。


  唯有林玄龍坐於道台之上，喝著取自人皇宮之中的美酒，頗為自在。


  嗡嗡嗡~~~

  前後不過幾個剎那的時間罷了。


  三人同時微微一震，心靈之光散逸，退出了心海之爭。


  「人族代有才人出……」


  諸多王侯的注視之下，人皇緩緩吐出一口長氣，似是有些疲憊的樣子。


  「此戰，是本皇敗了。」


  諸多王侯全都色變，無法淡定，紛紛看向立於神色平和，似乎沒有一絲大戰痕迹的顧少傷。


  「聖盤王竟然勝過了人皇嗎？」


  諸多道台之上，一道身影豁然自起身，心潮澎湃不已，腦海嗡嗡作響。


  諸多王侯微微皺眉，卻見是一身淡紫色長袍，長發披肩，腰挎黑色神劍的青年。


  卻正是封林晚！


  「此戰，本皇敗了，擇日禪讓.……」


  人皇手撫眉心，疲憊道：「傳位，原禁武侯王原始.……」


  原禁武侯王原始？

  一眾王侯都有些懵了，顧少傷勝過了王原始，卻敗給了人皇？

  而王原始輸給了顧少傷，卻勝了人皇？


  這怎麼可能？


  饒是在座最低都是神魔後期的存在，此時也微微有些摸不到頭腦。


  「咳咳！」


  人皇輕咳一聲，正欲要說些什麼。


  呼~~~

  混沌盪起絲絲漣漪，手持竹杖，身形狙樓的大祭司突然來到此界。


  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人皇，眸光落在顧少傷身上，淡淡說道：


  「既然如此，聖盤王，便來接老夫的擔子吧……」